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腸啊!”
這個時候,俞飛白十分興奮道:“就是傳說的魚腸,專諸刺僚的那把匕!”
“飛白,不要亂說,這看起來不太像是魚腸。”王觀搖了搖頭,皺眉道:“可能是比較有名氣的匕,但應該不是魚腸。”
“怎麼不像。”俞飛白振振有詞道:“你看清楚,匕紋理如魚鱗,光澤內斂幽暗,而且又非常鋒利,簡直就是刺客專用的殺人利器。綜合起來,不是魚腸是什麼?”
“飛白,不能這樣武斷。”
與此同時,張老擺手道:“是不是,起碼讓我們看看,才好做個評判。”
“沒錯……”
幾個老人紛紛點頭,一起看向了王觀。準確的說,是看向他手裡的匕。
“幾位前輩,請慢慢觀賞。”王觀見狀,非常識趣的把匕擱在桌子上,然後退開幾步讓出了位置。
張老等人也不客氣,立刻圍了上去打量,隻見匕顏色深沉,儘管是在強光的映照下,卻沒有反射多少光芒來,可謂是光澤內斂。
想一想,連在大白天開著白熾燈的情況下,匕隻是有微微的光澤反映而已。如果說是在漆黑的夜晚,或者光線不足的地方,這把匕恐怕會有隱形的效果。
所以俞飛白才說,這是一把刺客的專用兵器。當然,匕的品相,隻是佐證之一。不能僅憑這一點,就能確定這是魚腸劍。
“傳說的魚腸劍。之所以名為魚腸,卻是有兩種說法。”
在打量匕的時候,張老開口道:“一是由於它小巧玲瓏,能夠藏身於魚腹之,並且劍身細長柔韌,能夠沿魚口插入,在魚的胃腸曲折彎轉。而抽出時則恢複原形,鋼韌無比。另外一個說法,就是由於劍身上的花紋猶如魚腸。所以因而得名。”
“當然,所謂的魚腸紋理,不是指生魚腸。而是要將一條魚烤熟,剝去兩脅,然後再看魚腸的形狀,曲折婉轉,凹凸不平,就是劍身上的紋理了。”
田老在旁邊補充道:“據史料記載,在春秋時期,秦國有一位相劍大師薛燭,曾經仔細的鑒賞過魚腸,而且評價魚腸劍是逆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
“這裡的逆理不順,應該是指劍刃上的紋理,也就是說。鋒刃的紋理應該是比較亂的,或者乾脆是逆向生長……”
說話之間,張老拿起匕,在紋理上拂過,搖頭道:“可是這東西的紋理,根本就沒有曲折婉轉。逆理不順的情況,反而十分井然有序。一片一片呈魚鱗的形態,非常漂亮美觀。”
“可以確定,這不是魚腸。”
秦老點頭讚同,然後笑容滿麵道:“不過,這把匕也沒得說,肯定是好東西。”
“篤!”
忽然,張老手起刀落,居然揮手下來,切豆腐似的,把旁邊木質桌子的一角切了下來。
“好鋒利的匕。”
這個時候,連張老本人也十分吃驚:“我就是輕輕一下,以為能入木三分就算不錯了。沒有想到,竟然一下子就把桌角切斷。”
“好厲害的家夥。”田老驚歎道:“這東西放在古代,肯定是無上殺人利器。一捅過去,肯定是透甲穿胸,防不勝防。”
“神兵利器呀,就算不是魚腸,也差不了多少。”
幾個老人嘖嘖稱奇,紛紛伸手向張老索要匕觀看,然後一人切一下,沒過多久就把旁邊的桌子切成了積木塊。
轉了一圈,匕回到了張老手,他又繼續端詳,沉吟道:“我對兵器不太了解,你們能夠看出這是什麼年代的東西嗎?”
“這個真的不好說。”秦老皺眉道:“沒有銘刻,單單是看形製,很難斷定具體的年代。”
“形製很常見,就是普通的匕,或者稱為短劍也行。”張老分析道:“所以說,隻能從匕的紋理特征著手鑒彆了。”
“老張,你懷疑這是在曆史上留名的匕?”白老有幾分驚訝。
“沒錯。”張老點頭道:“儘管我對冷兵器了解不多,但是也清楚類似這種花紋鋼兵器,在古代非常的稀少,不是隨便能夠鑄造出來的。隻要鑄成一把,肯定會大肆宣揚,恨不能滿天下的人都知道。”
“有道理。”
田老點頭道:“春秋戰國時期就不說了,每一把神兵利器,絕對是價值連城,就算是用真正的城池來換,諸侯也未必舍得轉讓。之後的曆代帝王將相也差不多,一邊嚴格控製民間的兵器使用,一邊又極力追求神兵利器。隻要有寶刀寶劍現世,一定會力捧……”
“看看古代的詩詞歌賦就清楚了,不僅是人在讚誦寶刀寶劍,就連帝王也來湊熱鬨,寫了不少讚美刀劍的篇章。”秦老舉例道:“比如說曹丕的露陌刀銘,以及曹植的寶刀賦……”
“老秦,你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到曹丕、曹植吧。”就在這時,張老眼睛一亮,連忙問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是有一點想法。”秦老微笑道:“你們看,匕上的紋理像什麼?”
“魚鱗啊。”張老說道:“其實花紋鋼的鍛造工藝非常複雜,根據不同的工藝手法,鑄成的紋理也各不相同。不僅有像魚鱗的,也有像龜、像高山、像流波……等等紋理。”
“我就問你像什麼,彆囉裡囉嗦說一大堆。”秦老笑罵道:“紋理的複雜性我當然清楚,但是你卻疏忽了一點。古代的花紋鋼刀劍儘管不多,但是也不算少,所以紋理肯定顯得比較多樣化。不過,匕形製的兵器,應該沒有多少吧。”
“百辟匕。”
一瞬間,張老脫口而出,欣喜說道:“老秦,還是你反應夠快,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記這回事了。”
注意聆聽的王觀,忍不住問道:“什麼百辟匕?”
“古代出名匕的極少。”張老興衝衝道:“最有名的肯定是魚腸,其次是荊軻刺秦王,圖窮匕見的那把徐夫人匕,再接下來就是百辟匕了。”
“典論記載,魏太子丕,造百辟匕三,其一理似堅冰,名曰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揚,其三狀似龍紋,名曰龍鱗。”
說話之間,張老比劃手的匕,笑嗬嗬道:“魚鱗在古代,又被稱為龍鱗,所以才起了這個名字。也就是說,這把匕很有可能是曹丕命人鑄造的百辟匕龍鱗。”
“當然,隻是猜測而已。”
秦老笑著說道:“想知道最終結果,最好去做個熱釋光,檢測具體的年代。如果能夠確定這把匕有一千八百年的曆史,那麼就可以肯定這是龍鱗匕了。”
“正好到了京城,和古琴一起去做檢測。”俞飛白笑嘻嘻道,像張老討要了匕之後,耍了幾個刀花,又繼續切積木玩。
“東西怎麼得來的?”張老饒有興趣道。
“飛白現的。”王觀毫不猶豫的推卸責任道:“他在玩長刀的時候,把刀的一截磕掉了,然後我現異常,檢查了下剩下的半截,才現這是刀藏匕。”
“哈哈,沒錯,是我的功勞。”俞飛白現在心情舒暢,十分的激動,卻是忽略了一些小細節,一邊耍著匕,一邊施恩索報道:“王觀,如果不是我,這件寶貝恐怕要明珠蒙塵了。所以說,你要借我觀賞幾個月才行。”
“知道了。”
王觀無所謂道:“玩膩了記得還我就行。”
“怎麼可能會膩……算了,不提了,知道你肯定不會賣。”
俞飛白嘀咕了聲,隨之走了過來,打量王觀行李箱的其他兵器,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用開口,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飛白,不要瞎看了。”王觀有些哭笑不得道:“你當古代的神兵利器是現代的大白菜呀,偶然現一把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有……”
“這可不一定。”
俞飛白搖頭晃腦起來,彆人的話,肯定沒那麼好運氣了,但是王觀就很難說了。現在他對王觀屢屢揀到寶貝的事例已經麻木了,隻想著什麼時候也輪到自己揀一回。剛才算是半次,可惜東西卻不是他的,這讓俞飛白很有種淡淡的憂傷。
“不信的話,你慢慢檢查好了。”
這個時候,王觀聳肩道:“不過弄亂了,要負責收拾好。”
“那算了。”俞飛白果然放棄,然後笑道:“反正你回家之後,肯定要重新擺出來,我到時再慢慢研究好了。”
“切!”王觀表示了自己的鄙視:“懶!”
與此同時,張老輕輕低手一抄,把他贈送給王觀的那把正劍拿了出來,然後再與俞飛白手的匕比較了下,頓時感慨萬端道:“形製差不多,但是質量卻猶如天壤之彆。”
“老張,彆感慨了。”
旁邊的田老笑道:“這是曆史的潮流,也算是一種大趨勢。古代的鑄造工藝,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一但有什麼天災**,出現斷層十分正常。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失傳的工藝重新掘出來,加以保護,也算是對得起老祖宗了。”
“也是……”
張老坦然一笑,深以為然。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