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份奏報,高見成算是見識了,茅廬山莊那位還真不是什麼善茬,三大派都出麵了,還敢擰著來,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商建雄惹上那位是自找麻煩。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有能耐有底氣的體現,如此一來,高見成心中反倒鬆了口氣。
聰明人跟聰明人打交道不費事,他怕就怕碰上個草包,真要三下兩下就被朝廷給整垮了,那他也得被拖累死,暗地裡乾的事情遲早要暴露出來。
戰事不利的黑鍋薛嘯肯定要背,商建雄怒歸怒,可是也沒有其他辦法。
下旨是沒用的,南州大軍那邊還咬著商朝宗女人被搶的事不放,要為朝廷清除逆賊,要朝廷殺了薛嘯給交代。商建雄可以讓薛嘯背黑鍋,但不可能殺薛嘯,至少近期是不可能殺的。
起碼也不能因為南州的要求而殺,否則朝廷顏麵另說,也會令各方封疆大吏寒了心,一旦人心散了各做打算,威脅的將會是商建雄的大位穩定與否,所以這次商建雄無論如何都要保薛嘯。
沒辦法,商建雄隻好再次請三大派出麵。
消息傳到三大派那,龍休震怒,陽奉陰違,牛有道居然敢跟他來這一套,如何能不怒?
三大派傳訊給大禪山,勒令立刻退兵。
大禪山左右為難,退個毛啊,商朝宗一係的人馬死活不退,我總不能將人家給殺了吧,動手把南州搞亂了,我大禪山的利益雞飛蛋打,誰負責?輕鬆話誰不會說?你們三大派敢把南州弄出大動亂來嗎?
大禪山隻能是裝糊塗,反正牛有道早先說好了的,有責任可以往他身上推的。
既是有約在先,大禪山也就不客氣了,將責任一股腦地推向了牛有道,向三大派陳情,說商係人馬跟牛有道穿一條褲子,這邊將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也沒用,徒奈何兮!
牛有道同時也接到了三大派的退兵傳訊。
牛有道的理由更絕,不是不退,而是暫緩。
理由其一,南州人馬正在原地搜尋戰死將士的遺骸,需要時間。
理由其二,南州人馬指證有一部分軍士被薛嘯的人馬給捉了,要薛嘯把人給交出來,交出人來便可加速撤退。
第一個理由還好辦,大不了等上一等。
第二個理由那真是鬼都說不清楚,打仗哪能不死人,人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將死人的名單擬出一堆來,非要說是被薛嘯給抓走了,非要讓薛嘯把人給交出來,薛嘯到哪交出人來?
薛嘯說自己沒抓沒用,南州人馬就是咬死了是被薛嘯給抓了,還要三大派主持公道,既然已經停戰了,既然要我撤兵,薛嘯為何還不放人?
這就是上有策略下有對策,
當然還有一條,牛有道說他手上掌握了一大批人證,確係朝廷派人偷襲了茅廬山莊,駐軍和修士加一起死傷過萬人,問三大派是不是就這樣算了,是不是我們死有餘辜?
什麼情況?紫金洞和靈劍山的兩位掌門立刻趕到了逍遙宮。
兩位掌門當然要找龍休,當初主動說去茅廬山莊搞定的就是龍休,這就是你龍休搞定的?
兩位掌門肯定要找龍休問個清楚明白。
龍休怒過之後也冷靜了,不冷靜都不行,牛有道和淩霄閣、天女教的人結拜他是親眼所見,真要把南州給逼反了,整個燕國都吃不消。
牛有道答應了停戰是給三大派麵子,拒不撤兵則是找三大派要個交代了。
當初牛有道該說的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朝廷屢屢對他出手,屢屢置他於死地,就這樣算了?找三大派主持公道有錯嗎?若真就這樣算了,那可就應了牛有道那句話,是不是不給活路?
不給牛有道活路會有什麼後果,那還用說嗎?
至於龍休如何給紫金洞和靈劍山交代,說詞牛有道早就告訴他了,商建雄的確是過分了,屢屢背著三大派出手,似乎忘了這天下是修士的天下,也是該給點教訓了。
另就是,真要把南州給逼反嗎?
朝廷有錯在先,人家要個交代也是合情合理的,可這交代該怎麼給是個問題。
把商建雄給處置了不合適,三位掌門商量來商量去,也隻能是眼前明顯擺著的,給商建雄一個教訓,把定州三郡劃給南州。
可以想象,這事必然會引起商建雄的劇烈反彈。
於是逍遙宮掌門龍休、紫金洞掌門宮臨策、靈劍山掌門孟宣,一起法駕親臨了大燕皇宮。
獲悉三大派的決定後,商建雄震驚,他怎能答應這樣的條件?
惹出的事不管誰背黑鍋,他心裡清楚、大家心裡也都清楚是誰惹出來的,若答應了這個屈辱條件,他這個皇帝的威嚴何在?想都能想到不知會有多少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梁骨,或譏諷、嗤笑。
大殿內,麵對三派掌門,商建雄緊繃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這個條件,寡人無法答應!”
宮臨策和孟宣的目光驟然森冷,冷冷盯著商建雄。
靜默,束手而立的田雨等人靜默著,能感受到大殿內驟然變得壓抑的氣氛。
“你說什麼?”龍休慢慢上前,與他近距離麵對麵著。
田雨等宦官一驚,包括尕淼水在內,都迅速上前到了商建雄的身後,都緊盯著龍休,保持著高度警惕。
一群坐鎮皇宮的修士立刻上前,指著田雨等人厲斥,“放肆,退下!”
田雨等人無動於衷,還是商建雄自己扭頭揮了下手,“都退下。”
他心裡清楚,真要動手的話,田雨等人根本保不住自己。
田雨等人隻能麵色凝重地緩緩後退開了。
龍休盯著商建雄,一字一句道:“若是我們非要讓你答應呢?”
商建雄:“向逆臣做讓步,寡人決不答應,若要寡人答應,你們不如殺了寡人!”
龍休冷笑,“現在知道要死要活了,背著我們偷偷摸摸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求我們促和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如今大燕外敵環伺,你這個皇帝不思退敵,反而忙著在內部搞內訌,你想乾什麼?”
商建雄:“何來偷偷摸摸,有人惡意誣陷寡人,宮主豈能輕信,若是指茅廬山莊的事,寡人一概不知!此事也和寡人無關,宮主若要交代,寡人一定查明真相給三大派一個交代!”
“讓人頂罪擔責嗎?”龍休嗤了聲,袖子裡掏出一張紙來,正是商建雄早先寫給三大派的交代,“有些東西不需要證據,是誰乾的,大家心知肚明,你少拿這些東西糊弄本宮。今天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你這皇帝也做到頭了!”
啪!龍休手中紙,直接砸在了商建雄的臉上。
商建雄站那無動於衷,徐徐道:“寡人君臨大燕近二十載,殺了寡人,大燕動蕩,危在旦夕之間!”這也是在向三大派發出警告。
“你敢威脅本宮?”龍休嗬嗬一陣冷笑,略偏頭吩咐道:“陛下準備禪讓退位了,去把太子儲君請來,接替父位,正式君臨大燕,號令群臣,穩定朝政人心!我就不信我三大派聯手扶持,朝堂能亂到哪去!”
一句太子儲君繼位,瞬間擊中商建雄軟肋,令商建雄臉頰狠狠抽搐。
這也是齊國皇帝昊雲勝遲遲不願立太子儲君的原因之一。
最終,麵對三大派要硬來,商建雄還是屈服了。
是田雨知道他心思,審時度勢,適時地出麵,跪在商建雄麵前泣聲哀求,求得了商建雄答應割讓三郡給南州。
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瞬間又壓了下去,從頭到尾,宮臨策和孟宣基本都未說什麼話,事是龍休沒搞乾淨,自然是龍休出麵做惡人。
得虧三大派掌門一起法駕親臨,有代表三大派的全權決斷之權,否則其他人來真的是壓不住商建雄,商建雄在燕國經營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商建雄答應後,田雨又求得三大派做了妥協,給燕國皇帝留一絲顏麵。
三郡割讓之事,不公開,以暗旨的形式知會定州薛嘯,與南州默守兩軍目前控製的區域。
就在這邊剛放飛金翅向定州傳訊的當口,殿外一名紫金洞的弟子跑了進來。
一封密信遞給了掌門,宮臨策看後臉色微變,皺起了眉頭。
幾乎在此同時,殿外一名宦官小步進來,將一份急報遞給了田雨。
田雨看後,對鐵青著臉的商建雄道:“陛下,蒼州急報,蒼州刺史吳公山突發惡疾,病逝了!”
商建雄瞥了眼宮臨策,淡淡道:“亂臣賊子,死的好!”
靈劍山掌門孟宣回頭看向宮臨策,問了句,“吳公山身邊有那麼多修士幫助調理,怎會突然病故?”
“蒼州怕是要出事了。”宮臨策神情凝重,手中信遞給了孟宣看。
聽說要出事,龍休立刻湊上前來並排,一起觀看,信中內容看的二人心驚肉跳。
同仙閣掌門曲雲空,遇刺身亡!
同仙閣正是鎮守蒼州的修行勢力。
幾乎同時間,蒼州刺史吳公山病逝,同仙閣掌門又遇刺,蒼州修行界和世俗的魁首幾乎同時身亡,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尤其曲雲空是遇刺身亡。
而這曲雲空還另有一重身份,其夫人是紫金洞上任掌門的女兒,同仙閣可以說是紫金洞一手扶持起來的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