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牛鬼蛇神(1 / 1)

天師府,夜。

風露中宵,冷月寒庭,張金通撐著年邁的身子站在大門口,雙肩微聳,探著頭向街邊觀望。

府門左右各吊著一盞燈籠,燈光明亮卻不炫耀,照著深夜中的來路去往。

“嘎吱!”

一輛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停在了廣場處,車門一開,張守陽和盧元清走了下來。二人一見老道已在等候,快步上前。

張金通拱了拱手,道:“盧道長大駕光臨,多謝了,難為你還親自過來。”

“勞煩天師親迎,愧不敢當,還是進去說話。”

倆人寒暄一句,張守陽反倒沒言語,隻跟自己的舅公點了點頭。

三人進到內廳,打發走門人,張守陽方道:“張子良約戰三場,我們已經知曉,屆時出戰便是。不過我就想知道,當年他們那一脈流落海外,到底拿走了多少東西,才讓他有如此底氣?”

“唉,這個無從得知,畢竟新朝剛立,打壓道教,有幾十年的空白期。等我接任天師府,又沒有任何資料留下。”

張金通歎了口氣,道:“唯一確定的一點,就是他們拿走的東西中,必有天師印。”

“……”

此言一出,二人的麵色都很難看,一時沉默。

話說張道陵得道時,有四大法寶:一為斬邪雌雄劍;二為陽平治都功印;三為符篆,包括護身、鎮妖、鎮宅的36天將符及各種經篆、篆像;四為寶物,包括天蓬尺、玉笏、玉冠、拷鬼桃杖、令牌等等。

一千多年以來,這些法寶丟的丟,喪的喪,基本所剩無幾。唯有那枚法印,世代相傳。

陽平治都功印,“陽平”是指巴蜀青林縣陽平山,居道教“二十四治”管理中心之首;“治”是從事法事活動的場所;“都功”為治中職事,即道家首領。

此印用於各種齋醮祈禳,驅鬼鎮妖,祈晴求雨和祛災納福的作法儀式中,像最高級的金色符籙,用它才能施展威能。

而後來,曆朝曆代對龍虎山多有封賞,賜下不少法印。比如宋宣和年間,曾賜銅印;明嘉靖,又賜銀刻版的“陽平治都功印”。

這些印,統稱天師印。當然最正統的,隻有張道陵傳下來的那枚。

此印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天師府的代表,所以現在就很尷尬,人家海外有,這邊沒有。這也是天師府看著比茅山lb的主要原因,要不怎麼說,曆史遺留問題最大呢?

“天師莫要憂慮,那張子良就算持印在手,以他的實力也發揮不出效用。等張師兄一擊敗敵,法印自然物歸原主。”盧元清見氣氛不對,便出聲寬慰。

“嗬嗬,承你吉言。”

張金通沙啞的笑了笑,又問:“守陽,那人必有我們不知的符法手段,你跟我交個底,到底有幾成把握?”

“……”

張守陽頓了頓,道:“我觀他捉鬼影像,同樣未到先天,符法多變,然內氣略顯不足。隻要他沒有太過奇絕的法寶,我有六成把握。”

“六成,足夠了。”

張金通點點頭,道:“凡事不求滿溢,剩下的便是儘人事聽天命。”

“舅公,有一事我還不清楚,這場比鬥的賭注到底是什麼?”張守陽問。

“賭注?”

張金通冷哼一聲,道:“這不是我們決定的,他若贏了,必得政府扶持,入主天師府。我們贏了,地位穩固,也長了道門的臉麵。”

“地位穩固,臉麵……”

張守陽語調變沉,哂道:“他贏了可執掌正一,我們贏了隻是虛名榮耀,好便宜的事情!”

他嗖地站起身,在廳內踩了幾圈,忽跟盧元清對視一眼,道:“我們應該主動爭取一下,他若敗了,人可走,道統不能走!”

“你的意思是……”張金通不禁發顫。

“舅公,天師府分崩近百年,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張守陽一向穩重大氣,但事關門派命脈,也隱隱下了狠意,“我要讓海外一脈,重歸祖庭!”

…………

“好破舊的城市,我站在街上都能聞到一股特有的酸臭味!”

深夜的鷹潭街頭,兩個年輕人走在方磚路上,其中一位不停的抱怨。

“你的鼻子可能吸多了藥粉,我怎麼沒聞到?”另一人道。

“哈哈,你還是這麼一本正經,總是讓我想起家族中的那些老頭子……咦?”

這人一直左右踅摸,忽然眼睛一亮,“酒吧?這種小地方還有酒吧,我想去瞧瞧。”

“你不嫌他們臭了?”

那人顯然清楚同伴的秉性,好色成性,準保是去獵豔的。

“這你就不懂了,他們的女人還是不錯的,尤其是皮膚,不是我們那裡的人可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沒興趣。”

“彆掃興啊,回酒店也是枯坐,來來,我帶你去享受夜晚!”

這人生拉硬拽的把同伴扯過馬路,進了那間名為“摩登時代”的酒吧。

龍虎山在上清鎮,距此二十多公裡,接待能力有限,遊客們便將鷹潭作為了據點。好歹是個地級市,夜生活還是挺豐富的。

他們一進去,就聽咚咚咚的激烈音樂聲,幾百號狗男女在裡麵肆意嗨皮。尤其是舞池內,破燈閃的跟艸他娘一樣。

比較客觀的說,喜歡夜場的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純玩,就是愛熱鬨;一種是找刺激,要麼49,要麼溜冰,要麼同性,要麼群P等等。

各有各的套路,各有各的圈子,輕易不會打混。

而這兩位一亮相,就引得眾人矚目,沒辦法,顏值爆表啊!一位留著齊肩長發,戴著銀耳釘,五官線條柔順清晰,又透著幾分妖冶魅惑。

難得的是,他的整體風格一點不娘,不像有些打扮的男人,哎喲,恨不得讓你知道他擼管的時候都翹著蘭花指。

這位就非常得體,散發出一種很中性的美感。

另一位恰恰相反,短發,眉目凜冽,線條如雕刻般英挺,全身都蕩漾著一個非常流行的詞彙:性冷淡風。

豈止是女人,連男人看了,都覺得他們美到逆天。

倆人往吧台前一坐,立馬就有兩隻獵物送上門。

“嗨,帥哥,能請我喝杯酒麼?”一位長卷發的女人歪在旁邊,對那個妖豔賤貨笑道。

“按照你這句話慣有的套路呢,接下來你應該叫一杯不加冰的artini,但我卻十分希望你喝龍舌蘭。”長發男道。

“哦?為什麼是龍舌蘭?”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讓你有興趣繼續往下問而已。”長發男一攤手。

“咯咯,你真幽默,好,那我就要杯龍舌蘭。”

女人打了個響指,酒保手腳麻利的調了一杯龍舌蘭,又端上一小盅鹽。女人將鹽抹在手背上,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又拿起杯子一飲而儘。

男人看著她手背上,那一丁點的舌尖濕痕,似升騰出一抹旖旎的光暈。女人沒躲,反而往前探了探……情調與調情,本在一線之間。

而另一邊,他的同伴卻非常厭煩,對麵前的女人道:“我不感興趣,如果你想,可以去找他。”

“艸,神經病啊,老娘不玩3P!”那女人失望的罵了一句,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閃人。

“師師?嗯,好名字,我叫托尼。”

“喲,還告訴人家英文名,你又不是假洋鬼子。你放心,人靚活兒好不粘人,不會賴著你的。”

女子也是經驗豐富,歡場老手,沒說幾句,就跟長發男打的火熱。同伴愈發不耐,皺眉道:“我不想在這浪費時間,我要走了!”

“哎哎,你這人就是掃興!”

托尼無奈,隻得道:“我的兄弟想回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私藏?”

“好啊,希望你的私藏跟你的臉一樣中用。”

女人本就是找樂子的,當然不會拒絕。

於是三人出門,走了一段,便在路邊等車。她顯得非常嗨,這種等級的帥哥可不容易釣到,搖搖晃晃的踩著小碎步,似在街頭起舞。

“哎喲!”

蹦躂了幾下,她忽然叫了一聲,卻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路人。

“不好意思!”

路人輕聲道歉,先看了女人一眼,目光又轉到兩個男子身上。他莫名頓了頓,沒說什麼,抬腳繼續前行。

對方也打量他一番,隻覺氣度內斂,但瞧不出有不凡之處,便沒放在心上。

不多時,三人回到酒店。

短發男拉過同伴,低聲叮囑道:“彆惹出麻煩,我們隻是來探查情報的。”

“放心,我有分寸。”

托尼不以為意,自顧自的摟著女人進屋。

廊燈一開,昏黃黯淡,氣氛頓生。在酒精與荷爾蒙的雙重催發下,那女人越看越愛,情不自禁的摟住男子,上去就是一頓狂啃。

“嗬,你倒是心急!”

托尼的雙手上下遊動,感受著對方的曼妙起伏,眼中卻清澈一片,沒有半點情欲的樣子。

“寶貝兒,我等不急了,快來……”

女人啃了一番,自己倒在床上,簡直迫不及待。男人帶著一抹詭笑,緩緩欺身而上。

女人熱烈迎合著,起初享受非常,可突然間,臉色驟變。

“啊!”

隻見紅光大作,她身下竟然現出一個形似六芒星的古怪圖案。這紅光將二人籠罩,朦朦朧朧,又帶著詭異的催情作用。

女人嚇得魂飛魄散,身體卻不自覺的保持動作,根本控製不能。男人也繼續挺動,眸中透著習慣性的嘲諷和亢奮。

“啊,求求你……不要不要……”

“求求你……”

女人開始還在叫,後來就沒了聲息,仿佛行屍走肉般,機械的配合對方。

終於,男人嘶吼一聲,六芒星瞬間大亮,隨即轉暗,又緩緩消失。

“呼……”

男人吐出一口氣,看著癱軟在床的女人,不由聳了聳肩,道:“站起身,穿好衣服。”

“……”

對方就像木偶一樣,僵硬的下了床,乖乖穿戴整齊

“你走出這家酒店,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好好睡一覺,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你不記得任何人,任何事情。”

“是!”

女人應道,雙目無神,呆呆的出了門。

“唉,沒意思!”

托尼搖搖頭,摸出一根煙無聊抽著,仿佛隻有剛才的那種場麵才能讓自己興奮。

“嘩啷!”

正此時,短發男破門而入,微怒道:“我警告過你,不要惹麻煩!你現在膽子大到尊卑不分了麼?”

“彆大驚小怪的,那女人七天後才會死,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做的。”托尼滿不在乎。

“我再說一遍,這是夏國,不要亂來!”

“哈,都說夏國厲害,但我們又沒親眼見到。長老院幾十年不問世事,或許早就老糊塗了,如今情勢不同,全球統一重啟,憑什麼就懼他三分?”

“無知,你才知道多少……誰?”

短發男剛要訓斥,猛地轉向陽台,他的動作比聲音更快,話音未落,手心就現出一道箭矢樣的綠芒,朝窗外射去。

“嗤!”

綠芒擊中玻璃,居然沒有碎裂,而是從玻璃內部穿過。而外麵,一隻頭部碩大的好像侏儒似的醜陋男子,正伏在十幾米高的窗台上。

他躲閃不及,被射了個正著,隻聽砰的一聲,男子居然變成了一張紙片,被風一吹,碎裂繽紛,簌簌掉落。

兩名男子大驚,奔到窗前,看著紙屑還沒落在地上,就在空中隨風旋轉,莫名消失。

“式神!”

短發男麵目陰沉,“東瀛的人也來了!”

……

鷹潭,一處彆墅區內。

幾人坐在客廳裡,氣氛沉悶,忽然一人手一招,收回一點白光,沉聲道:“被發現了!”

“查到什麼了?”

“不是東方路數,有點像不列顛密教的手段。”

“不列顛?哼,他們也來了。”為首之人目光閃動。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必慌張,我們就是來探探情報,夏國政府或許早就心裡有數,所以我們暴露也沒關係。但是要切記,儘量避免發生衝突,活著還能通過外交途徑解決,死了就真的死無對證了。”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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