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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小河村和清河鎮一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河村不光已經成為了陳旭的封邑,而且還是皇帝親筆禦封的紫雲仙茶茶園,村口修起來一座巨大的木石牌坊,上麵寫著仙茶圃三個篆字。
這個牌坊是當初陳旭離開之後南陽郡守江北亭親自安排人來修建的,大門高三丈寬兩長,底座是青石,門柱用的是兩人才能合抱住的花梨木製作,這座牌坊直接就架在通往小河村的大路中央,看起來非常氣派。
陳旭四月初全家人去鹹陽的時候,委托牛大石和馬大叔等村裡的村民幫忙照看房屋和糧田,還有兩頭豬兩條狗和菜園。
不過陳旭離開之後,隨著河南大捷的消息傳到南陽,皇帝再次封賞陳旭兩千戶食邑,江北亭和一些南陽的商人商量之後決定在清河侯的老家給他修一座侯府,南陽眾多商賈踴躍捐款近十萬錢,不光給清河鎮修建了一座更大的牌坊,而且還把清河鎮通往小河村的道路再次進行擴寬和平整。
眼下這條路已經變成了兩丈餘寬,可以並行兩輛馬車,而且江北亭還組織了幾百個刑徒和大量工匠在陳旭的三間土磚房後麵辟地一百餘畝,用大量的青石和巨木修建了一座清河侯府,雖然沒有鹹陽的那座國相府豪華氣派,但在整個南陽來說也絕對算是首屈一指的奢華庭院。
整個侯府有三十餘間房屋,前院寬闊有六十餘畝,有池塘竹林和大樹,後院靠近茶園位置,環境清幽,還從小河專門引來一條水渠穿過整個侯府,為池塘增添活水,而且還方便取水和生活。
這件事陳旭根本就不知道,沒有任何人和他說起過,回來的路上陳旭還在頭痛贏詩嫚和蒙婉以及一群陪嫁過來的侍女和宮女住慣了豪宅會不會不適應小河村的簡陋,但當他回到家,看到房子後麵這一坐豪宅大院的時候,很是感慨的把江北亭狠狠的在心裡誇獎了一番。
錢到還在其次,主要是這份心很難得。
有了這座大宅,陳旭的心一下輕鬆多了,打發護送回來的兩百禁軍回去之後,一家人和侍衛都能安穩的住下來,吃喝寢睡都和在鹹陽沒什麼分彆,甚至山村環境清幽安靜,比之清河彆院住的更加舒心。
連續七八日的慶賀之後,家裡這兩日也終於安靜下來。
從鹹陽帶回來的一些禮物和路上商賈送的十多車禮物陸續分送出去不少,小河村的村民也都收到了不少,而且小河村的村民也不需要再繳糧稅,這半年下來家家戶戶都有吃不完的糧食,各家各戶的房屋也都全部翻新重建,甚至江北亭還專門在茶園旁邊修建了一座炒茶廠,水家安排人專門來設計建造,修建了幾個專門用來炒茶的灶台和大鐵鍋。
這片皇帝禦封茶園的茶葉不允許任何人采購,隻能清河侯處置。
雖然去年陳旭和今年親自安排人兩次擴展了茶園的規模,茶園麵積已經達到了兩百多畝,但栽種的都是小茶樹,真正產茶的還是那三顆古茶樹和四周一些成年茶樹,產量並不算太高,炒製下來一年不過數十斤,完全不夠分配,但再過十年八年,這片茶園的茶樹開始達到產茶的樹齡,到時候紫雲仙茶的產量會翻上無數倍,到時候也可以對外售賣一些,為小河村的村民帶來豐厚的收益。
陳旭帶著一群護衛穿過巨大的茶園牌坊回到家裡,隔多遠就聽見院子裡傳來孩童嘻嘻哈哈的歡笑。
杏兒和虞姬還有村裡的一群丫頭小子都在院子裡麵追逐玩耍,一隻猴子跟著在四周跳來跳去的湊熱鬨。
杏兒身份尊崇,由原來一個山村野丫頭變成了侯府郡主,自然是身份超然,小河村一群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都眾星捧月一般圍著她打轉,雖然回家後換上了普通的麻布衣裙,但趾高氣昂的樣子看的陳旭還是忍不住皺眉頭,杏兒的教育晚了兩年,感覺已經有了幾分江楚月的雛形,看來以後還要加強教育才行。
虞姬年齡小,天真活潑,拿著從鹹陽帶回來的雞毛毽子和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小女孩玩耍,而一群男孩子都圍在杏兒身邊,一起做打沙包遊戲,一群人玩得也很開心。
贏詩嫚和蒙婉帶著一群侍女和宮女把陳旭迎進後院,洗漱一下之後陳旭親自提著禮物去拜訪馬大伯。
對於陳旭的到來馬大伯很激動,也大概知道陳旭的來曆,於是把家人都趕出去之後坐在暖炕上把陳虎的事情詳細訴說了一邊,內容和牛大石說的差不多。
當初秦楚大軍一場惡戰,楚軍不敵撤退,秦軍大軍隨後掩殺,因此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收拾善後,戰爭導致大量的村莊被毀,大量馬車被楚軍在道路上點燃焚燒阻礙秦軍,交戰區域的楚地民眾害怕被秦軍殺死,於是便成群結隊的往齊國逃難。
因為那個時候隻剩下齊國和燕國沒有被秦軍占領了。
陳虎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被逃難的人發現,然後被一個婦女救了下來,而那個婦女就是陳虎現在的妻子韓田氏。
“小旭,你爹真的是運氣好,按照他說,那場混戰和他同去的清河鎮上分在一起的人基本上都死絕了,他的大腿受了重創,身上中了三箭,胸口也中了一劍,血都差點兒流乾了,要不是韓田氏心善拚命的背著他逃難,並且省下糧食給他吃,他早就死在那場戰爭之中了,那一場戰爭我們村去了四個,一個都沒回來,唉~”馬大伯很是感慨抹著眼淚,神情非常的傷感。
“你爹是我們這清河鎮附近最厲害的獵戶,要不然估計他也撐不到逃出戰場,你爹一直不回來也是有他自己的擔憂,戰爭結束之後縣尉安排人來通知說你爹已經死亡,如果他又突然回來,很可能會被當做逃兵處置,會被斬首,而且還會連累你們一家都會被發賣為奴……”
陳旭微微點頭,經過這幾天的不斷思量,他大概也猜到是這個原因,但秦楚大戰之後秦國征服燕齊兩國又過去了三年,整整七年過去,早已沒有了隱姓埋名的必要,不回來的原因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救了他性命的韓田氏了。
“你爹不敢回家一路逃到淮陰,不久之後就聽說秦國把楚國已經滅掉了,於是許多逃難者開始還家,但你爹害怕返回被人認出來,便和韓田氏在淮陰附近定居下來,這一住就是七年,要不是兩個月前無涯在路上認出你爹,恐怕我們也不會知道他還活著……”
馬大伯沉默了許久然後接著說:“小旭,你現在是侯爺,身份已經不同往日,你爹就算是逃兵,對於你來說也不是問題,何況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眼下你娘還年輕,需要有男人才是一個完整的家,你也莫要多想,趕緊帶你娘去見見你爹,把這件事安排妥當!”
陳旭苦笑著說:“大伯,這件事並不像您想的這麼容易,我爹這麼多年不回來,原來是因為害怕連累我娘還有我和杏兒,但他既然又娶韓田氏生下一女,如今我的名氣天下皆知,他肯定也已經聽說過,但卻還是不願意回來,這說明我爹也舍不得拋棄韓田氏,我總不能強迫我爹回家不要韓田氏和女兒了吧?”
“怎麼不行,皇帝都聽你的話,這件事對你來說還不是屁大點兒事,難道你連爹都不想要了?”馬大伯很不滿意的瞪了陳旭一眼。
陳旭雖然貴為侯爺,但馬大伯等村裡人都是看著他光屁股長大的,若是沒有村裡一群苦哈哈鄉親接濟度日,估計陳旭一家早幾年就凍死餓死了,家裡沒有一個強壯男人操持,一個身體瘦弱的女人根本就扛不起一個貧苦到極點的家,因此即便是麵對如日中天的陳旭,馬大伯根本就不會害怕,雖然不能嗬斥教訓,作為長輩,該說的自然還是會說。
何況陳旭雖然眼下是侯爺,但回家後對所有鄉親依舊一視同仁,和以前一樣沒有半分架子,喝酒吃肉大聲談笑,說村民們喜聞樂見的粗俗笑話,然後端著一個竹筒茶杯聚在一起打麻將聊天,和以前根本就沒有半分區彆。
因此回來的當天村民都還略有些拘謹和害怕,但兩天之後,小河村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和諧,陳薑氏也換上了和村民差不多的布裙,整天在小河村串門和婦女們拉家常,說的都是村裡以前和現在發生的事情,短短幾天精氣神就好了一大截。
陳旭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說實在,陳薑氏這種在農村呆習慣了的婦女,的確不習慣城市裡的生活,鹹陽侯府雖然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但那隻是物質方麵的需求,精神方麵除開孤單不說,而且非常壓抑,去了鹹陽之後陳旭就沒怎麼看見陳薑氏開心的像回家之後這樣笑過,加上水輕柔的事情,陳薑氏的心情更加不好。
人一輩子活的不開心,再多的錢也沒用。
因此即便是對於水輕柔,陳旭也抱有很深的內疚。
去了鹹陽,看得出來水輕柔也很不習慣,過的也樣壓抑和不開心,隻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感受到些許的安寧和安慰。
“小旭,大伯說的你聽見沒有,你必須把你爹請回家,你娘含辛茹苦把你們兩個拉扯大不容易,很不容易……”看著陳旭沉默的樣子,馬大伯很不高興。
“那韓田氏怎麼辦?”陳旭再次苦笑。
“自然是休了!”馬大伯語氣堅決。
“大伯,休韓田氏我爹肯定不願意……”
“這有什麼不願意的,你這個侯爺是神像擺家裡看的麼?哼,我看你爹一定是腦殼壞掉了,有一個當侯爺的兒子,竟然還舍不下一個女人!”馬大伯吹胡子瞪眼睛的表示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