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們界麵相隔,跨界傳訊符能傳的信息極有限,所以很多事情隻能說個大概。”大衍看著地上那堆玉簡、書籍道:“現在你來了,就先把這些看完,以免在他人麵前露怯。”
柳清歡點頭應是,發現大部分是萬斛界修仙界的各種資料,另外一些則是青冥、九幽兩方勢力的信息,其中也包括了萬靈界在內。
這些東西顯然都是大衍平時辛苦收集來的,如今卻毫不藏私地全塞給了柳清歡。
“多謝太尊!”
“想要火中取粟,而不引火上身,我們首先便要做到知彼知己,才能再謀其他。”大衍頓了頓,又道:“不用叫我太尊,如今你已是化神修士,還是叫曲師兄吧。”
柳清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衍本姓曲,單名一個故字。
“那……曲師兄,你現在的修為到什麼境界了?”
“陽實境。”
“這麼快?”柳清歡驚喜地道,大衍才飛升幾百年而已,竟已跨過了陰虛境,達到了陽實境。
大衍淡淡一笑:“三千年的厚積薄發,還是有些好處的。你們之前聯係不上我,隻因那時我正在閉關晉階。”
柳清歡將玉簡書冊全部收起,從中找到一份萬斛界的地圖玉簡,其上用各種符號繪製出了山川、河流、礦藏、秘境、界域,以及各大勢力的範圍,可謂是詳儘之極。
萬斛界,是青冥一方排得上名頭的大界,疆域遼闊,足足有雲夢澤幾十倍大。然而,整個界麵卻像是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除了最中心處一片大陸比較完整,其他地方就像綴著一塊塊補丁,而且還沒有縫平整,中間處處可見裂縫。
柳清歡不由好奇道:“師兄,萬斛界每塊陸地之間都存在著裂縫,那豈不是空間風暴肆虐,修為低些就不能通過嗎?”
大衍道:“大陸之間有相連的地方,一般而言,隻要小心些,倒無大礙。不過有的大陸位置靠外、相連的通道又比較狹窄的話,就會比較危險。”
他頓了頓,神色不明地道:“不過,修為隻要上了合體期,大多數的空間風暴已能應付。所以你製訂的那個計劃,雖然可行性極大,但我們麵對的對手也太過強大,想要吃下雲夢澤,不過是揮揮手的事。除非……”
“除非?”
大衍放下棋子,道:“像大川域那般,布下界域之牆,中間再隻留下一條通道連著其他大陸,便基本安全了。但要萬斛界同意如此做,就要看我們的努力了。”
柳清歡頷首,感慨道:“要是雲夢澤有合體以上的大修,今日也不會如此被動了。你說,我們聯係一下其他飛升的前輩如何?”
“不如何。”大衍淡淡道:“人心易變,太過貪心的下場,其結果很可能是前門去虎,後門進狼。”
見大衍不讚同,柳清歡便不再多說,重新拿起玉簡,找到大川域的位置,就見上麵隻用寥寥幾筆就勾畫出了一棵大樹。
“原來仙根榕在那裡,那就難怪了。”柳清歡道,據說那棵仙根榕是真正的仙種,萬斛界會如此寶貝,將大川域用界域之牆封鎖,便不足為奇了。
他收起玉簡,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問道:“師兄,萬靈界那邊現今是個什麼說法?”
“貞機為人機敏,有她在中間周旋,萬靈界……”
大衍的話突然一停,看向大門方向:“仙盟派人來了。”
柳清歡也轉頭看去:“來得還挺快。”
大衍捏起一顆黑棋往地上一拋,那黑棋落地便化作一個梳著道髻的黑發童子,神情活靈活現,蹦蹦跳跳地前去應門。
柳清歡目光一亮,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撒豆成兵?不過此時卻不是發問的時候,他站起身:“我暫時避一下?”
不久前仙盟那些人才給了他一個下馬威,最後甚至還想強留下人,他此時自然要表達出極為強烈的憤懣不平,先晾對方幾天再說。
柳清歡繞到一側,進了湖畔的屋子,又過了半個時辰,大衍才回來。
“師兄,情況如何?”
吩咐道童去泡茶後,大衍才道:“暫時不用管,萬斛界的仙盟與我們界麵不同,他們更近似於一個獨立的勢力,等同於這界中等大小的門派,一直周旋於各大門派之間,且隱隱有想要脫離一殿二門三宗控製的跡象。”
柳清歡點頭道:“原來如此。”
“我給你的書簡之中,有關於此界各大勢力的信息,你先了解清楚,過些天我們去太清門走一趟。”
柳清歡自無其他異議,此後幾天便天天沉浸在那些書簡之中,快速增加著對萬斛界的了解。
一殿二門三宗,其龐大程度遠超過柳清歡對門派的理解,光是門中弟子的人數,就比文始派多好幾倍,且除了長生殿,其他門派都占據著一塊獨屬的大陸。
二門,指的便是太清門和九華門,兩者都是正宗道門,隻是太清門主張靜虛泊寂,九華門則更入世一些。
三宗,浮屠魔宗、天羅宗、陰陽宗,前兩者都是魔宗,陰陽宗雖不是魔宗,但其門內弟子大多驕奢淫逸、行事放誕,自然不被正道接納。
而那一殿,便是長生殿,也是這六大門派中最神秘的一個門派,門中弟子很少出世,即使是在外行走,也會隱藏起身份。
而在這幾天,萬斛界仙門又上門了幾處,大衍有空時,便接待一下,實在是煩了,便緊閉門戶置之不理。
即使這樣,對方也沒放棄,一直在門外等著,且時間越來越長。
柳清歡和大衍都覺火候差不多了,這一日,終於把人放進了門。
柳清歡暫時到側間內等著,這屋內布有法陣,裡麵能看到外麵,外麵卻看不到裡麵,倒是方便。
片刻後,外麵響起腳步聲,一位衣著講究的老者走了進來,與大衍寒暄幾句後,便露出幾分為難之色。
“道友,想必你也知道了,今日盟內出了點岔子,竟然怠慢了你們雲夢澤那位道友,唉!實在是對不住啊!老朽原本沒臉來見你,但事關兩界大事,我也隻好厚著臉皮,代仙盟來賠個罪,還望青木道友寬宏大量,切莫要誤會才好。”
他一邊說,一邊留意大衍的神色,見大衍隻是神色淡漠地“哦”了一聲,臉上愧色更顯,又作不忿狀。
“哼!長虹那廝,我老早就跟盟內提過,其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根本擔負不起重責,果然……不過你放心,盟內已經責令嚴查,長虹也被打入刑殿,要受一百滾鞭之刑!”
大衍終於抬起頭,緩緩放下茶杯。
“道友言重了,我那師弟不過是沒見過世麵的粗野小子,哪裡值當仙盟這麼重視?我看他有些過於年輕氣盛了,顯然難當大任,正準備將之遣回雲夢澤。”
老者一怔,急忙道:“原來青木道友還是你的師弟,這……這卻是讓我等更加羞愧了,所以哪裡能是他的錯呢!再說事情緊急,刻不容緩,仙盟是誠心誠意請雲夢澤的道友過來商談的,切莫因為這點小事而造成誤會。”
他左右看看,道:“怎麼這麼半天還沒看到青木道友呢,不知他可願出來一見?”
大衍沉吟片刻,道:“見當然能見的,隻是他那性子……我怕又把道友給得罪了呢。”
“不會不會!”老者和善地笑道:“年輕人氣盛些才更好,有心氣,才能走得更遠……”
柳清歡一直在內間聽著,等到大衍召喚,才整了整衣冠,邁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