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即將回京,諸位的治安責任異常之重大,絕不可掉以輕心。”王大虎盯在左子光和李延清的身上,語氣異常之低沉,顯示出絕非兒戲的態度。
左子光笑道:“有些想紮刺的家夥,打算在皇上回京的當日鬨事,具體的名單已經掌握了,就等著皇上下令拿人。”
“嗯,你呢?”王大虎的注意力轉向李延清,畢竟,京城的治安重任主要是被李延清擔在肩上。
李延清拱手道:“京城裡的牛鬼蛇神們,已經早早的控製了起來。到了皇上進城那日,我隻擔心臨時突發的狀況。”
王大虎點點頭,若說一點事情都保證不發生,那也太過勉強李延清了。
和京城裡的牛鬼蛇神們有極深淵源的王大虎,他自然心中有數,很多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哪怕李延清的保衛措施再多,也難保不會出現偶發事件,這就要看臨機的處置反應能力了!
“皇上甚為明理。我相信,隻要諸位善儘了職守,即使出現了小紕漏,也不會苛責爾等!”一直不愛說話的黃景勝,忽然插了一腳進來。
左子光微微一笑,話雖如此,然而,若是真出了岔子,他和李延清豈不成了無能之輩?
“瀟鬆,淨街的事務,就全指望你了。”王大虎扭頭瞄向了李雲瀟。
李雲瀟咧嘴一笑,摸著下巴說:“我的人負責控製街麵的秩序,李延清的人負責街頭巷尾的險情,左子光負責私下裡搞破壞的歹人。”
王大虎凝神一想,還真如李雲瀟所言,李中易的三大心腹各負責一片天地,既有互相配合,又有相互牽製,這種安排實在是妙極。
議事的程序,接近尾聲之時,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到了黃景勝的身上。
說一千道一萬,不管是抓捕歹人,還是控製治安,歸根到底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黃景勝這個三司使,掌管著全天下國庫裡的財權,稱之為計相,可謂是名副其實。
“諸位都請放心,你們請款的公文,我這裡已經批複了。不過,我必須提醒諸位,再多的錢,也不經花,必須省著點用。”黃景勝活像守財奴一般,雖然批了錢,卻依然喋喋不休的大談省錢花之道。
“老黃,我申請十成,你每每隻批七成,也太摳了吧?”在場的人裡邊,也隻有王大虎敢說這話。
“天下之大,哪哪都需要花錢,我不替皇上省著花,真到了急用的時候,難道乾瞪眼的喝西北風不成?”黃景勝翻著白眼大吐苦水。
左子光很想笑,卻又不敢笑出聲,大漢朝的國庫在黃景勝緊縮開支政策的影響之下,可謂是史無前例的充裕。
其中的邏輯並不複雜,蓋因李中易隻要出兵打仗,都會計算成本和利弊得失。
舉一個現成的例子,李中易親征南唐之後,分彆從金陵和洪州的國庫裡,搞到了難以計數的好處。
大漢朝的國庫隻是墊支了一部分錢而已,卻收獲了整個江南的財富,可謂是大賺而特賺矣!
除了正經的國庫錢財收入之外,李中易在江南沒收充官的大片良田,其價值也是難以估量的高。
在江南沒收的田產,都歸李中易個人所有,不參與戰利品的分配,這已經是約定俗成的老規矩了。
在李中易看來,他並不打算把全國的田產,都變成官有,那會造成吃大鍋飯的弊端。
但是,李中易始終認為,他的手頭必須掌握一定比例的糧田,這是牽製地主們的最佳武器。
比如說,地主們增租增息的話,李中易可以通過減租減息來吸引佃農,從而挫敗地主們撈取高額利潤的企圖。
說白了,李中易必須當全國最大的地主,成為地主中的地主。
李中易安排黃景勝擔任三司使,這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實在是妙不可言!
黃景勝是什麼人?他可是和李中易一起共過患難的結拜三兄弟中的老大,他擔任三司使,一般腰杆不硬的重臣,根本就不敢給他上眼藥。
這就省了很多麻煩事!
帝國的事兒,很多都是財政問題,由手特彆緊的黃景勝來管錢袋子,李中易放心得很。
“我這裡擬定了一個彈劾的名單,就等皇上回京之後,再遞上去。”王大虎身為都察院的左都禦史,監察百官乃是他的本職工作,任何人都無法插手乾預。
不過,既然王大虎事先吹了這個風,左子光和李延清便心領神會,必是李中易點過頭的彈劾案。
“王伯父,需要怎麼配合,您隻管吩咐。”左子光是李中易唯二的弟子之一,他自然有資格喚王大虎為伯父。
王大虎瞥了眼左子光,隨即笑道:“具體的彈劾內容,我不可能泄露,隻是有一點必須事先說明,有些重臣在其位卻不謀其政,老琢磨著拖皇上的後腿。”
範圍這麼一縮小,左子光和李延清就都明白了。和李中易不對付的重臣,就那麼幾十個人而已,他們倆閉著眼睛都不可能認錯。
“嘿嘿,王公見要出手,某也許可以幫得上忙。”李延清露出陰冷的笑容。
很多重臣,在人前是謙謙君子,實際上,背地裡乾的事兒,比街痞流氓都好不如。
李延清管轄的警政寺,除了維護治安之外,調查的對象主要就是對內的重臣們。所以他手頭掌握的黑材料,簡直可以說是多如牛毛。
在場的人裡邊,就數李雲瀟的事務比較單純一些。九門提督,雖有維護地方治安的責任,更主要的職責卻是轄製京畿的各路禁軍。
隻要李中易離開了京城,京畿的兵權必定會落入李雲瀟的手上,由此可見,這是多麼大的信任?
黃景勝的參會,主要是配合撥款的事項,免得因為手緊,而誤了大事。
不過,定期小聚會,卻是李中易臨走前布置的任務,哪怕黃景勝再忙,也需要擠出時間來參與。
小聚會的人,一直是固定的,即:黃景勝、王大虎、李雲瀟、李延清和左子光。
這五個人,隨便出來一個,輕輕一跺腳,整個京畿的地麵上,都會抖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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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將於下個月的初八到京,我等身為宰臣,似乎應該好好的籌備一番?”
今天,內閣的四位相公們,難得聚在了一起,議事的主題便是李中易即將回京一事。
李瓊是首相,今天的會議也由他主持,在場的人也都是明白人。
李中易一戰滅了兩國,無論怎麼去強調其中的重大意義,都不算過分。
不過,李中易並非奢靡之主,宰臣們既要舉辦一場隆重的歡迎大會,又不能花錢如流水,倒是很考驗能力的一件事。
“李相公,此事和開封府的乾係甚深,不如把權知開封府事的劉炯找來一起商議?”劉金山最近忙的腳不點地,他不想參與一場務虛會,索性把劉炯拉了出來。
折從阮見李瓊的視線投到了他的身上,不由微微點頭,皇帝率領大軍班師回京的大事,開封知府怎麼可能不參與呢?
孔昆雖然對劉炯頗有些微詞,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他還不至於因私廢公,便笑道:“是該請劉炯來議一議。”
四位相公,三位同意找劉炯來,李瓊自無不允之理,隨即命人去叫劉炯前來。
全知開封府事的劉炯,原本是密州轄區的一名小小知縣,密州歸屬於平盧節度使管轄,算得上是李中易的老部下了。
這劉炯因為辦事乾練,又清正廉明,而入了李中易的法眼。等李中易登基之後,就將劉炯提拔為權知開封府事,讓他掌管京師的庶政大權。
在整個強漢朝的官僚體係之中,開封知府乃是天下首府,其重要意義不亞於九門提督。
所以,劉炯也是李中易在文臣之中,極其難得的心腹之一。
開封府距離內閣,不過數箭之地,劉炯很快就騎馬趕到了內閣。
“某拜見諸位相公。”劉炯十分謙遜的拱手行禮,四位相公也紛紛拱手還禮。
若是一般的知州,相公們也不至於如此重視,頂多李瓊拱拱手,便算是還了禮。
可問題是,開封知府位高權重,相公都住在開封城裡,家裡總會有事情求到劉炯的門下,所以,大家也就顯得格外的優容。
“黃土墊道,清水潑街,肅清閒雜,控製高處……”李瓊問劉炯有何看法,劉炯因為職責在身,不可能脫身事外,索性用排比句式,把他的看法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折從阮眯起兩眼,不禁微微一笑,劉炯果然名不虛傳的循吏,非常有見識。
最主要的是,劉炯針對京城內外的治安,提出了他的意見。
“諸位相公,某家以為,重中之重是,肅清閒雜人等,將之趕出京城,以絕後患!”劉炯不管相公們是何想法,反正必須把他的想法說清楚,免得將來說不清楚。
劉金山在開封府裡混過不短的時間,他自然很清楚,劉炯的建議恰好應了那句老話:打蛇打七寸!
治安的重點,必須放在開封城裡,尤其是從東門到皇宮的這一段距離。
這時,孔昆出人意料的主動站出來,笑道:“我的建議是,提前一夜在東門到皇宮這一段,展開宵禁,以免出現難以挽回的紕漏。”
李瓊不由拈須微笑,隨著南征的結束,內閣的人事勢必有所變動,孔昆必須有所表現,才能繼續被李中易所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