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朱栩側躺在軟塌上,倚靠著小桌子,一臉的笑容。
張筠坐在他身側,拿著切好的蘋果塊放入他的嘴裡,同時輕聲道:“皇上,太後娘娘,太妃娘娘那邊賞賜了好些東西,都是給海姐姐的,對了,太妃,太後那邊催促皇上取名字,早入如宗碟……”
朱栩嚼著蘋果,道“嗯,海蘭珠生了皇子,賞賜些是應該的,朕也要賞,你也要,朕那份你一起吧,今天,明天吧,一起送去芷蘭宮,名字嘛,朕待會兒讓翰林院來取。”
張筠又給朱旭遞了一塊蘋果,順便理了理他的頭發,道:“是,臣妾待會兒去安排。海姐姐身子虛,還沒醒,我打算多留幾日,等身子好些了,再送回芷蘭宮,二皇子,也暫時留在這裡,臣妾會好生照顧。”
朱栩一隻手放在張筠的腿上,手指輕輕動著,頓了下,道“嗯,你安排。這小孩子,女人坐月子都不是小事情,讓女太醫那邊謹慎看著,不管如何,孩子一定要平安長大,還有,關注下宮外的疫情,決不能傳進宮來,尤其是幾個孩子……”
張筠連忙道:“臣妾記下了,一定會小心照顧。”
朱栩微微點頭,吃著蘋果,倒是頗為放鬆。
安靜了一會兒,張筠伸手拉了拉朱栩腿上的毯子,道:“皇上,海姐姐估計快要醒了,要不今晚去陪陪她吧。”
朱栩頭疼,這大婚之日肯定不能去彆的女人那,海蘭珠剛剛生產,不去安慰一下肯定也不合適。
兩個女人就這麼麻煩,朱栩心裡歎了口氣,感慨他有著沒有大開後宮的先見之明。
朱栩歪過身體,將頭躺在張筠的腿上,道“醒了朕去看看,晚上還回你這裡,明天朕要去天.津衛,三五天回不來,後宮裡你照應著,多走動走動,就這麼大的地方,皇嫂那,太妃那,解語那都走走,咱們要親切一點,不能坐的太高,脫離了身邊人……”
張筠看著朱栩,眨了眨眼,抿嘴著偷笑。
要說誰坐的最高,無疑就是眼前的皇帝陛下了。成天躲在宮裡,宮外那些大人哪一個不是戰戰兢兢,擔心憂慮。
朱栩也意識到了,咳嗽一聲,道:“對了,關於你大伯的爵位,國太的誥命朕已經讓內閣在準備了,到時候你也看看……”
張筠偷笑的神色微僵,旋即傾身,輕聲道:“皇上,臣妾以為,朝廷現在正全力推行‘降爵案’,再封爵位不合適,不如……緩一緩?”
朱栩抬頭看著她,道:“不封?”
張筠低頭看著朱栩,直視著他的眼睛,道“嗯。”
朱栩看著張筠不作假的俏臉,笑了,伸手摸了摸,道:“那就聽你的,等咱們孩子出生了再說。”
前一刻還挺嚴肅,張筠頓時大紅臉,嗔道:“皇上,海姐姐快醒了,去看看吧,多待一會兒。”
朱栩笑著坐起來,整理一番,道:“朕讓人準備了烏雞湯,多喝一點,給朕捂好被窩,朕怕冷。”
張筠眉眼含情,嬌怒的將朱栩推出了宮。
朱栩去趟偏殿,看了一陣子海蘭珠,等她醒了,陪著聊天。
海蘭珠醒來看到朱栩,差點哭出來,雙眼通紅,咬著嘴唇道:“皇上,臣妾不值得您這樣……”
朱栩伸手給她擦了擦臉,道:“值不值得朕說了算,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好生照顧我們的兒子。”
海蘭珠頓時哭出來,眼淚直流,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朱栩陪了好一陣子,直到海蘭珠再次睡著,才悄然離開,回到坤寧宮。
第二天一大早,從坤寧宮出來,張筠跟在身後,輕聲道:“皇上,臣妾給你多準備了幾件衣服,鞋子,一定要注意,最近冷。”
這以前都是李解語準備,朱栩命人接過來,摟著她腰肢,道:“嗯,朕知道了,後宮就交給你了。”
“嗯。”張筠重重的嗯了聲。
朱栩深吸一口氣,大步出了坤寧宮,去了趟乾清宮,而後徑直出宮。
朱栩在一隊禁衛護衛下,快速出城,一直快馬加鞭的奔東而行。
工部這幾年的宏偉的築路工程,有兩個重點,一個是南直隸,一個是北直隸,其中京城四周是重中之重,下了最大的功夫。
從京城出發,有一條寬約五丈的水泥路,直通天.津衛,分為官道,民道。
朱栩的馬車在官道上,毫無阻礙,風馳電掣,十多輛馬車連成一排,還有數百位禁衛騎著馬,護衛在兩側。
馬車內,朱栩,曹化淳,還有一個馮祝,另外中間堆了十幾本厚厚的書籍。
朱栩身體搖搖晃晃,看著馮祝道:“朕說的那些,都記住了嗎?”
馮祝躬著身,恭敬的道“皇上寬心,奴婢都記住了。奴婢一定會比三寶太監做的更好,揚我大明天威於海外,播散皇上的仁德於西夷。”
朱栩微微點頭,道:“這些話,放在心裡,事情還是還要俯下身認真去做,朕交代的那些事情,多半是西夷人求我們,不過其他一些要求,一定要儘力爭取,尤其那幾塊地,要是能買下來,不管多少銀子,貿易利潤上讓一點也沒關係……”
馮祝躬著身,認真的聽著。
在過去的半年裡,他已經聽到了很多,不時被朱栩抓去說一些,還有一些朱栩零零散散寫下的東西,馮祝都一字不落的背下,一直在思考如何做,這一刻,更不敢大意。
朱栩看著前麵,慢慢道:“海上演習,邀請西夷各國派遣觀察官或者國王,高官去看看,一定要盛大。那些國家都走一遭,各種條約要鋪開,儘可能的要他們都簽下,尤其涉及海貿,勢力範圍,新領土歸屬這些,一定要明明白白的約定好,互助條約,全球艦隊計劃等等,都要軟硬兼施的逼迫他們簽字……除了這些,就是要宣揚我大明文化,我大明文化的博大精深,國體製度的先進性,法律的完善,軍隊的強盛,國土的廣袤,物產豐饒,百姓富裕……總之我大明是天朝上國,高他們一等……”
“是,奴婢記住了。”馮祝小心翼翼,不敢錯漏半個字。這些都是他青史留名的功德,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暗自決定,一定會比鄭三寶做的更好!
朱栩對於這次的出訪異常的重視,表麵上是一次訪問,也附帶在交流,給明人擴大眼界,打開海洋之路,爭奪海貿利益等等,但最根本的,朱栩是要搶奪這個世界的領導權,甚至是主導權!
歐洲現在還四分五裂,戰火不休,再過十幾或者幾年他們就會停下來,荷蘭的海上馬車夫時代就會開啟,到那個時候,大明已經錯過最關鍵的發展機遇了。
這段時間對大明來說極其重要,必須給歐洲大明強大無匹,不可戰勝的觀感,隻有這樣,大明才能在最虛弱的時段獲得最安穩同時不影響日後地位的發展時間!
朱栩的眼皮一直不受控製的跳動,眼角猶如針紮,疼的厲害。
他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生病,內心還在轉悠這次遠航。
從亞洲到歐洲,一趟曆時最短都是一年,海上狂風暴雨,大浪滔天,現在的航海技術,還不足以確保萬全,歐洲人出海十個船隊,回去七個就算萬幸,何況從未遠航過的大明船隊。
這要是半路上或者回來的路上沉沒,一個回音都沒有,朱栩不會奇怪,但他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朱栩心裡壓力極大,暗吸一口氣,看著馮祝道:“這艘船隊,明麵上信王是正使,但一切由你控製,凡事多與鄭一官,鼇拜等人商議,小心謹慎,不得內訌,朕的任務第一,隻要做好了這一趟,平安歸來,朕的賞賜,絕對豐厚的讓你不敢想!”
馮祝先喜後驚,連忙跪下,尖銳的沉聲道“請皇上放心,奴婢以人頭作保,一定完完全全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