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兒子如今的厲害,黎無花說起過,已是黎無花難以望其項背的人物,黎無花惹不起也擋不住,連整個萬洞天府都不敢輕易招惹。
兒子一戰成名後,搞得萬洞天府掌門都緊張兮兮跑來了過問,擔心出事。
換句話說,因為黎無花當初沒控製住私欲,搞不好要給萬洞天府惹來大麻煩,齊京的事大家都看到了,蕭天振如今的背景連曉月閣那麼大的勢力吃了虧都沒翻出什麼浪花來。
鬼醫之名,齊京之後越發威名赫赫,越發沒人敢輕易招惹。
那一次,蕭天振亦名震天下。
當然,這是對大多數人言,對於真正到達了一定層次的人來說,是不會把鬼醫放在眼裡的。
可海如月這一幫子也是大多數人中的一員。
當聽到兒子名震天下後,海如月是既難過又驕傲。
難過於自己沒儘到母親的責任,虧待了兒子。驕傲於兒子如今有出息了。
“娘,不哭!”懷中孩子伸手為她抹淚。
海如月越發哭的厲害,將孩子交給了黎無花,欲上前,卻被黎無花一手死死拽住了胳膊不放,不管她怎麼淚求,不可能看她送上門去冒險。
海如月沒辦法,隻能對長子泣聲道:“是娘對不住你,振兒,是娘對不住你!”
無相握拳顫抖著,怒斥,“賤人閉嘴!我沒有你這樣的娘,你也配當我娘?你這賤人,令我蕭家列祖列宗蒙羞,今日我能回來,乃老天有眼,不絕我蕭家!”仰天悲鳴,“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讓我為蕭家雪恥!”
“啊……”海如月突雙手捂麵,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親生兒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比殺了她還難受,真是字字如刀,錐心刺骨。也可謂是有苦難言,然而麵對這個兒子,她又能說出什麼?
黎無花不願讓自己兒子見到這一幕,施法讓其昏睡了過去,亦悲聲道:“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當年為你付出無數,不管她在你眼裡做錯了什麼,你都沒有資格這樣說她!”
無相嗬嗬冷笑道:“一對狗男女,還真是郎情妾意啊!”
黎無花看了眼哭成淚人的妻子,痛聲道:“蕭天振,你如果還有一分理智,當知道你父親早年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一個病入膏肓之人,靠一群修士幫忙續命,哪個正常女人會嫁給他?許多事情怪不得你娘,許多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
無相怒斥,“那你呢?你也是身不由己嗎?”
“……”黎無花無言以對。
海如月泣聲道:“振兒,我當年沒了辦法,真的沒了辦法,隻是想給你我母子討個活路,你若恨我,那便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麼怨恨,都衝我來。看在我艱辛養育你多年的份上,你放過他們。”已是自稱‘我’,不敢再自稱‘娘’了。
說罷要跪下,卻被黎無花給拉住了,不讓跪,哪有做娘的跪兒子的道理。
無相越發被氣得瑟瑟發抖,當初是如何對他的,現在又是如何維護這對父子的,這一對比差點把他給氣炸了肺,可謂語露猙獰道:“你放心,看在你養育我多年的情分上,你喜歡做這金州之主,我成全你,讓你繼續做下去,我不殺你,我隻殺你的奸夫和你的孽種,反正你這水性楊花的賤人不愁找不到其他奸夫!”
這話可謂惡毒,但也有幾分依據,海如月委身過的男人不止黎無花,他離開這邊後,因關注這邊,聽說過一些傳聞,為了控製金州,海如月曾與金州某些要員有染,後那些人陸續死於黎無花之手,反倒坐實了傳聞。
“不!”突見兒子身形一閃如鬼魅,海如月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就要張臂攔著。
出手的無相見此狀,越發震怒,出手越不留情!
黎無花揮臂一甩,將海如月甩開到一旁,另一手施法拿捏著力道將兒子送飛了出去,翻掌拚命一搏。
無相如見錯覺,隱見一道人影接了小孩到了黎無花的身後。
砰!一聲震響,黎無花“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瞬間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差點倒下。
而無相亦被震的倒飛而出,立足站穩後,厲聲道:“什麼人?”
差點倒下的黎無花亦回頭看,剛才察覺到一股澎湃法力在身後相助,助他擋住了致命一擊,且扶了他一把。
回頭後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人,來者臉上明顯戴了假麵,驚疑不定,但能肯定是來幫他的。
神秘人將他兒子抵還給他,黎無花趕緊接抱了。
踉蹌退開的海如月在罡風過後站穩了,才發現多了一人。
神秘人挺身上前了,徐徐道:“他是你母親在萬洞天府最大的倚仗,你若殺了他,堂堂萬洞天府長老因此而死,你覺得你母親還坐得穩金州嗎?你非看她淒涼下場不可嗎?我容你行事至此,也容你將他給打成了重傷,你也算是出了口氣,看在你母親當年護你不易的份上,就此打住,放過他們吧。”
無相已高度警惕,一交手便知,對方的修為根本不是他能對抗的,他自己的實力自己清楚,金丹期基本上是找不到對手的,由此衡量判斷,心中吃驚不已,難道是元嬰期修士?
“你是何人?”無相質問,“為何乾預我家事?”
神秘人道:“我也不想乾預,隻是露過看不下去而已,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你何必做得這麼絕?難道非要折磨她一輩子才甘心嗎?黎無花說的沒錯,你母親當年也有許多的身不由己,你不妨將心比心,你當年身處弱勢,尚知隱忍不吭聲,她一個女人支撐著一個家,麵對四周的虎視眈眈,還要保護你,你讓她怎麼辦?”
“就算你心裡有怨氣,你也該明白,若不是因為你母親,你也不會跟了鬼醫,不跟鬼醫,也沒有你今天的成就。”
無相怒道:“強詞奪理!若不是我師傅帶走了我,這對狗男女有了孽種,你以為他們還能容下我嗎?我隻怕要死不瞑目,是天不絕我蕭家!”
黎無花嘴角繃了一下,有些事情心知肚明,當年海如月若生下了他的兒子,隻怕是真要讓蕭天振暴斃,這點上,蕭天振是沒說錯的。
無相又指向海如月怒斥,“這賤人難道不清楚懷上孽種對我意味著什麼嗎?這賤人心裡比誰都清楚,這賤人是要置我於死地!”
“不!”海如月慘叫,哭的稀裡嘩啦道:“我會送你離開,我已打算好了,我會求南州道爺,會將你送到南州去。”
聽到‘道爺’二字,神秘人斜了她一眼。
無相怒不可遏,“你這蛇蠍心腸賤人的話,誰信?”
神秘人出聲喝止,“不管你怎麼想,我也懶得跟你囉嗦了,今天既然我已經出麵了,你必須就此作罷,否則彆怪我要你小命!你應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要殺你,易如反掌,最好不要激怒我!”
“不!不要…”海如月矮下了身,竟對著無相噗通跪下了,“振兒,你走吧,我求你了,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已是哭泣的不行了。
這一跪,令無相雙拳緊握了握,垂布後麵的目光緊盯著海如月的臉。
海如月已經不再年輕了,至少跟他印象中的不一樣了,身材臃腫了不少,眼角也多了不少的皺紋,再也不複當年的花容月貌了。
無相又看了眼神秘人,知道今天有這人在,他休想得手,遂抬起了手,欲摘下自己的鬥笠,欲露出自己的真麵目,好讓海如月看個清楚明白,永遠記住他的鬼樣子。
這家夥這是要讓海如月痛苦一輩子!盯著他的神秘人又出聲了,“你最好是不要摘,黑離就在二十裡外的小鎮上,你再敢妄為,再不滾的話,我摘了黑離和無心的腦袋,讓你知道妄為的後果!”
無相的手僵住了,對方竟連師傅他們在哪都知道,心中一凜,真正是忌憚了。
咬著牙關猶豫一陣後,最終扭頭而去,一個閃身遠去了。
“振兒!”海如月癱坐在了地上,淚眼模糊。
黎無花將孩子放在了花壇台子上,抬袖擦了把嘴上的血跡,重傷後的腳步略顯虛浮,上前對神秘人拱手道:“恩公出手相助,救我一家性命,敢問恩公大名,容在下厚報。”
神秘人回頭瞅他,“你自作孽,還談什麼厚報?厚報就免了,王爺不希望金州易主出亂子,命我前來搭把手。蕭天振那邊會有人約束,今後不會再來找你們麻煩。今天我出現的事不許跟任何人提起,包括萬洞天府,否則誰也救不了你這一家。若有人問此間事,你就說是蕭天振所為,蕭天振因其母哀求罷手了。”
目睹蕭天振離去,海如月情緒已崩潰,哭著,沒聽清這邊說了些什麼。
“王爺?”黎無花卻是一怔,試著問:“庸親王?”
神秘人盯著他不言,也沒否認。
黎無花當即明白了,除了商朝宗還能有誰,忙連連拱手鞠躬,“恩公放心,我知輕重,定記不忘,絕不敢對任何人吐露半字。”
唰一聲,他再抬頭,發現神秘人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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