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邵平波麵色凝重許久,忽仰天喟歎一聲,“這就是牛有道厲害的地方。一道呈報說玄耀要公報私仇,上報給九聖的東西不可能無的放矢,那就說明玄耀和牛有道之間的確有什麼過結,他先下手為強扼製住了對他的威脅;二道呈報將龍泛海置於死地,引起了九聖的關注,也表明了自己督查的困境;三道呈報提些要求就順理成章了,順利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接連三道奏報的方式大有講究,他知道九聖想要什麼,投九聖所好而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得到了大型飛禽飛來飛去,獲得了在聖境內自由活動的便利。”
“他所作所為都必然有目的,在聖境內自由活動應該隻是他的需求之一,絕非是為了九聖賣命。為什麼要自由活動?我太了解他了,他一定在密謀什麼。”
“我後來聽到消息,各路督查突然賣力了起來,包括洪運法的事爆出來,那都是之後的事情。”
“先生,我幾乎可以斷定,若我站在牛有道的角度,我若想密謀什麼,為了更加自由便利行動,我一定會鼓動其他門派儘督查之職責,以便牽製縹緲閣對我的關注,方便我暗中行事。”
“先生,若我沒猜錯的話,三道呈報之後,牛有道就開始消停了,其他門派的人則開始折騰了。”
縹緲閣的人第一次暗中接觸他時,為了證明身份,就拿出了點有關牛有道在縹緲閣的情況給他看,看到的正是牛有道接連三道呈報的消息。
來客沉默了,想了想之後,略顯一驚道:“似乎被你說中了,好像是這麼回事。”
邵平波反問:“他在聖境內跑來跑去,難道先生就不想知道他在密謀什麼?”
對方的推斷結果證明了一些東西,終於引起了來客的重視,來客遲疑道:“可是的確不好探知他的詳細動向。”
邵平波:“雁過留聲,水過留痕,隻要做了,肯定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先生不妨好好想想,我來幫先生分析著看看,即是幫先生,也是幫我自己。”
來客沉默著徐徐道:“聖境內,他又能乾什麼呢?”
邵平波:“不要小看他,能乾的事情多了去,譬如,牛有道呈報他與玄耀之間有過結,牛有道和玄耀之間為何有過結,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先生知道嗎?”
來客嘴唇繃了繃,“我回去後仔細搜集相關情況,不過那家夥跑來跑去不好跟,恐怕很難詳細。”
邵平波隔著桌子的身子略前傾,“儘量詳細。我要聖境內的詳細地圖,牛有道進聖境後做過什麼事,接觸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發生過什麼和他有關的事等等,總之越詳細越好。隻要把從頭到尾的事情捋出來,哪怕有不清楚斷線的地方,至少梳理過後也有可能發現點什麼。”
來客站了起來,拎起了坎肩布袋,就要走。
邵平波跟著站了起來,“這趟戰事,先生既然來了,沒有什麼要叮囑我做的嗎?”
說到這個,來客歎了聲,“已經沒必要了。之前與你的接觸純屬多餘,這次的戰事,九聖無動於衷,對九聖沒有任何影響,除了對各派督查人員有些影響,對查洪運法的事沒起到任何乾擾作用,你們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已經和我無關了。”
邵平波知道對方為何而歎,鼓動戰事沒發生作用,反而讓彆人捏住了把柄,這恐怕是對方之前怎麼也沒想到的。
“先生不能透露身份和尊姓大名讓我知曉嗎?”邵平波問了聲。
來客:“沒那個必要。”
他此來隻有一個目的,穩住邵平波,為摸清邵平波後手隱匿之地爭取時間,隻要廢掉了邵平波的後手,他就能把邵平波給解決掉。
邵平波:“那就待先生放心了再說。能認識先生是我的榮幸,先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吩咐。”
這倒不是恭維之言,之前想搭上縹緲閣的關係一直苦於沒有門路,沒想到後來居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了,他豈能輕易放過!
來客:“希望你能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說罷邁步就走。
“且慢。”邵平波攔了一下,拱手道:“先生走前我還有一事求先生幫忙。”
來客冷眼道:“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了。”
邵平波:“一點順勢而為的事情,不會為先生惹麻煩。”
來客:“什麼事?”
邵平波:“齊皇入贅兒子給玄薇,助衛國穩定人心,我不想他們太過順利。我想衛國那邊一定有先生的人吧?”
來客:“我的人怕是幫不了你這麼大的忙。”
邵平波:“衛國皇宮、靈虛府、守正閣、大樂山,這幾大勢力中,隻要有一個先生的人便可。”
來客:“你究竟想乾什麼?”
邵平波:“玄薇的丈夫是昊丞,玄薇的情人是西門晴空,一個是丈夫,一個是情人,怎麼看都有點意思。至少我不信玄薇的丈夫和玄薇的情人之間能毫無芥蒂。西門晴空是大度不錯,可昊丞呢?他能忍受一直戴著一頂綠帽子?”
來客斜睨道:“昊丞身負齊國使命,焉能不知這趟婚事是擺設,怕也隻能是忍氣吞聲。想以此挑撥離間,你怕是想的太多了。”
邵平波擺手:“那要看是什麼情況。若是昊丞有恃無恐呢?若是有人支持昊丞這樣做呢?”
來客哦了聲,“怎麼講?”一副願聽高見的樣子。
邵平波沉聲道:“衛君基本上已經廢了,如今掌握衛國大權的是玄薇,如此一來我這裡便大有可為。玄薇還是臣子的時候,因為手握大權,衛國三大派就有點看西門晴空不順眼,如今玄薇正式掌控了衛國大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此時隻要有人對衛國三大派稍作挑撥,衛國三大派便很難再容下西門晴空,痛下殺手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來客哼哼冷笑,“現在衛國三大派需要玄薇,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玄薇。”
邵平波:“所以啊,昊丞就是個絕妙的棋子。玄薇為什麼娶昊丞,乃是為了大局著想。若是昊丞對西門晴空下殺手的話,那就不關衛國三大派的事了,這是情敵之間的你死我活。隻要挑撥得當,隻需稍加挑撥,衛國三大派焉能不心動?”
“一頂綠帽子戴在頭上,昊丞心中必然憋屈,一旦有了衛國三大派的暗中支持,必然是有恃無恐!”
“昊丞得手,則西門晴空死。西門晴空一死,若是玄薇能為情誅殺昊丞,立刻會造成人心惶恐,聯姻之舉頓成枉然。”
“昊丞出手失利,反被西門晴空所殺,結果亦如此。”
“西門晴空殺了昊丞,壞了衛國大事,衛國三大派能放過他嗎?”
來客忽上下打量了一下邵平波,一字一句道:“你的行事手法倒是有夠狠毒的!”
邵平波:“兩國交戰,兵不厭詐!再說了,玄薇一個女人腳踏兩條船您不覺得好笑嗎?有違婦道!我權當是做一回衛道士,對其略施懲處!”
來客:“若是昊丞未能殺掉西門晴空,而西門晴空也為了大局而隱忍呢?”
邵平波:“衛國三大派不會弄個兩頭不落好,一旦衛國三大派決定出手幫助昊丞,我想一定會找準了把握再出手,不可能當做兒戲來對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要將西門晴空置於死地!就算最後的結果不能如我所願,讓玄薇這個衛國主政者方寸大亂或鬨心,也是我晉國樂見的,穩當又不費什麼事,順手的事,何樂而不為?”
來客嘿嘿冷笑一聲,“西門晴空與你無冤無仇,對西門晴空來說還真是禍從天降!看來我還真是找了個不錯的合作對象。玄薇當年未能把你招攬去衛國,讓你逃去了晉國,恐怕是她此生最大的錯誤。好了,我不宜久留,回頭會有人跟你聯係。”
邵平波立刻拱手相送道:“我不便露麵送行,怠慢之處先生勿怪,先生慢走。”
待客走後,送客的邵三省快速回到了樓上,走到窗前負手沉思的邵平波身邊,試著問了句,“縹緲閣的人?”
邵平波沒有否認。
邵三省知道自己猜對了,不免擔憂道:“大公子的後手準備怕是要儘快執行,不讓對方投鼠忌器的話,對方很有可能會殺人滅口!”
邵平波:“不用!我賭的起,他賭不起。他能來見我,他就輸了,說明他賭不起。他此來是為了穩住我的,暗中肯定已派人盯住了我,想找到我後手藏在哪。縹緲閣的勢力實在太詭異,不管把後手往哪藏,都有可能被他找到。”
“一旦被他找到,那就是我的死期。”
“唯有不動,令他無跡可查,他才會投鼠忌器不敢動我。動了是在找死,不動反而安全。他現在不但不敢讓我死,還得想儘辦法保護我!老邵,生死一線,我們完全處於弱勢,不可妄動,馬虎不得呀!”
邵三省聽的心驚肉跳,難怪遲遲沒動作,敢情僅僅隻是一些口頭上的威脅,感覺大公子實在是有點瘋狂,大公子這是在跟對方賭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