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觀的示意,李先生看了一眼圖畫,表情就變得有些僵滯。王觀也注意到他的表情,頓時微笑了下,輕聲道:“看來,這個情況李先生也聽人說過了。”
“唉……”
半響之後,李先生才輕輕歎氣,點頭道:“確實很多人說過了,唐伯虎畫石皴法斧劈,筆法勁健,而且喜歡用濃墨來渲染。可是畫上的怪石墨色很淡,沒有那種墨色淋漓的感覺。從風格上來說,不像是唐伯虎的手筆。”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王觀笑了笑,安慰道:“其實李先生也不用太沮喪,就算這畫不是唐伯虎真跡,恐怕也是出自名家的手筆。風格與唐伯虎十分接近,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無論筆款、印章,甚至題跋,都看不出作偽的痕跡,堪稱一絕,屬於高手之作。”
“贗品終歸是贗品,就算仿得再好,也不是真跡啊。”李先生長長歎氣,顯然還是有些不死心,試問道:“小兄弟,圖畫墨色微淡的原因,會不會是由於年代太久遠了,又經曆了潮濕黴的過程,所以受到了影響?”
“如果是受潮,或者黴,那麼圖畫又是另外的一番情形了。”王觀解釋道,沒有再多說什麼了。他已經說出自己的見解,至於李先生相不相信,那就與他無關了。
“這倒也是。”
實際上,可能是經曆了很多次這樣的打擊,所以李先生很快恢複正常的表情。微笑道:“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小兄弟的幫忙了。”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王觀笑道,說實在話,能夠看到這幅很逼真的鴉陣圖,他也覺得自己沒有白來參加這個宴會。
閒聊幾句之後,李先生把圖畫收了起來。而王觀和陳聰就識趣的告辭而去。
歸途,陳聰笑道:“今晚在我那裡過夜?”
“不了,和朋友約好黎明到海邊看日出的。”王觀隨便找了個借口。婉拒道:“待會恐怕還要麻煩司機送我到酒店。”
“沒問題。”
陳聰也沒有強求,幾分鐘之後回到了他的彆墅,就讓司機開車送王觀一程。
不久之後。王觀回到了酒店,卻沒有回房,而是敲了敲旁邊的門。
“來了……”
房傳來皮求是的聲音,以及輕微的腳步聲,然後門就打開了。看見是王觀,皮求是頓時笑嗬嗬道:“怎麼現在才回來。”
“參加了一個酒宴,半個小時之前才算是結束了。”王觀笑著說道:“光是喝酒了,東西卻沒吃多少,餓呀。”
“那麼肯定是很高檔次的酒宴。”皮求是閱曆豐富,一猜就。
“差不多了。”王觀笑道:“反正就是隻聊天。不吃東西的那種。”
“哈哈,真餓了我這有些零食,先應付一下吧。”皮求是笑道,招呼王觀進來。
房間很乾淨,很舒適。還有書桌椅子,就好像是居家的臥室,所以就沒有什麼客廳了。進來之後,王觀徑直走到桌子旁邊的靠椅坐下。
然而,在目光掠過的時候,王觀忽然現桌麵上有一幅半攤開的畫。畫的圖案讓他十分熟悉,印象更是非常的深刻,記憶猶新。
這時,皮求是拿了一盤零食過來,現王觀低頭看畫,立時笑眯眯道:“兄弟,還沒有正經向你道謝呢,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有辦法在半山大師手求到這幅畫。”
“這畫是……”
一瞬間,王觀從驚愣回過神來,急忙把畫卷全部攤開,仔細的觀察起來。隻見一群群烏鴉在蕭瑟的樹林上空盤旋,畫麵淒涼孤寂,充滿了低落陰霾的氣息。
“傳說的唐寅鴉陣圖。”皮求是表情十分得意,更是有幾分噓唏感歎道:“為了這幅稀世珍寶,彆說磨三年,就算再拖三年,我也會堅持下去。因為它值!”
這個時候,王觀沒有留意皮求是在說什麼,他感覺思緒有些錯亂,整個人精神恍惚起來。好半響之後,才猛然驚醒,迫不及待的細致打量圖畫。
題跋,一樣;筆款,一樣;印章,一樣……甚至連圖畫的構造、布景,也是一模一樣。這種情況,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幾乎讓王觀懷疑,皮求是與李先生認識,兩人聯手布了這一個局來耍自己。
“兄弟,這幅怎麼樣?”
以為王觀在鑒定真偽,皮求是笑容滿麵道:“我研究了將近一個晚上,越看越覺得唐寅不愧為吳門四家之一。圖畫墨韻明淨、生趣盎然,就算畫的烏鴉是世人眼裡不詳之鳥,但是在他的筆下,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野趣。”
“雖說唐伯虎是以詩畫聞名,但是你看這題跋上的字,俊逸挺秀,嫵媚多姿,行筆圓熟而灑脫,也稱得上是上乘佳作。”皮求是興致勃勃道:“另外,就是這個鈐印,晉昌唐寅。這是唐伯虎常見的筆款,由於他的祖籍是在晉昌,所以經常留下這個款。仔細打量,就會現筆款自然生動,絕對不是仿冒的。”
接下來十幾分鐘,皮求是把圖畫上各個細節都分析了一遍,最終自然而然的得出這幅畫是唐伯虎真跡的結論。
然而,就當皮求是意猶未儘的停歇下來,準備聆聽王觀附和之聲的時候,卻看見他眉頭緊鎖的模樣,頓時讓皮求是心咯噔一下,有些懸了起來。
“兄弟,你彆嚇我呀。”皮求是有些緊張道:“難道說,這畫有什麼不對?”
“現在還不知道,讓我想想,想通了再說……”王觀搖了搖頭,低頭端詳眼前的鴉陣圖。這幅畫真的和李先生家的那畫一模一樣,他才看過,不可能認錯。
慢慢的,王觀也理清楚了頭緒,覺得自己真是糊塗了。既然自己剛才已經斷定,李先生家的鴉陣圖是仿品,那麼說不定皮求是的鴉陣圖就是真跡,所以才會這樣相似。
想到這裡,王觀的注意力才算是集起來,不再比較圖畫的區彆了,而是專注的鑒彆這幅畫的真偽。可是,看了片刻之後,王觀又驚奇的現,這幅畫和李先生家的畫一樣,也存在了墨色輕淡,渲染不足的情況。
“難道說,兩幅畫都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王觀思緒又淩亂了,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現王觀專注圖畫的墨色,皮求是也反應過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所謂當局者迷,一直以來他都把鴉陣圖當成了真跡,所以一直在尋找“真”的地方。潛意識之,卻是把“假”的破綻給忽略了。
現在,看見了王觀的舉動,就好像是一個提示,立刻讓皮求是現了圖畫存在的漏洞,自然讓他醒悟起來,驚聲叫道:“這是仿品?”
“這個不好說,讓我再看看……”
觀察這幅鴉陣圖,再聯想到李先生家裡的那幅畫,王觀隱隱約約之,似乎捕捉到了一些靈感,但是又不能十分的肯定。
“兄弟,你不用安慰我了。”
皮求是苦笑起來,自嘲道:“我就說嘛,我的運氣怎麼可能這麼好,居然能夠現稀世珍寶。其實,仿品也不錯的,而且仿得這樣逼真,一樣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
“先不急著下結論,我剛才似乎就是太急了,好像是遺忘了點什麼……”王觀喃喃自語,恍然想起在李家的時候,隻顧鍛煉自己的眼力,卻沒有用特殊能力確定最終答案。雖然說,不能總是依賴特殊能力,但是多一層保險,卻是更加的可靠可信……
帶著這樣的想法,王觀凝神注視桌上的鴉陣圖。刹那間,隻見圖畫上浮現出一片明黃色的寶光,可以確定這應該是真跡無疑。然而,還沒等王觀驚疑,或者高興,他又現了圖畫上不同尋常的地方……
良久之後,王觀收了特殊能力,臉上有充滿了驚奇、詫異,以及了然的神色。
適時,王觀坦然笑道:“皮大哥,我現在有兩個消息想告訴你。一個是好消息,另外一個是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皮求是歎氣道:“你想告訴我的壞消息是,這畫是贗品。好消息則是,畫仿得很有水平,估計價值不菲。”
“錯了。”
王觀搖頭笑道:“我是想告訴你,這畫確實是唐伯虎的真跡,可惜……真得不夠徹底。”
“什麼意思?”皮求是先是一喜,然後就徹底糊塗了。
“想知道?”
王觀笑容可掬,賣起了關子:“我吃飽了,也累了,要去睡覺了,明天再說吧。”
“什麼呀,這豈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嗎。”皮求是愣住了,然後非常的不滿,扯著王觀不讓他離開,非讓他說明白不可。不然的話,皮求是覺得自己今晚怕是睡不著了。
“明天再說,真的隻能等到明天,才說得清楚……”王觀有些無奈道:“不是我賣關子,主要是一切隻是我的推測,需要足夠的證據,才能完全確定。”
王觀不願意泄露天機,皮求是也沒有辦法,隻有放他走了,然後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早就敲打王觀的房門,催促他起床告訴自己答案。
此時,王觀悠悠起床,慢騰騰的洗漱之後,才開門笑道:“不急,帶上你的畫,我們去拜訪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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