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大門敞開了,邵三省等候著,遲遲不見人登門,隻見外麵街道上人來人往。
此宅院雖不在齊京主街道旁,但也不算太偏僻,外麵街頭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少。
邵三省在庭院內等著,每一個從門口經過的人略有異常都會令他翹首以盼。
閣樓上的邵平波則在閉目養神,眼瞼下的眼珠滾動證明了其在想什麼。
約莫半個時辰的樣子,門口站了一人,一個背著單肩布袋貨郎般打扮的男子,盯著庭院內略作打量,之後搖著手中撥浪鼓不疾不徐地走了進來。
有人冒然闖入,四周明裡暗裡的護衛蠢蠢欲動,邵三省抬手示意,阻止了防範動靜,自己迎了上去,客氣著笑道:“先生有事?”
貨郎目光掃了掃四周,之後上下打量邵三省,淡淡吐出一個字來,“信!”
確認了是要迎的人,邵三省立刻伸手相請,“先生請跟我來。”
一路恭敬著,不時伸手引路,將對方引到了邵平波所在的閣樓,通稟了一聲,“大公子,人來了。”
邵平波已在打量對方,而來者一副對旁人視若無物的樣子,取下坎肩布搭放在了桌上,大喇喇在屋內主位上坐下了。
觀其儀態的邵平波道:“老邵,上茶。”
來客順了一句,“不用了,閒雜人等退下。”
這人口氣中內斂威儀,邵三省驚疑不定,不知是什麼人,然邵平波已經對他揮了揮手,“樓下看著,不要讓人靠近。”
“是!”邵三省領命出去了,帶上了門,到了樓下守著,不時抬頭看看樓上。
閣樓上的邵平波走到窗前,負手看著窗外,等了一陣不見反應,隻好自己走回桌旁,坐在了對方的對麵,主動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來客:“我的尊姓大名不是你該問的。”
邵平波:“我若連閣下身份都弄不清,又如何能相信閣下來曆的真假?”
來客:“衛國的事情就不提了,齊國這邊,你不敢動作太大,不敢針對要員有過分的動作,怕被齊國校事台警覺,長久以來你真正精心謀劃並集中晉國力量去做的隻有一件小事,一旦有需要,隨時可以將某些人的傳訊金翅給掉包。某些人身邊負責看管金翅的人已經被你控製了。”
“你已經啟用了這些人,齊國這邊出征大軍和朝廷之間的聯係已經出了問題。這個辦法無法長久,漏洞太多,要不了多久就要被識破,但你要的就是這個時間。據我所知,已有三支大軍調轉了方向,正朝齊國京城緊急奔赴而來。其他的還需要我再說下去嗎?”
邵平波目光略閃,“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縹緲閣的人。”
來客:“既知我是什麼人,跟我討價還價,你不怕死嗎?”
邵平波:“正常情況下,沒有不怕死的人,否則先生也不會不敢以真麵目來見我。”
來客:“你在威脅我嗎?”
邵平波:“不是威脅,是想與先生合作,或者說,邵某願為先生效命。”
來客:“我不需要你為我效命,我來隻是想告訴你,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自己玩自己的,還能活得長久些,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該裝糊塗的時候就得裝糊塗,明白嗎?”
邵平波:“如果我不答應呢?”
唰!來客身形一閃,到了邵平波身邊,一把掐住了邵平波的脖子,“你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瞬間被掐的一臉漲紅的邵平波艱難著斷斷續續吐字道:“我死,你也跑不掉,我先走一步,冥道上恭候先生同行。”
來客眼中浮現怒色,五指驟然發力,邵平波兩眼瞪大了,眼珠子近乎要冒出來一般,卻努力向對方報以笑意,隻是被掐的扭曲的麵容令笑意顯得詭異猙獰。
就在他脖子被捏的咕咕響,整個人近乎要斷氣的瞬間,來客突然鬆手一推。
咣當!踉蹌後退的邵平波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氣,旋即又捂住脖子“咳咳”連連咳嗽不已,口角有失控流出的口水。
好不容易喘勻了些氣,外麵傳來咚咚上樓的聲音,邵三省的聲音很快在門外響起,“大公子,大公子…”
“沒事,退下!”邵平波費力喝斥了一聲。
待腳步聲再次下樓,邵平波扶著一旁的椅子,費力爬起,坐了上去,近乎癱在椅子上的樣子笑道:“我的命不值錢,我一條命連累上先生的一條命,對先生來說,不劃算!先生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擇。”
來客慢慢踱步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冷冷盯著他,臉上突然露出笑意,探出一隻手,啪啪拍打著邵平波的臉頰,“不錯不錯,膽子不小,有跟我合作的資格。”
對方變臉不慢,邵平波嗬嗬笑道:“先生謬讚!”
來客轉身而回,又走回了原位坐下。
邵平波大口喘氣,努力恢複了過來,這才離開椅子,也走回到來客的對麵坐下了,看了看對方扔在桌上的坎肩布袋,“我一直在等先生,以為先生很快會露麵,沒想到等了這麼久先生才露麵。看先生這打扮,似乎非常小心謹慎,看來聖境那邊給先生的壓力不小。”
來客:“的確有點麻煩,本想早點來會會你,但洪運法的死,凡和洪運法有牽連的…九聖盯上了所有有嫌疑的人。”
邵平波頷首,表示理解,被盯上了,不找到合適的機會,對方不敢輕易走動。
來客:“你想跟我合作,憑什麼跟我合作,你有什麼值得我跟你合作,說來聽聽。”
邵平波:“合作不是早已經開始了嗎?先生要我促成對衛之戰,我做到了,如今也該先生兌現承諾了。”
來客:“想知道牛有道在聖境內的情況?”
邵平波頷首,“正是。”
來客似乎有些奇怪,“牛有道困在聖境內,是沒辦法出來的,或者說永遠都出不來,你們相隔兩界,已互不相乾,為何還要對他念念不忘?”
“永遠出不來?”邵平波反問一句,繼而搖頭道:“先生太小看他了,他的能力我太清楚了,他若想出來,未必沒辦法,聖境內也未必能奈何他。他一旦出來了,是不會放過我的!”
來客譏諷道:“看來你很害怕他。”
邵平波:“對我來說,不存在什麼怕不怕,先生應該明白我和你合作意味著跟什麼人作對,先生覺得我會怕嗎?牛有道對我來說是個問題,是個麻煩,必須要解決掉。”
來客略默一陣,徐徐道:“他在聖境內的情況我是知道一些,不過聖境內的情況比較複雜,我也沒辦法每日裡盯著他,所以他的情況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想除掉他,這事簡單,我找個機會幫你在聖境內做掉他便是。”
邵平波:“我雖不知先生身份,但先生肯定不是九聖之一,我這樣說沒錯吧?”
見他的話牛頭不對馬嘴,來客不明其意,哼了聲,“我若是九聖之一,你覺得我能坐在這跟你見麵嗎?”
邵平波:“先生不是九聖之一,還做不了那麼大的主,所以,恕我直言,隻要先生不敢明目張膽對他動手,先生就未必能做掉他。”
來客:“你在對我使激將法嗎?”
邵平波:“不是激將法,先生若能幫我弄死他,我固然是求之不得,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沒有絕對的把握就不要動手,一旦動手就要將他絕對置於死地,決不能給他反咬的機會。”
“一旦讓他警覺,一旦讓他察覺出什麼,他的反擊和報複一定不會客氣!”
“牛有道是此道中的高手!我敢保證,先生與他之間一旦交上手了,還不知道是誰弄死誰!”
來客嗤聲,表達出了不屑,憑他的身份地位還真不會把牛有道給放在眼裡,淡然道:“夏蟲不可語冰,你不知聖境內的情況,我不怪你。”
邵平波略皺眉,“我是不知聖境內的情況,但有一點是相通的,不管是聖境內還是聖境外,人與人之間的事都是相通的。我奉勸先生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打草驚蛇。這麼多年來,想弄死他的人太多了,至少比想弄死我的人多的多,可他至今還好好活著,這已經很說明問題。”
“他那種人的警惕性很高,尤其是在聖境那種環境下,他的警惕性一定是全麵放開的,稍有不對就會引起他的警覺。在沒有妥善準備之前,先生一定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先生,此並非妄言,也不是在跟先生開玩笑!先生須慎之再慎!”
來客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問:“你究竟想知道他什麼?”
邵平波:“他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我相信他在聖境內早已開始著手求生後路方麵的準備,我想知道他所有的動向,越詳細越好。”
來客:“我說了,聖境內部的情況複雜,我沒辦法一直盯著他。”
邵平波:“憑先生的能耐,難道在他身邊安插一個眼線也不行嗎?”
來客:“他所在的問天城,就有我的眼線,但那家夥經常四處奔波,不好跟蹤。聖境內的金翅和載人飛禽都是受到嚴格管控的,尤其是大型飛禽,根本沒辦法偷帶入境。他駕馭著大型飛禽到處溜達,我的人沒辦法隨時動用大型飛禽跟蹤,無法探知他的詳細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