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傾城的稱號看上去雖然普普通通,但無論什麼稱號,其賦予玩家的能力多半都是很實用的。就好比小歎那個,看著比一刀一劍他們渣多了,但其稱號技卻依然能在戰鬥中帶給其很大的操作空間。
不管玩家的稱號是弱小的、怪異的,乃至猥瑣的,稱號技能的實用性都毋庸置疑。再弱的稱號,也會附帶一個符合該玩家特色的、必定有用的技能,絕不會有廢招的存在。當然,“實用”和“強悍”是兩個概念,強大的稱號自然會有更強大的技能。
的稱號技自然也是如此。
一刀傾城猛然殺上前去,在接近紮羅夫將軍到達其技能所限的三米之內時,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仿佛那boss的頭顱已成囊中之物。
一秒後,一刀傾城短暫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隨即又瞬間出現於紮羅夫身後,刀身朝著對方的後頸猛砍而下。
接著是嘭一聲的悶響。
紮羅夫如同事先就知道對方將出現的位置一般,肘擊而去,幾乎在一刀現身的同時就擊中了他的肋骨。
一刀手裡的樸刀刀鋒都還沒沾到紮羅夫的皮膚,他就被這boss一擊給頂飛了出去,撞在牆上,一大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一刀雙眼圓睜,驚異和疼痛讓他完全喪失了進一步行動的能力。
剛才那一擊的衝擊力異常巨大,使一刀的內臟遭到了重創。雖然他身上沒有傷口,但其左側肋骨幾乎全都折斷了,移位的斷骨導致了嚴重的內出血,使其附帶上了效果。
一刀的生存值直接就下到了5,而且還在下降著,其他人就是想救他也來不及了,因為紮羅夫已經攔在了他們中間,用不容置疑的,冷酷的口吻道:“瞧瞧你們的同伴,做出了多麽魯莽和不禮貌的行為。”他連看都不看坐倒在地上的一刀傾城,他很清楚,這名玩家是站不起來了。
“假如他並非如此不堪一擊,或許我還會救他,治好他的傷,給他最好的食物、充分的休息和鍛煉,這樣他以後還有機會再次參與我的狩獵。可惜……”紮羅夫打了個手勢。
伊凡看到將軍的指令,立即走到一刀傾城的麵前,拔出了他的左輪手槍,瞄準了目標的眉心。
“救……”一刀想說話都已經很艱難了,他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被打爆了腦袋,其屍體立即化作白光消失了。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一刀自作主張的衝動行徑讓其餘四人即使想幫他也毫無辦法。
他的行為在封不覺看來……和自殺無異。封不覺很清楚,在劇本進程之初,任何企圖在短時間內用簡單粗暴的方法迅速通關的行為,都是不可能成功的。除非是這人自帶主角光環王霸之氣,否則抱著僥幸心理做些自作聰明的冒險行為,無疑將會自取滅亡。
一劍見好友頃刻間已死,臉色變得慘白。其實他剛才也抱著和一刀差不多的想法,認為這倆boss並不算強,和過去劇本中遇到的那些牛鬼蛇神相比,這兩個外觀和普通人類一樣的家夥簡直就是親善大使啊。那個伊凡看上去還略凶惡一點,紮羅夫將軍根本沒什麼可怕的。
但一劍並沒有“人頭落地”那樣的技能,所以才未直接搶攻上去。本來他是想悄悄跟一刀商量一下,兩人一起發動攻擊,沒想到一刀想著要一鳴驚人,仗著有稱號技撐腰,突然就衝上去了。
更沒想到的是,這boss竟能做到“破招”,讓一個超高速技能的效果在尚未發揮出來時就被打斷,而且一擊就幾乎將一刀給瞬殺。
封不覺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他立即心生一計,想利用一刀的死來進一步爭取情報:“沒錯,將軍,我的同伴確實很魯莽,如果是我的話……”他說著,就從行囊裡取出了m1911a1手槍,但並未舉起來瞄準,隻是如同把玩一般端在手上:“……就會用更先進一些的武器來嘗試。”他朝將軍投去一個試探的眼神:“您總不可能連子彈都能接住吧?”
“哈哈哈……”紮羅夫又笑了起來:“當然了,我的朋友,人怎麼可能接住子彈呢。”他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胸前,晚禮服下傳來厚實的悶響:“所以我在外套內穿了一些防護的措施。”他頓了一秒,又補充道:“不過我知道,你是一名出色的獵手,槍法肯定不錯,假如你能一槍射中我的頭部,我也會坦然麵對死亡的。”他說著,瞥了一眼旁邊的伊凡:“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因為伊凡一定會不惜代價為我報仇。失去了指揮官,他便不再是一名士兵了,而是這世上最凶猛的野獸。”
封不覺得到了他想要的,便把槍收了起來,麵帶微笑地回道:“謝謝您善意的提醒,將軍。那麼,我想我們也該告辭了。”
“嗬嗬……一會兒見,我的朋友。”紮羅夫爽朗地笑著,他友善而禮貌的態度和骨子裡的冷酷弑殺結合在一起,也算是一個頗具魅力的反派形象。他的表現是如此遊刃有餘,顯得他毫無弱點,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封不覺對自己尚未over的三位隊友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咱們可以撤了。
五六分鐘後,四人重新回到了城堡外的石階下。這一路上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跑著移動,甚至發出稍大一點兒的聲音都要三思。
可以說,紮羅夫將軍這位在劇本開始後便粉墨登場的boss,展現出了幾乎令人絕望的強大,以及讓人窒息般的壓迫感。以封不覺的角度來說,排除隻聞其聲、徒見其影的時間之主和薩摩迪爾,他見過的所有npc中,也隻有上一個劇本中的奧因克能給他一種毫無辦法的感覺。像阿什弗德博士變異體那種boss,估計紮羅夫將軍拿把匕首就能把它給收拾了。
最終還是封不覺用總結般的語氣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很顯然,紮羅夫將軍的人形外表並不能說明什麼,從遊戲的角度出發,他就是一個怪物,一個身體素質在我們十倍以上,思維縝密、經驗豐富、且執行能力極強的獵手。而我們,就是他的目標……或者說,獵物。”
“廢話,這不用你說我們也看出來了。”一劍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在聽完我和紮羅夫的對話後意識到的,還是在一刀傾城被一肘子呼倒以後看出來的……反正一刀兄肯定是在那之後才意識到這點,但已經晚了。”封不覺說道:“好在我們現在還有機會,先來商量一下……”
“你先等等。”一劍傾城打斷道:“我剛才就想問了,一開始我以為你是特彆‘入戲’的那類玩家,所以才和boss扯東扯西的,但後來我發現,你好像本來就知道這個紮羅夫要乾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嗯……其實現在解釋這個問題隻是浪費時間,不過看起來我不講一下的話,你也不會聽我接下去要說的正事兒……”封不覺的這句話,配合他說時的神情,旁人完全可以腦補成……“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回答你”這樣的台詞。
“得瑟夠了就快點說。”似雨冷不防在旁道了一句。
封不覺被揭穿以後笑了笑:“好吧,這個劇本的情節,應該是取自一本叫的小說,故事本身不長,大致上就是講主角……呃……一名獵人,被紮羅夫設計而來到了島上,接著就變成了獵物,開始了一場為期三天的狩獵遊戲。
主角運用自己的叢林生存技巧和捕獵知識,用躲藏、製造陷阱等等手段與將軍周旋,成功撐過了時限,並且在第三天潛回了城堡,贏得了遊戲。”
他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可是,從小說的內容來看,其實早在第一天時,紮羅夫就可以把主角給乾掉了,他隻是為了享受打獵的樂趣,讓自己在第二天還能出來運動運動,所以才放過了主角。
在後來的幾次交手中,紮羅夫雖然損失了幾條獵犬,但他本人每次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從主角的陷阱中逃脫,最多受點輕傷。隻要一有借口,他就會暫時放過主角,不再追捕,回城堡休整一番再來。”
“他想讓打獵儘可能顯得公平?”似雨問道。
“從敵我實力的懸殊對比來看,這隻能是美好願望了……”封不覺苦笑:“將軍隻是不想讓他的娛樂活動太快結束而已。”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紮羅夫確實是位紳士,縱然他做的事情類似連環謀殺,但他不會欺騙我們,或是在失敗後反悔。關於死亡沼澤的忠告也很誠懇,看來他是由衷地希望我們能夠‘難抓’一些,要不然他的狩獵會變得無趣。”
“嗯……接下來我說些實際情況吧。”封不覺說到此處,離開了石階處,眾人跟著他來到叢林旁。
在開闊處,月光即可達到照明的效果,不過到了樹叢附近,除了封不覺之外的三人都紛紛拿出了照明設備。似雨用的是提燈,一劍和不怕用的都是手電,不過款型略有不同。
封不覺隨手撿了根樹枝,在泥地上就畫了起來:“在書房,我站得比較靠前,我看到紮羅夫的書桌上有一張地圖。當他向我們展示他的‘船舶陷阱’時,海上的燈光把海岸線照得很清楚,和圖做過對比後我可以確定,地圖上的島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島嶼。”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畫了個輪廓近似橄欖的不規則圖形:“這島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形狀。城堡在中央,建在高處,基本可以俯瞰到島嶼的全貌。”他忽然抬起頭:“你們找得著北嗎?”
“嗯……”一劍抬頭看天,似乎正準備隨便猜個方向。
還是不怕指著一側的夜空道:“那個是北極星對嗎?”
“很好。”封不覺應了一聲,用樹枝指了指地上的草圖,繼續他的敘述:“這兒,是北,這兒是南,沼澤在這裡……”他點著橄欖的一頭道,“在確定逃亡方案以前,我還要提幾點小說和這個劇本的不同。”
封不覺在推理和布局時,總是顯得非常可靠,沉穩,這時的他,身上絲毫找不到那種隨便和輕浮的感覺,談吐間還流露出一種獨特的吸引力和說服力。
“首先,小說中的主角,沒記錯的話是叫雷恩斯.福德……他的遊戲時間是整整三天,而我們隻需要逃避追殺五個小時。看似在時間上更加容易達成,實際上未必是好事。正如我剛才提過的,紮羅夫將軍放過雷恩斯好幾次,因為他不想讓狩獵過早結束。而我們的情況不同,紮羅夫找到我們後肯定會下手。
另外,小說中沒有提到過這個島上還有彆的什麼動物,但我在書房中跟紮羅夫套話的時候,他很明確地表示這兒有蟒蛇,有狼,有老虎等等……即使是山豬,也是具備相當攻擊性的。所以,我們除了要躲避將軍的追殺,還要在黑暗中提防那些動物的威脅。
第…,你們也看到了,那貨強得不像人。在小說裡他雖然也被描繪得很強,但那隻是本基於現實設定的驚悚小說,而不是描繪科幻、超能力之類的故事。可我們將麵對的這個紮羅夫將軍,一肘子就能殺人,他屬於那種絕對不可以正麵對抗的戰術性boss。僅從主線任務的內容就能看出來,如何成功逃避他的追捕才是劇本的主旨。”
一劍聽到此處插嘴道:“可你剛才拿出槍來的時候,紮羅夫不是也在言語中流露出自己被打到頭就會死嗎?要是槍在我手上,那個距離上我早就直接射擊了,離得那麼近,命中幾率是很高的。”
“那樣做的話,你,和我們……全都死定了……”封不覺搖著頭說道:“當時我取槍出來,隻是為了看看紮羅夫對這件東西的反應,並從其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他仰起頭,一臉不置可否的神情:“據我所知,現代防彈衣的雛形出現於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而原著小說的作者理查德.康奈爾去世那年也才1949年。”
他話鋒一轉:“儘管如此,紮羅夫卻很淡定地表明了自己穿著類似防彈衣的玩意兒,而且對我手上拿的m1911a1手槍不以為然。所以很顯然,當時他說的那幾句話,就是係統借這個boss之口,直接給予我們的提示。”
“企圖用槍械類武器殺死紮羅夫是行不通的?”似雨反應最快,頭一個接道。
封不覺打了個響指,“正確。”他的視線掃過了一劍傾城和才不怕呢的臉:“係統是根據玩家的實際情況來生成劇本的,我想……我們這裡的四人,包括先前已經over了的一刀傾城,沒有一個是射擊專精者,甚至連射擊類武器都沒有。”
他自然說中了,在場的四人中,隻有他自己有一支手槍,而且裡麵也隻有四發子彈而已,同時他也是這裡射擊專精等級最高的一人。
“其實我從紮羅夫那兒套出來的最後幾句話,從遊戲的角度來解讀就是……如果非要用槍來對付他,打中身體是沒有用的,必須打中頭部。
正常來講,隻有在兩種情況下我們才能做到這點:第一種,就像你說的,在剛才的距離上突下殺手;第二種,在之後的某個時刻,於黑夜中憑借著糟糕的專精等級,撞大運一般地命中那個機警無比的哥薩克人……
很顯然,第一種情況比較靠譜,但即使成功了也是徒勞的。因為接下來……如將軍所說,那個叫伊凡的啞巴就會轉化為狂暴狀態。
我估計他會立即取代紮羅夫的boss地位,對我們展開瘋狂追殺,到時候這劇本的設定可就未必仍類似於‘現實世界’了,那個伊凡發飆後就算變成綠巨人我都不會奇怪的。一旦這種情況發生,我們連活著走出城堡都不可能。”
“呼……”封不覺呼出長長的一口氣:“總而言之,這劇本的主題就一個字——跑。”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點兒……”一劍話還未說完,封不覺就擺手製止了他,並且說道:“我現在正準備告訴你,怎麼跑。”
“怎麼跑?”一劍問道。
“分頭跑。”封不覺回答。
“為什麼?”不怕顯得緊張起來。
封不覺還未回答,這一秒,卻發生了一件事,打亂了他全盤的計劃。
隻見似雨的身形忽然化為白光消失,係統提升音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