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大的房間,通體朱紅色的陳設……
那古色古香的桌椅,以及頗有些年頭的文房四寶,周圍擺放著雜亂不堪的各式竹簡和文書。
在大唐,托了蘇景的福,紙張已經開始逐漸盛行開來,甚至於已經逐漸出口到另外三大帝國,更憑借此,造紙術已經有隱隱然成為大唐國基的征兆。
但蘇景將造紙術交給李曌,也不過是近兩年才有的事情而已。
因此……
董小宛住的地方,所用大多還是竹簡和質量稍差一些的紙張。
而蘇景也並不翻看那些紙張……
因舊時紙張質量問題,但凡記錄時間稍長,便需要用竹簡來記錄內容,以防損壞。
因此,他隻需要挨個看一看那些竹簡便可。
董小宛一走數月不回……
而且聽江素柔的口氣,似乎她走的頗為急切,說不定會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
蘇景坐在那裡,品著香茗,隨手翻閱著她留下的東西。
大多都是些帳本……
記錄著紅樓數年前的支出與收入。
還有一些信箋,所用的皆是價值極其珍貴的金紙……這是大唐造紙術研究出來之前,最為昂貴的紙張,可數十年不毀,當然,價格也是極其昂貴!
而被董小宛留住的,自然都是些極其重要的東西。
蘇景也不避諱,挨個打開……細細閱讀。
裡麵是一些私人的信箋。
其中大多,竟是與一名箏姐姐的人來往的密信。
用詞遣句之中,儘可見親熱之情。
蘇景知道,這個所謂的箏姐姐,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楚傾心了。
楚傾心曾經化名楚箏在流域遊曆……這一點,自己早便已經知曉,而自己當時推斷,她應該便是在那時,與董小宛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感情昔年,董小宛亦是如江素柔等人一般,被人販賣,隻是這回,救了她的正是楚傾心!
而且不僅僅是楚傾心,似乎當時狂徒也陪在側……或者說,狂徒當時是以一個第三者的角度,當時他的靈魂應該已經被秦政吞噬的差不多了,他的人格、行事做風等等都已經完全改變,除了名字之外,再沒有與以前的秦政相同的東西!
隻是因為吞噬太過潤雨細無聲,所以當時的狂徒並未察覺到而已。
也就是說其實董小宛也認得秦政……甚至於,跟他還……
嗯,她也暗戀秦政。
蘇景翻閱著過往的信箋,忍不住古怪的撓了撓頭。
董小宛算是相當有心的人了,甚至於可能還有著點點小野心,她在信裡,好幾次試探楚傾心,是否願意接納一位妹妹……看來,是想與楚傾心一樣,哪怕嫁於他為妾也願意。
隻是楚傾心不知道是真的馬大哈還是說佯裝不知,反正董小宛的暗示……她是一點也沒聽懂。
蘇景琢磨著,估計真的是前者。
若真是表裡不一之人,恐怕也不可能得到那麼多人的傾慕。
然後,董小宛許是顧忌與楚傾心的姐妹情意,之後,就不再提這事了。
或者說……
她……
蘇景看著手裡最後一張信箋。
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是所有信箋裡,時間最靠後的一封……而時間,正好是楚傾心與秦政大婚之時所寫。
隻是她卻並未將這封信送出……或者說從此以後,她再沒有給楚傾心送過一封信,甚至於楚傾心寄給她的信,她也沒再拆過,好像……真的就徹底斷絕了關係一般。
隻是……
“縱使今生不見,我亦會留在此地,好好看守你交付於我的東西?”
蘇景臉上露出了沉吟神色,看著紙上的那一句話……
這一封信,並非是給楚傾心的,而是給秦政的。
信裡信外,並無訴說太多委屈,隻是很含蓄的祝他新婚快樂,祝他與傾心姐姐白頭偕老。
隻是中間,卻有一句……讓人忍不住遐思。
秦政曾經交托過董小宛一樣東西……並且托她好好保管。
而董小宛也是因此,才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住就是二十年。
再算一下流域誕生的曆史。
也就是說,流域是在秦政與楚傾心兩人來後,才逐漸建立起來。
董小宛是流域最初的老人。
而她留在這裡的緣故,是為了秦政。
這流域跟秦政有關?
蘇景放下信箋,腦海裡一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能被他如此重視,可見那東西定然是極其珍貴,或者說對秦政極其重要之物。
莫非是跟秦政的來曆有關?
蘇景也隻能這樣想了。
“公子,可有找到什麼嗎?”
張清婉端著一杯香氣嫋嫋的濃茶,走進來,關切的問道。
她似乎刻意裝扮過,一襲白色長裙,婀娜多姿,曼妙動人。
略施粉黛的麵容,遮去了之前被李景恒打的紅腫……看起來,頗為溫婉。
看著蘇景,她臉上笑容動人。
蘇景不動聲色,手指微動,那封信頓時落進了儲物戒指之內,
笑道:“倒也沒啥,隻是找到了她跟我娘昔年聊天時的信箋而已,看了下,都是些小兒女之言,至於我想找的東西,一點都沒有。”
“既是如此的話,公子何不在這流域之內小住一段時間呢?”
張清婉把茶放在蘇景麵前,抱著托盤,臉上帶著些希冀的笑容,說道:“這紅樓乃是小婉姐多年的心血,她雖放權給我們兩人,但多年心血,又豈會說放就放,恐怕她早晚也會回來的。”
“嗯,我確實打算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
蘇景微笑道:“隻是多久,我就不能確定了……至於等她……她一走幾個月都沒個音信,誰知道還要幾個月的時間回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恐怕是沒辦法逗留太久的。”
“能有幾日,也足夠了。”
“什麼?”
“沒什麼……隻是畢竟公子你貴人事忙,能逗留幾日,讓我和素柔兩人好好報答你昔年的救命之恩,我們兩個也心滿意足了。”
張清婉柔聲道:“畢竟,我們兩個能有今日,全是公子您的功勞!”
“這個談不上,主要還是你們努力的緣故,我隻是恰逢其會而已,真正讓你們能夠掌握自己的,還是董小宛,感謝的話,就好好的幫她看守著紅樓便好。”
蘇景知道,這些信箋沒有帶走,可見董小宛其實並沒有放棄這片流域。
她早晚還會回來……
隻是不知道,她這回離開,幫秦政保管的東西……還在不在呢?
蘇景臉上露出了沉吟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