房間中吹牛逼的眾人為之一靜,全都豎起耳朵,打算聽聽李承乾是怎麼回答李靖這個問題的,就連李二都不例外。
在古代,兵書戰陣、練兵之法之類大都是不傳之秘,除非有特彆的關係一般絕不會外傳,所以李靖的問題在眾人看來是有些唐突的,李承乾完全可以不用回答,甚至說些不中聽的話把李靖給頂回去。
敝掃自珍是古人的習慣,甚至在現代,也有很多人把自己的一些特殊手法隱藏起來秘而不宣,從不告訴彆人,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東西會失傳的原因。
不過李承乾卻沒有一點遲疑,很痛快的說道:“道理很簡單,因為他們不是由某一個人訓練出來的。”
“願聞其詳。”李靖身子向前微傾,神色顯得有些凝重。
“右衛率的所有訓練都是按照一個統一的標準執行的,比如五人小隊的站位、配合,這些都是寫在書本上的,有專門的軍士長來負責訓練。”
“相比於某個將軍的獨有之法訓練出來的士兵,他們本身並沒有與統兵將領有太多的接觸,對統兵將領的感情也很淡薄。他們眼中除了對大唐的忠誠,沒有對將領的個人崇拜和依靠,是否臨陣換將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區彆,隻要它有虎符就他們不是在乎主將是一隻狗還是一個人。”
“隻有這三千人是按你說的方法訓練的麼?”李二的聲音在邊上插了進來,聽上去有些激動。
“不,太子六率都是這麼練的,這三千步卒隻是從六率中挑出來的精銳而以。”李承乾連李靖都沒有隱瞞,對老頭子更不會隱瞞什麼。
而且經過這一次演武,李承乾也是第一次知道右衛率的三千精銳有多可怕,所以現在他隻想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出去,至於接手的是一隻狗還是一隻驢他才不在乎。
正是出於這個目的,李承乾才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六率是怎麼訓練的,有什麼優點說的一清二楚,現在他隻希望有人看好這三千軍卒,立刻把他們搶走,那樣自己就會輕鬆好多。
否則,這樣的軍隊留在自己手裡,而且離皇宮還這麼近,老頭子怎麼可能會放心,弄不好又要找理由修理自己。
李二點點頭,繼續說道:“剛剛你說的那些,是想告訴朕,你的六率主將可以隨意更換,卻不影響戰力,對吧?”
“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李承乾被問的莫名其妙,隱隱有一種大事不好,房子要倒的感覺。
不過李二卻沒有再繼續問他什麼,隻是把他打發到一邊閉目深思起來。
上午的演武,李二確實對李承乾的六率有了一絲警惕,但現在聽完李承乾的解說之後,老李忽然發現,這樣的練兵之法的確適合推廣全軍。
所以一時間老頭子徹底沉默了下來,根本沒有心思去討論突厥的問題,至於說李承乾和李靖的賭約,更是小事中的小事。
半晌之後,李二睜開眼睛,看了蹲回角落的李承乾一眼:“你的那個練兵的書叫什麼?”
“步兵操典。”李承乾很無恥的給自己編寫的練兵手冊起了一個後世很經典的名子。
李二與李靖交換了一下眼神,扭頭對李承乾說道:“回頭寫一份練兵的折子,連同那個‘步兵操點’一起呈上來。”
“喏。”李承乾答應一聲,心裡長長舒了口氣,知道今天應該是可以混過去了。
至於將來老頭子會不會繼續追究這個事情,隻能等回頭再說,計劃已經執行到現在地步,回頭也來不及了,隻希望老頭子能按照劇本走下去,將‘步兵操典’下發至全軍。
這是一個李承乾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起的計劃,一個為他自己將來打下堅實基礎的計劃。
大唐軍製的弊端來自後世的李承乾看的很清楚,所以他打算按照後世幾大軍區的方式來變大唐軍製,可這種改變是一種長期的工程,並不是想改馬上就可以改的。
如果等到將來他登基上位之後再來改變,一是要等待的時間太長,二是這事兒操作起來太過麻煩,一不小心就會搞出兵變。
這樣的結果是李承乾不想看到的,他想自己登基時接手的是成熟起來的大唐,而不是現在這樣如渾金璞玉一樣的大唐。
所以李承乾不惜冒著極大的風險暴露出太子右衛率的實力,用以吸引老頭子的注意力,讓老頭子看到新法練兵的好處,甚至如果老頭子看不出來的話,他還準備主動向老頭子提出將領輪換製度。
想著自己的計劃到底還有什麼缺憾,李承乾不自覺的有些走神,直到有人在身邊拍了他一下:“太子殿下,陛下叫您呢。”
“呃,父皇。”稍稍回神,李承乾從角落裡跳出來。
對李承乾這種習慣性的走神,李二已經習慣了,歎了口氣之後,抬手指指大門的位置:“外麵那個是你的小跟班吧?”
“跟班?”李承乾有些迷惑,自然而然的順著老頭子的手指的方向扭頭看去,隻見大殿的門口果然有一個宗色的身影閃了過去。
整個皇宮,這種宗色隻有四二式軍服才會有,所以李承乾很快就反應過來,外麵的是誰,扭回頭對老頭子說道:“是的,那是兒臣的‘秘書’楊雨馨。”
“讓她進來吧,看看到底有什麼事情這麼急。”李二很好奇,李承乾的人到底有什麼事情,竟然連一天的時間都等不了,非要現在跑到甘露殿來打擾。
楊雨馨小丫頭很快就被方老太監領了進來,老老實實給李二見禮之後,就興奮的對李承乾說道:“殿下,剛剛收到急報,種子找到了,而且已經運到洛陽了。”
李二騰的一起從桌案後麵站起來,聲音有些激動:“什麼?‘種子’找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林鬆海,到底怎麼回事?”
“臣不知此事!”林鬆海搖搖頭,直接否認‘種子’的事情。
李承乾瞪了小丫頭一眼,然後把她拖到一邊,對李二有些尷尬的說道:“父,父皇,不是那個‘種子’,這小丫頭說的是種的那個種子,稻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