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倭國的戰略目的,明朝這邊一樣丈二摸不著頭腦。
他們能做的,就是在宇土郡擺成一線,攔住倭國南下的路。
對於明朝來說,他們不希望決戰,尤其是多爾袞,他的軍隊就這麼多,損失一點都心疼。對於楊嗣昌來說,大明這次動用的軍隊,都屬於仆從軍,並非大明的精銳,同樣損失不起,因此一直在試圖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
而倭國來說,深刻明白大明的強大,先前是忌憚火器與海軍,現在更是知道明軍的可怖戰力,更不會決戰。
因此,倭國在尋求一戰而勝,戰略就是摧毀明朝的最重要的中轉站,對馬島。
失去了對馬島,明朝的補給就會出現大問題,一來回就是近一個月,這一個月,足以倭國奠定勝局了。
這麼一來,不明就裡的情況下,雙方對彼此的戰略就很難弄清楚。
多爾袞等人擺開陣勢,準備迎接青山忠俊,不管青山忠俊是另有陰謀還是真的要決戰,他們的定策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青山忠俊與板倉重昌的聯軍並沒有出西海道五國,關門海峽依舊大門緊閉,威嚴肅穆。
對馬島。
入夜的對馬島各處依舊燈火通明,歌聲處處,隨著明朝的入主,輕徭役,薄賦稅,外加各種工程的投入,與朝鮮大明商貿頻繁,短短幾年依舊是相當繁華。
倭國的妓館歌舞笙簫,無休無止,裡麵有著各種衣著的倭國武士,醉著酒在那唱和,衣衫不整,毫無禮態。
這些人,並不致仕對馬島的武士,還有來自倭國各處的,這裡繁華鼎盛,又沒有倭國內部拘束,銀子好賺,隻要有銀子,什麼都有,簡直是夢中的天堂。
這些青樓勾欄裡,不止有倭國的武士,還有來自朝鮮,琉球的人,大部分是商人,一樣的奢靡。
當然,也有來自明朝的,由於國內的對青樓的嚴厲管束,他們在這裡找到了自由的感覺,一來就不願意走,因此,對馬島的青樓異常的火爆,直追秦淮河兩岸。
這些都是島內,在對馬島最大的港口,這裡四處都是高高的瞭望塔,火把處處,巡邏的士兵來來去去,守衛相當嚴密。
在港口不足兩裡外,是海軍最重要的一個基地,這裡停泊著這次征倭的大部分艦隊,三萬海軍也駐紮在這裡。
隨著夜色漸深,基地也日趨安靜,燈火搖晃,顯得格外靜幽。
曹變蛟這個時候並不在基地,而是在對馬島的‘知府衙門’,這裡是原本的對馬島藩城改建的,有顯著的明倭交錯風格。
楊嗣昌,曹變蛟,錢瑾孝,賀西廉等人聚集在一起,猶自在研究倭國的對策。
“已經兩個多月了,朝廷那邊已經有了不少聲音。”錢瑾孝神色微肅的說道。
孫傳庭致力於推進‘新政’,打破明朝兩百多年的窠臼,重塑大明,精力自然不可能一直被討倭之戰牽扯,對於楊嗣昌幾個月來沒有多大的進展,孫傳庭領導下的內閣十分不滿,已經不小的雜聲出現。
曹變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楊嗣昌臉上有些疲憊,以一種自我檢討的語氣說道:“是我小看倭國了,帥府的策略是對的,應該在九國島消耗倭國的軍力,不能急於求成。”
賀西廉開口,道:“大人切莫自責,倭國看似小,潛力卻巨大,又是海島,我們沒有經驗,皇上那邊沒有說話,還是信任大都督的。”
楊嗣昌輕輕點頭,道:“這些話先不說,日後我會向帥府,內閣,皇上上呈請罪,眼下,還是要找出消滅青山忠俊,突破關門海峽的辦法。”
曹變蛟知道楊嗣昌的困境,那就是兵力不足,束手束腳,思忖一番,道“大都督,海軍一直有訓練登陸作戰,也就是陸戰隊,目前有六千精銳,末將帶來了,必要時候可以聽調。”
楊嗣昌看向他,笑著道:“多謝曹將軍好意,這海軍不止是熊大都督的寶貝,也是皇上的心頭肉,一點損失都不能,再說了,還沒到那個時候。錢大人,你說說戰況吧。”
錢瑾孝抬起手,道:“大人,參謀處推演了青山忠俊的幾種戰術,但都不應該,現在,給出了一種建議,那就是,蝦夷島可以出兵了。”
蝦夷島出兵,就是直接登陸陸奧藩,踏上本國島,這樣的情勢就會陡變,倭國的壓力會大增。
危險之處在於,若是科爾沁大汗巴達禮率領的蒙古軍隊若是有敗事,可能會影響明朝的軍心。
楊嗣昌搖頭,道:“還沒有到時候,青山忠俊的位置找到了嗎?”
錢瑾孝道:“他派出一萬人與板倉重昌彙合,作勢南下,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多爾袞,軍情處進行了多番探查,還沒有結果。”
賀西廉心裡歎口氣,道:“那後水尾天皇雖然給出了一份名單,但目前還沒有送過來,至少還有兩天。”
楊嗣昌依靠在椅子上,心頭壓力極大,暗自吐口氣,麵上鎮定從容,沉聲道:“那就再等兩天,我倒是要看看,青山忠俊玩的什麼把戲,還能一口吃掉我不成!”
這個不止楊嗣昌不信,曹變蛟,錢瑾孝等人也不信,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楊嗣昌等人商議的時候,對馬島海港外,黑暗中一隻隻船隻悄悄出現,在安靜的海麵上如同蟄伏的巨獸,悄無聲息的想著明朝的海軍基地走來。
船頭上,一身黑衣的鬆平信綱拿著望遠鏡,在黑夜裡,盯著漸漸出現的一絲絲零星的火把。
他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這個人麵龐寬闊,雙眼奇大,個子更是相當的高,完全不像矮小的倭國人。
他開口道:“鬆平君,有把握嗎?”
鬆平信綱轉過身,以一種恭敬的姿態,道“若殿放心,我們有明朝的軍事布置圖,防禦圖,也清楚他們的作息,這個島上並沒有多少人,隻要我們偷襲得手,對馬島就是我們的了。”
鬆平信綱的語氣平靜,沉穩,給人信任感,德川秀仁微笑,道:“我自然相信鬆平君。”
鬆平信綱微笑,指揮著艦隊向著明朝的海軍基地行去。
這是倭國僅有的海軍,在西夷人的支持下悄悄組建的,三十艘戰艦,三千人海軍,外加青山忠俊支援的三萬人,都在這裡。
這一戰,若是勝了,倭國的國運繼續,還能更大發展,若是敗了,後果不可預料。
這是一場豪賭,在幾年前就確定的國運之賭!
鬆平信綱見德川秀仁走了,目光再次看向對馬島,若隱若現的明朝的海軍基地,臉上一片清幽。
這些艦隊來的無聲無息,又是明軍海禁的時間,在海麵上行駛,簡直沒有一點動靜,岸上根本無從發現。
基地,瞭望台上的士兵走來走去,時不時的觀察著海麵,但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在基地裡,一些人影穿梭,串聯,暗中的在準備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