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呂振江所在的船隊陸續進入港口的時候,因為南非城的港口裡的碼頭泊位雖然經過了擴建,也是臨時建設了好幾條的木棧道,不過對於往來南非城的眾多商船來說已經是嚴重不足的。
所以很多船隻縱然是進入了港口了,但實際上並沒有直接靠岸,而是在港口內的固定區域裡下錨,隻有部分船隻才能夠得以靠岸。
什麼船呢,自然是那些移民船隻以及海軍的戰艦。
海軍的戰艦,那是因為海軍有著專屬的碼頭,和普通的商船所停靠的碼頭並不再同一個區域。
而那些移民船隻自然是也是需要第一時間靠岸的,這些移民從國內出發,已經是在海上飄蕩了足足小半年,雖然說沒經過重要的中轉港口的時候,都會讓這些移民們的下船休整一二,但是漫長的路途也實在不好受。
縱然這是帝國官方組織的移民活動,各方麵的待遇都比較良好,是不可能和當代的歐洲人去美洲等地方一樣,一個小船裡都是擠滿了人,各方麵的條件非常的惡劣。
帝國移民屯墾司組織的這種官方移民行動,往往都是移民屯墾司出麵組織船隻,這也就是所謂的移民船。
這些移民船有部分是普通的商船,不過還有著國內的航運公司的客輪,這些船隻都是移民屯墾司出麵雇傭,移民們乘坐這些船隻,不僅僅不用花錢購買船票的,生存環境也是能夠得到保障。
因為移民多了,移民屯墾司那邊甚至都是專門訂購了多艘移民船隻,都是大噸位的客輪改建而來的,能夠運輸大量的移民前往殖民地。
不過移民屯墾司自有的船隻數量還是比較少的,這種大規模的移民活動所需要的運輸船隻,往往都是需要征用航運公司或者是貿易公司的船隻。
人家貿易公司的商船,自然是不可能專門運輸移民的,人家需要攜帶大量的貨物,但是偌大的一艘船,就算是滿載貨物,但是還是能夠攜帶一定數量的旅客的。
這些年,大部分前往各大殖民地的移民們,實際上都是乘坐這些商船前往的。
當代的遠洋商船,不僅僅是進行海外貿易,順帶還承擔著運輸旅客的任務,而且大多都是武裝商船,必要時候甚至能夠參與海上的戰鬥。
要不然怎麼說,當代的遠洋商船都是多用途船隻呢。
為了保障移民們的安全,所以船隊進入港口後,都是移民船隻優先靠岸,然後在當地海外領官員的引導下,進入城區早已經是為他們準備好的居所進行休整。
為了迎接移民的到來,當地的官員和駐軍已經是先後忙綠了大半年了,早已經是修建好了一大批簡易的住房以供移民們臨時落腳。
因為目前南非的情況還是比較複雜,所以這些移民暫時還是安置在城區,並沒有安置在城外的移民村鎮。
城外的移民村鎮,是留給第二批、第三批等後續移民的。
這一批移民,目前都將會居住在棱堡城區內,白天裡出城勞作屯墾,晚上回城。
反正如今南非城外的北麵等大部分區域,都是廣闊的平原地帶,極為適合屯墾的,移民們出個城門就能直接到田地上勞作了,根本用不著去更遠地方的移民據點。
船隊安排著移民登船的時候,呂振江他們這些海商們就隻能老老實實的繼續等再船上了,不過雖然還是在海麵上飄著,不過好歹是在港灣裡,沒有了風浪侵襲,船隻不會在深海裡進行航行的時候一樣,晃來晃去。
這個時候,呂振江也是難得有了性質,和幾個同事們在甲板上擺了一個小方桌,幾人一邊曬著南半球的陽光,一邊喝著小酒。
此時正值十一月,北半球已經是進入了冬天,但是在南半球,卻是屬於盛夏。
這種變化讓呂振江,大感世界萬千,無奇不有啊。
雖然之前的時候也是在書裡看到過,南北半球的氣候詫異極大,甚至是相反的,但是之前隻是在書裡看到而已,但是現在卻是真正的感受到了。
這種感覺有些驚奇。
倘若自己還在太原老家,沒有外出的話,那裡能夠見識到今時今日的風光。
不過想起老家太原,呂振江又是掛念起家中的老母,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否吃好睡好。
在年初出海之前,他也是收到過家裡的來信,他二弟在信上說家中一切安好,還讓自己不用擔心,他會照顧好母親,讓自己安心在外頭做事。
呂振江想到這裡,就是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的這個二弟。
呂家有兄弟姐妹四人,呂振江乃是長子,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呂振江的妹妹去年已經外嫁,他的二弟今年十七歲,三弟則是隻有十三歲,如今正在縣小學就讀。
當年呂振江讀書的時候,他的這個弟弟也是到了啟蒙的年紀,但是以當年呂家的經濟情況,斷然是無法再供第二個兒子讀書的。
所以,最後隻有呂振江繼續在縣小學讀書,而他的這個弟弟,連去村裡的幼堂啟蒙都是沒有去啟蒙。
不過他弟弟也是個爭氣的人,雖然沒有去過學校,不過自小也是跟在呂振江身後,呂振江這個大哥充當的老師,對自己的弟弟進行啟蒙教育。
隻是這樣的半吊子家庭教育,雖然讓他弟弟會基本的讀寫,但是也隻局限於此了。
當年呂父因為意外身亡,不僅僅讓呂家失去了頂梁柱,而且意外發生後呂父的救治也是費了不少錢,最終人還沒救回來。
再加上本來就年久失修的房屋也是坍塌,一家子居無定所,當時的呂家情況可謂是極為窘迫。
雖然呂振江及時退學,並接過了養家的重任,但是當時的呂振江年歲還小,在縣城裡的商行做文書的工錢並不高,要還債,還要重建家中的土屋,家中還有一個老母和三個弟妹等著他供養,光靠他一個人的薪資是不行的。
而家裡的田地雖然不多,但是也不能拋荒,所以隻能是依靠老母和弟弟妹妹在家中務農,種田的收入縱然不算高,但是至少能夠解決家人的吃飯問題。
如此熬了四年,他弟弟也是從一個十二歲的童子,變成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其人如今是皮膚黝黑,手掌和當年的父親一樣布滿了老繭,不管是做事還是說話,都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反倒像是二十六歲的成年人。
反倒是呂振江,雖然輟學工作了,但是他好歹還是在縣城商行裡當文書,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幾年下來,依舊是一副瘦弱讀書人的模樣,白白淨淨的。
還完了債,修好了房屋,妹妹也嫁人,二弟也長大成年,三弟也是安安穩穩讀書,初步穩定了家庭後,呂振江再也不願意困守偏僻小縣城裡,他要去見識書中說的遠方世界,尋找自己的理想。
他的弟弟得知呂振江的想法後,也是和當年的呂父一樣,沒有說任何的反對或者是讓呂振江有任何顧慮的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說家裡不用擔心,有我!
當年的呂父也是這樣,當呂振江幼年時說想要上學的時候,呂父點了點頭讓他去了學校好好學,哪怕是放學回家了也不讓呂振江乾活,讓他一心讀書。
而呂父從此天天早出晚歸,每年農忙時,總是想要儘快的乾完農活,然後趁著彆人還在家裡乾著農活,城裡缺工,工錢比較高的時候去城裡做工賺錢。
呂父這個華夏土地上傳統農民父親,用儘他一生的力量,勉強供應著呂振江的讀書花銷,為呂家供出了一個讀書人來,哪怕隻是個有小學文憑的讀書人。
如今呂振江的二弟,和他父親一樣,繼續支持著呂振江的夢想!
這不僅僅是呂振江的夢想,同時也是呂家足足兩代人的夢想:從社會的最低底層爬起來!
每當想到父親和二弟,呂振江都會有一種愧疚感。
而這種愧疚感更是促使他在外頭更加努力的工作,當在上海工作的時候發現依靠普通的工作無法更進一步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進入蔚藍貿易公司,然後出海。
他想要更加的成功,然後賺取更多的錢,讓母親能夠安享晚年,能夠讓弟弟擺脫父親的命運,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成為一個船員出海,這已經是讓他初步實現了自己的目標,自從成為蔚藍貿易公司的船員後,他每個月的薪水都是有三十幾元,而且等完成這一次的非洲貿易,順利返回到本土的時候,還有一筆豐厚的獎金,獎金有多少不知道,但是聽其他幾個同僚們說,至少也是數百元。
帝國的大多海外貿易公司,在對待員工上都不會吝嗇,錢都是給足了的,要不然的話,怎麼能夠招募到足夠的船員前往海外啊。
那可是把腦袋彆在褲袋上的工作,每一次出海了,能不能回來都是個未知數。
巨大的風險就代表著巨大的回報。
呂振江這一次出海,預計曆時一年左右,光光是固定薪資就有三百多元,再加上獎金的話,估計能夠拿到五六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