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這是一個不算意外的意外。
整個大明都知道,當今皇帝對身在四川的女將軍有特彆的信任,這種信任區彆於曹文詔的親信,這是一個皇帝對於將軍的信任。
能接替孫承宗位置的人不多,秦良玉絕對算是一個。
但秦良玉有一個障礙,那就是,她是個女人,一個快七十歲的女人!
因為是女人,所以朝野在思索接替孫承宗人選的時候,第一個是曹文詔,第二個就是忽略資曆,能力都足夠勝任,卻是個女人的秦良玉。
孫承宗抬頭看著朱栩,心頭莫名鬆了口氣,仿佛這樣才是他認識的皇帝,出其不意又在情理之中。
對於秦良玉,孫承宗還是比較欣賞的,隻是,自古以來,就沒有女人登堂入室到秦良玉這個地步,如果再進一步,隻怕整個大明都會嘩然。
大明的禮教相當嚴苛,極端,即便近年有所衝淡,但是秦良玉若真的接替他,成為大元帥府元帥,內閣右次輔,天下的震動,他都不敢想象。
孫承宗沉吟再三,道“皇上,老臣身體還可以,還能為皇上,為朝廷做幾年事情,請皇上恩準。”
朱栩一怔,看著這位已經須發皆白,滿麵蒼枯的古稀老者,儘管精神矍鑠,但真的已經很老了。
對於孫承宗的意思,朱栩很明白,放下碗,斟酌一翻,開誠布公的道:“按照朕的計劃,楊嗣昌去遼東兩年,熊廷弼接替申用懋任駐蒙大臣,接著楊嗣昌就可以接替秦良玉,滿打滿算,最多三年,老大人還有三年時間。”
一直以來,朱栩對外廷也是充滿戒心,一些計劃都是不到最後關頭不會泄露,但麵對這位老大人,朱栩願意和盤托出,並且相信孫承宗不會拖他的後腿。
孫承宗聽著朱栩的安排,算不上意外,想著秦良玉的年紀,到時候若是找個‘榮譽’之類的借口,應該能說得通,朝野或許能接受,不會引起大的動蕩。
孫承宗找了個說服他自己的借口,道:“皇上此安排甚為穩妥,那,曹文詔如何安排?”
外麵盛傳曹文詔會接替孫承宗已經有些時間了,再等上三年,曹文詔會不會有想法?曹家在大明,尤其是軍方影響極大。
孫承宗的話沒有說完說透,卻不言而喻。
朱栩笑了聲,道:“老曹聰明的很,這些年,你看他哪次冒過頭?曹家那幾個人,哪一個不是深懂低調的道理?無需擔心,朕心裡有數。”
孫承宗見如此,這才放心,這件事算是過去,飯桌上安靜一陣,孫承宗再次開口道:“皇上,軍改基本上完成了,常備軍保持在四十萬左右,通過義務兵役製,不斷的招募,練兵,退伍,若是將來用戰事發生,一紙征召令就能會有百萬大軍趕赴戰場……”
大明的軍製在宣宗後期就開始崩壞,到了萬曆年間,就隻能從各地征兆,到了天啟年間,就出現了‘煉餉’,也就是朝廷給銀子,製定官員招募百姓訓練成軍,正規軍已然‘不存在’。
這裡麵有很嚴重的後果,極其容易形成軍閥,藩鎮,朝廷轄製的力量極其薄弱,一旦朝廷滿足不了要求就會發生各種不可思議又理所當然的事情。
孫承宗行伍大半生,對於這些是知之甚深,對於朱栩的‘軍改’,他是最支持,一直以來也是最用心,真正入手操持的人。
他心裡有無儘感觸,眼神有些濕潤,麵上風波不動,波瀾不驚。
朱栩慢慢的扒著飯,夾著菜,沒有注意到孫承宗的情緒變化,隨口道:“兵力的多寡不是取勝關鍵,自古以來,以少勝多太常見,而且往往發生在關鍵時刻。並且,隨著火器的發展,人數優勢會進一步被壓縮,軍隊必須要與時俱進,走在所有國家的前頭,馬放南山,築起長城睡大覺的想法絕不能再有!我們睡大覺,敵人或潛在敵人在拚命發展,此消彼長,後果可想而知……史書如海,血跡斑斑,我們要以史為鑒,切不可掉以輕心……”
這些都是朱栩的老生常談了,孫承宗認真的聽著,沒有覺得是大道理,他能聽出朱栩這些話是飽含了某些情緒,是真情實意。
做為從萬曆到現在的四朝老臣,經曆的事情太多,對朱栩的話深有感觸,默默點頭。
說了一陣,朱栩收住話頭,道“我們周邊還有三大威脅,倭國,緬甸,蒙古,還有更遠一些,正在路上的敵人。咱們呢,都要沉住氣,耐住心,一個一個的解決。歐洲那邊的協議已經簽署好,不管是歐洲能給我們輸血,還是自身海貿的發展,未來幾年即便災情再嚴酷,日子都會好過不少,遼東,北安南也已經不許需要操多少心,陝川能移出來的,繼續移,對於將來的土地,要進一步開發,朕總覺得蘇杭的土地還沒有發現最大的潛力……”
明朝現在的情況,自然是比曆史上好太多,漸漸適應了,朱栩也不覺得壓力那麼大,是時候準備一些事情了。
孫承宗能從朱栩隨意的話語聽出他心態的轉變,這預示這沒有現實困境的束縛,眼前這位目光高遠皇帝陛下正在醞釀一些事情。
孫承宗已經沒有了以往那麼多擔憂,相反更加的安心一些,沒有追問什麼,道:“孫白穀相較於畢自嚴,更加有銳氣,沒有畢自嚴那麼多束縛,應當能完成皇上的重托。”
畢自嚴出自於舊官僚,或者說東林黨的夾縫中,他不是東林黨人,擔任忠臣以來,極力穩住朝局,自然深陷複雜的關係網中。孫傳庭相對簡單很多,做起事情來,會更加銳利,鋒芒畢露。
朱栩笑著點點頭,孫傳庭是他指定的第二任‘首輔’,朝野多年前就心知肚明,現在隻能說是順理成章。
李解語察言觀色,見兩人算是談完了,倒了杯茶給孫承宗,道“孫閣老請用。”
對於這位李娘娘,朝野是有很多看法,很多人都直接將他當做了鄭貴妃,惡評如潮。但孫承宗對朱栩的想法很清楚,也知道這位李娘娘是受了委屈。
孫承宗雙手接過,道:“謝娘娘。”
李解語微笑,不複多言。她希望與外廷‘和解’,不要追著他們母子不放。
朱栩看著李解語,對她的小心思洞若觀火,沒有拆穿。
與孫承宗閒聊了一陣子,朱栩便在乾清宮接見了暹羅,緬甸二國的使臣。
東南半島的情勢比大明還要複雜,暹羅看似吃掉了南掌等國,在東南半島傲視群雄,但同樣麵臨災情,內部勢力錯綜複雜,明顯的盛極而衰之兆。
緬甸更加複雜,內部本來就四分五裂,從萬曆年間緬王就試圖統一緬甸,結果是事與願違,加上災情如火,緬甸是虛弱到極點。
兩國內部自顧不暇,現在外麵的威脅與日俱增,希望與大明‘和談’顯然是占據了上風。
他們已經見過孫承宗,傅昌宗,基本的條件已經談妥,主要就是‘歸還’以前侵占的大明領土,接著是確認藩屬關係,納貢數額,外加就是一係列的商貿條約,軍事條約。
大明還是相當‘溫和’的,沒有提太多過分的要求,兩國急於和談,基本都能接受,這次麵見大明皇帝陛下,是禮節性的,也是最後的確認的。
乾清宮正殿,朱栩坐在龍椅上,緬甸,暹羅二位使臣站在下麵,殿裡相當安靜。
朱栩手裡有兩摞,各三本的文書。
他翻開第一本,是暹羅國王給大明皇帝陛下的手書奏本,裡麵都是臣子恭敬的話語。
第二本,是大明與暹羅‘和談’跳躍,其中約定了國土疆界,納貢數額以及定期朝貢的時間等。
實際上,大明從兩國強行劃分了近半個雲南的領土,朝貢的數額也翻了一倍,兩國國王還要定期入京向大明皇帝陛下行君臣之禮。
第三本,是一本商貿條約,暹羅將在三年內,從大明進口布匹,絲綢,瓷器,茶葉,生鹽,武器裝備等等,總額超過一千萬兩白銀,而大明從緬甸進口的糧穀等超過一千萬石,基本上是互利互惠。
這樣一來,三年內,大明又能有兩千萬石糧食的入境!
朱栩對這個‘和談’結果甚為滿意,自然是笑臉相對,刻意的多留了這二位時辰幾日。
這二位時辰在京城逛了一圈,又前往密雲大營,觀看大明的火炮演習。
二位時辰在滿心忐忑,後背全是冷汗,顫顫巍巍中回到驛站。
準備良久,朱栩出京避暑的日期總算是到了。
沒有什麼特彆的準備,禁軍兩千人隨護,沿路各地警戒。
他帶的,除了司禮監,內閣的一些人,宮裡也就皇後張筠與幾個孩子。
這對一個皇帝來說,算是輕車簡從了。
坐在一個比較大的禦用馬車內,張筠在照看孩子,朱栩側麵坐著傅昌宗。
“臣有心擔心。”傅昌宗直言不諱。
朱栩在京的時候他還沒有察覺,隨著朱栩要離開,他越來越不安。內閣如今就剩下他一個人,想要臨時擔任‘首輔’,他沒信心,尤其是這個錯綜複雜,暗潮洶湧的時刻。
朱栩擦了擦臉上的汗,笑著道:“沒什麼大事情,拿捏不準的,轉到行轅去,若是有緊要的,會同六部商議。”
朱栩說的輕巧,這麼大國家,哪裡能隨隨便便決定。
傅昌宗遲疑著,道“皇上,能否請畢閣老儘快回京?”
畢自嚴在的時候,朝野上下,或多或少都對他不滿,可現在他離京不過三個月,朝野就感覺缺他不可了。
實則上,縱觀大明上下,能擔任首輔的,不是屈指可數,是畢自嚴唯一!孫傳庭都上位,多半是朱栩強扶的結果。
朱栩看著傅昌宗,心裡輕歎,大明不缺人才,但認真扒拉又很缺,傅昌宗到底是沒有作‘首輔’的能力。
“朕試試吧。”朱栩說道。畢自嚴已經在江西,想必就是等著他了,也不知道畢自嚴要跟他說些什麼。
傅昌宗猶豫了一番,還是放過這件事,道:“陳奇瑜在南直隸強行推進田畝相關的一係列計劃,引起了不小的動靜,聽說一些人更是將巡撫衙門給堵了,還有不少人在絕食,以死相逼……”
朱栩有些意外的摸了摸下巴,笑著道:“陳奇瑜做了多年的順天巡撫,悶聲不響的,沒想到在南直隸還弄出聲響了,看看吧。”
‘看看吧’,看似是不置可否,實則上是支持了。
傅昌宗會意,又道:“魯王近來身體不適,昨日與臣閒聊,他有致仕養老的打算。”
朱栩雙眼眯了眯,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魯王作為宗人府宗正已經好些年,本以為能向平王那樣,牧守一方,逍遙自在,可偏偏這幾年朱栩像忘記了他一般。這次與傅昌宗說話,多半是一種‘抱怨’。
傅昌宗也能猜到魯王的心思,道:“皇上,若是魯王執意離去,那宗人府就沒有合適的人接任了。”
大明宗室早就被朱栩折騰的凋零不堪,可堪一任的基本沒有,那個晉王倒是破有野心,偏偏能力不濟,沒人看好,上下折騰這麼久,也是白搭。
朱栩沉吟一聲,又看了眼傅昌宗,壓著心思沒有宣之於口,道:“先不理他,待會兒你去一趟平王府,讓他請在京的宗室吃個飯,理一理宗室的相關規條,尤其是宗人府的相關職位的任黜統,管理,監督等等,統籌一下,上報給內閣。”
傅昌宗隻以為這是敲打魯王,便應聲稱是。
兩人又說了不少,直到車隊出了東華門,朱栩這才道:“讓大哥將皇家錢莊的未來幾年的發展規劃再做一做,修改修改,要大氣一點,著眼於整個世界,不要緊顧著眼前,要長遠的看,也不要隻是為了鑽錢,有時候,好處不止於在銀子多少上……”
傅昌宗仔細的聽著,記下後,道:“是,臣記下了。”
朱栩點點頭,又交代幾句,這才讓傅昌宗下了馬車。
張筠看著懷裡熟睡的小家夥,道:“皇上,要不要將煓兒送到燁兒他們幾個的車上?”
朱慈燁幾個已經五六歲了,幾個小家夥在一個獨立的馬車上。
朱栩側耳聽了聽,能聽到幾個小家夥的打鬨聲,搖了搖頭,道:“算了,過去之後就更沒消停了,放我們中間,我們也睡會兒,離承德還遠著。”
張筠抿嘴一笑,道:“好。”
兩人躺下來,將小家夥放在中間,各有一隻手放在他小肚子上。
快一歲的小家夥吧唧著小嘴,歪著頭,繼續香甜的睡著。
車隊出了紫禁城,出了京城,一路南下,直奔江西。
禁軍兩千精銳互在前後左右,一身銀甲的曹變蛟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朱栩馬車不遠處。
在他的對麵,朱慈燁幾個小家夥的馬車旁,是同樣一身銀甲的蘇音音,俏麗冷豔,手持長槍,英姿颯爽。
朱栩這次避暑早就透出口風,京城,甚至整個大明都是人儘皆知。
路上的百姓們紛紛圍觀,議論紛紛。
“皇上要去避暑了,這是我大明的第一次吧?”
“是啊,要我說,這京城是越來越熱了,確實應該出去避一避,聽說了,城東已經熱死好幾個了,屍體都臭了才被發現。”
“這天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欽天監前幾天貼出告示,說過一陣子還要更熱,據說達到什麼四十二度,讓我們儘量不要出門……”
“是啊,今年還沒來雨吧,要是再不下雨,肯定還要死人……”
百姓們理性的議論不少,冷嘲熱諷的話更多。
“嗬,出京避暑,這也是天下大一遭了,咱們這位皇帝陛下,還真是金貴,千裡迢迢跑出去避暑……”
“又不止他一個人熱,他跑出去了,其他人怎麼辦?上行下效,難怪我大明官場風氣是一天不如一天……”
“哎,這些還好說,就是不知道又要浪費多少民脂民膏,聽說了嗎?皇帝這次避暑,隨行伺候的人就有好幾千,更彆說承德那邊還要準備,這一趟,少說也有幾百萬兩銀子出去……”
“這麼大一筆的嗎?這要是用來賑濟災民該有多好,哎,皇帝無德,朝廷昏聵,大明還有什麼指望……”
……
酸言澀語再多,也不能阻擋朱栩出京。車隊沿著官道,不緊不慢,一路南下。
朱栩時而停下,時而加速,沿路考察著各地的民生。
南昌府,小秦淮河上,一艘畫船在眾多的船隻中顯得平凡無奇。
朱宗漢坐在船裡,轉動著眼前的茶杯,一向僵硬的臉上滿是凝色。
他身邊跪著一個中年人,語氣頗為急切的道:“主子,這是天賜良機啊。隻要利用得當,讓景正相信曹文詔謀反,他必然會對曹變蛟夫妻痛下殺手,隻要我們提前告訴他們,就能借他們的手殺了明朝皇帝,到那時候,明朝必然打亂,多爾袞十萬雄兵北伐,我們複國指日可待……”
朱宗漢臉上毫無意思波動,還是在慢悠悠的轉著茶杯。
這個中年人似乎感覺朱宗漢易動了,道:“主子,我現在在洪承疇那做參謀,我能模仿他的筆記,等他到了河南,洪承疇聯絡曹文詔的反叛親筆信就會落到競爭手裡,稍一謀劃,景正必死無疑!”
朱宗漢抬頭看了這個人一眼,這個人是當年代善府邸的人,是個漢人。
朱宗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比你了解景正,你這要的小手段根本殺不了他,再說了,我也沒想殺他。”
這個中年人一怔,道:“主子,切不可婦人之仁,我知道,景正對你不錯,可是亡國之仇不共戴天,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多爾袞僅剩下的那一點人消失不見,世上再無女真嗎?”
朱宗漢眉頭動了下,道:“你去吧,這件事我心裡有數,沒有我的命令,你切不可妄動,還有,洪承疇雖然好色,也有貪汙,這些被景正知道,最多就是罷官奪職,下獄幾年。駱養性那些把柄,小事情還可以,謀反這種事,洪承疇還不敢。”
中年人謀劃了已經很久,自然不會是朱宗漢三言兩語可以打消的,急不可耐的道:“主子,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錯過這一次,下次再想殺景正就千難萬難了,女真一族的生死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間,切不可做華容道的關羽啊……”
朱宗漢眉頭又皺了下,道:“我自有計劃,去吧,告訴那些人,不能妄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景正,他這次說是避暑,肯定還有其他目的,我們不能被摟草打兔子,順手解決了。”
中年人說的是口乾舌燥,眼見朱宗漢無動於衷,隻能恨恨的起身,轉身下了花船,快速離去。
等這個中年人走了,一個畫船悄悄靠近,一個帶著鬥篷的粗壯男子走了進來。
朱宗漢仿佛沒有察覺,默默的喝茶,看著桌麵發呆。
這個粗壯男子進來,在朱宗漢對麵坐下,拿下鬥篷,露出一張蒼老,滿是風霜的臉。
這個人五十多歲,臉角崢嶸,雙眸精芒內斂,依稀可以看見年輕時候的鋒芒。
——代善!
這個本應該在南安南的人,居然出現在南昌府,在見朱宗漢!
代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怎麼,猶豫了?”
朱宗漢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默然的看著桌麵。他表情僵硬,外人很難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代善風塵仆仆而來,道:“我來這裡,隻想知道,大汗與你說了什麼,有什麼交代?你放心,我們對景正沒有任何想法,你想殺像留還是其他人想要如何,都是你們明人內部的事情。”
朱宗漢抬起頭,道:“沒說什麼,隻是說,女真的希望不再東北,在東南。”
“女真的希望在東南?”代善聽著朱宗漢的話,皺眉陷入思索。
他們都知道,大明皇帝將他們放在南安南,分明就是驅狼吞虎,讓他們打前鋒,替大明征戰。
這是一個惡毒的陰謀,企圖榨乾他們的最後一點價值。
明明是陷進,怎麼會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