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靈光一閃,陡然意識到,這爬蟲極有可能便是雲大長老偷襲於他,射入他靈台的那道古怪黑氣。
對於這種形為蟲體,實為氣體之物,許易已有了一些接觸和了解。
他得到的噬心蟲,可不正是這般奇物。
不說這爬蟲無懼招魂幡的血性陰寒,單是那可怕的吞噬神魂的本領,已足令人膽寒。
心念一動,許易便生了收拿之心,他緩緩催動招魂幡,想將那金蟲卷住。
不料那金蟲好似能自由穿梭招魂幡,不管他怎麼卷起,那金蟲總能附著在招魂幡之上,似乎對招魂幡天然的有一種親近之意。
許易才遭大戰,神魂俱疲,肉身已損,又身陷險地,自不敢在此久候,心中無奈,隻好將招魂幡收入須彌戒中。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金蟲竟也隨之入了須彌戒中,他心中訝異,須彌戒容不得活物,怎生連此蟲也收了進去。
念頭才起,他猛的一拍額頭,這本就不是活物,乃是一種氣體,便如那噬心蟲一般,能安然存於須彌戒中。
收了招魂幡,許易冷聲道:“雲公子,彆躲了,化作孤魂野鬼後,果真就不嫌臟不嫌累麼?”
他話音方落,西方百丈外的泥淖中,陡然騰起一道白煙,瞬息之間,聚出一道接近凝實的白色人物形象,觀其麵目,正是雲中歌的形象。
原來,適才巨爆的可怕氣流,瞬間便將雲中歌的肉身斬做粉碎,他的神魂也因肉身的損害而遭到了極大的削弱。
趁著許易和招魂幡糾纏之際,雲中歌勉強聚攏了神魂,恢複了意識。
他顧不得驚懼和悲憤,小心翼翼的將殘缺的神魂隱匿於泥淖之中,隻求許易能稍稍疏忽,以為他的神魂在巨爆中被絞做粉碎,而將其放過。
可他也不想想,自打他服下噬心蟲的那一刻,他已上榜了許大閻王的生死簿。
不提雲中歌坑陷吟秋郡主,險些害得他許某人身死道消。
單是雲中歌適才的偷襲,險將許易陷入死地,此等血海深仇,就許易這種睚眥必報的脾性,又怎可放過?
當許易神念鎖定被氣浪卷的狂飆的雲大長老之際,亦鎖定了雲中歌,即便雲中歌肉身被狂暴的氣浪絞成碎片,神魂已殘,也始終在許易的掌控之中。
卻說在許易的一喝之下,雲中歌的神魂才顯露真身,便撲倒於地,對著許易哭求哀號,道儘卑微無恥之言,隻求這殘魂能得以繼續存在。
修士修行,兼修性命,越是修行,越是珍惜性命,哪怕肉身無法存在,也渴盼著靈魂、意識能夠永存。
許易絲毫不為所動,冷笑道:“雲公子啊雲公子,事到如今,你還要裝傻嗎?我是誰人,見了那招魂幡,你當真認不出?”
他此話方出,雲中歌的神魂快比流光,朝天際遁去。
雲中歌當然認出了許易,見得許易使出招魂幡之際,他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
驚恐、不信、懷疑、絕望等情緒,一股腦的擁將出來,他本想著裝傻充愣,假作不識。
而此時許易親口喝破了關鍵,雲中歌便再是愚蠢,亦知曉許易絕不會容他繼續存在。
雲中歌的神魂方騰出,天際射來兩道念矛,頓時將他神魂斬成碎片。
卻是許易催動了天矛術,天矛回旋飛舞,轉瞬將雲中歌的神魂斬成飛煙。
飛煙消散之際,巨大的怨念傳入許易心頭。
許易冷哼一聲,草草打理了戰場,便騰身而起。
半空之中,他火速取出了雲大長老的須彌戒,神念侵入,攝出一套和雲大長老臨死前所穿一般無二的白袍。
隨即,許易的麵目發生著劇變,眉眼吊起,顴骨高聳,便連膚色也化作了雪白,不過片刻,便化作了雲大長老的形象,連頷下的胡須,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衍生而出,再披上雲大長老的衣衫,張揚了氣勢,活脫脫的雲大長老複生。
隨即,他連續打出數張怒風符,轉瞬便到了數千裡外。
待神念鎖定了西方的萬餘大軍聚成的陣牆,許易方展開身形,大搖大擺的飛騰而去。
許易乃是擁有真元三轉陽尊大能所具備的強大神念,化做了雲大長老的形象,又披了雲大長老的衣衫,除非是有真元三轉修士在此,能窺破許易的神念虛實,否則,單看形象氣質,完全一般無二。
而他飛騰之地,最高統領隻是位千將,不過真元一轉修為,見得許易化作的雲大長老現身,立時躬身行禮,許易冷哼一聲,對其傳出一道神念,命他速速召集諸位統領,前去玉浮城會晤。
言罷,便徑直朝陣外飛騰而去,駐守的將領,根本不用他招呼,便趕忙放開了禁製,隨即火速著人趕往仙舞廣場,代他這位假雲大長老傳信去了。
經此一戰,許易精疲力竭,不僅因為神魂被那怪蟲的吞噬而至大損。
肉身的損害,也實在巨大。
修成玄霆淬體訣三轉以來,他自以為金身無敵,卻沒想到也因這近乎極限力量的巨爆而受重損。
他勉強借助奇符遁出了距大軍千餘裡地,便再也堅持不住,選了一處僻靜之所,倉促開辟了一處石窟,便隱匿其中。
這一覺,許易睡的極沉,足足三天三夜,方才睜開眼來。
視線所及,但見滿天的星輝,透過枯拜的雜草,苔蘚,在洞窟口鋪了一層如雪的清輝。
許易暗查神魂,心下稍稍放鬆,經過長久的睡眠,神魂已不複先前的虛弱之態,但還未完全複原。
一念至此,他便又驚異起那無名金蟲的可怖威力。
他方起身,便覺周身酸軟,神念掃出,立覺不對。
掀開衣衫,胸口處現出大片的裂紋,好似乾枯的樹皮,經曆了歲月的洗禮,而風化龜裂一般。
許易大驚失色,趕忙取出數瓶丹藥,傾倒入口。
這些丹藥都是他搜刮而來,無一不是治療傷患,補充生命源力的聖品。
然而,大量丹藥入口,滾滾熱流在五臟六腑內流淌,胸腹處的裂紋卻無一絲一毫的愈合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