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斛界仙盟占地極廣,整個仙鼎城的東半部分都是其勢力範圍,不過庚元之前隻是將柳清歡帶入一處偏殿等候,並沒進入多深。
柳清歡徑直往外走,速度極快,對身後庚元的急聲呼喊聽而不聞。
“青木兄,青木兄,你聽我說,長虹前輩的確是有點事,請你不要誤會……”
庚元暗自叫苦不迭,他並不是仙盟的人,隻是暫時過來幫忙,卻沒想到自己會突然陷入兩難境地。
這叫什麼事?!仙盟那些人,被人奉承慣了,對待小界來的修士一向都是鼻孔朝天,勢利得不行,這次竟是連形勢都分不清了。明明是他們自己請雲夢澤的人過來,結果請來了又刻意刁難,簡直不可理喻!
所以也怪不得柳清歡會憤而走人,要是換作他,也不會再留下來。
也難怪寧和找借口推了今天的事,大概也是預料到了今天這樣的情況吧。
兩人一追一趕,動靜不小,引得路過的修士紛紛駐足,露出異樣的神色。
前方便是仙盟的大門,庚元又急又氣,要是真讓柳清歡走出去,那事情可就糟糕了,於是顧不得禮儀,飛身上前想要拉住柳清歡。
“青木兄,請留步!我代仙盟向你道歉,怠慢之處萬請海涵。”又哀求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請莫讓我為難……”
卻沒想柳清歡身形一讓,閃到一側,怒極而笑道:“庚元兄,此話差矣!不是我讓你為難,而是你們一開始便想給我一個下馬威。既然你等如此沒有誠意,我再留下豈不是自取其辱?”
不待庚元回話,他轉身便走,一隻腳剛剛踏上大門前的石階,便見一道光幕突然浮現出來,封住了整個門戶。
柳清歡驀地停步,就見幾個修士從轉角處急奔而來,為首之人大喝道:“仙盟重地,何人在此喧嘩,給我拿下!”
柳清歡一看,這隊人一共四人,竟全是化神修為,帶著明顯的不善衝著他就奔了過來。
庚元大急,連忙擋在中間,厲聲喝道:“住手,這是我們仙盟的貴客!誰敢亂抓人,是不是想去吃一吃刑殿的鞭子!”
柳清歡冷笑一聲,抽出太一霜淩骨,高聲道:“這就是你們仙盟的待客之道?很好!看來也不用談了,我還是去找萬靈界談比較好!”
這時,一個化神初期的仙盟修士從側方躲開了庚元的阻擋,手臂一揚,甩出一麵雷光旗,忽啦啦迎風漲成大幕一般,劈頭蓋臉朝柳清歡罩來。
庚元急得滿頭大汗,揮舞的大扇放出道道金芒,如鐵柵一般擋住其他人的同時大喊道:“不能動手啊,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都瘋了!長虹呢,叫長虹出來!”
柳清歡神色冷然,麵對飛卷而來的雷光旗,太一霜淩骨驟然斬出,劍光如電,劍過留痕。
隻聽“嘶拉”之聲連響,大旗一分為二,再分為四,四而分八,再被劍氣一攪,眨眼間便隻剩下滿天布屑。
那修士不由瞠目,兩手一搓,紛紛揚揚的布屑重化作氤氳雷芒,展眼卻失去了柳清歡的身影,
而左側突然浮現出幾道波紋。
柳清歡已撲到近前,手上玄、青二色急閃,一掌拍下!
仙盟修士連忙抬掌硬接,臉色卻是陡然一變,對方磅礴的力量如大山一般傾倒而來,竟讓他生出在麵對修為比他高的人才會有的恐懼畏怕之感。
“砰!”
仙盟修士連退數步,撞到另一個人身上後才穩住,隻覺體內氣血翻湧,“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委頓於地!
所有人都驚愕地停下動作,再看柳清歡的眼神便不一樣了。
一掌就將同階打得半死不活……
已經算是留手的柳清歡隻冷冷地掃過全場,回身對著大門上的光幕一劍斬出!
太一霜淩骨爆發出絢麗奪目的光霞,其劍斬虛空、破除禁製的特性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轟然大響中,光幕片片碎裂,露出一個大洞。
“!!!”
在場之人紛紛露出震驚之色,柳清歡卻拍拍衣袖,從容地揚長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有人反應過來,倒抽一口冷氣顫聲問道:“我今天是不是忘記吃藥了,以至眼花得看到有人一劍破了仙盟的法陣?”
他身邊一位女修煞有介事地回道:“嗯,你沒看錯,我也眼花了。”
“哦對了,今日開得急,隻打開了門上的小無相大玄陣,所以……我的天,那人竟然一劍斬破了小無相大玄陣!”
說話之人以看癡人的目光轉頭看向那人:“你有病吧,沒聽出我是在……殿主!”
其他人一驚,紛紛回頭,就見一位明眸皓齒的古典美人站在一棵花樹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不少人嚇得雙膝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原因無他,不管這名女子表麵看上去多溫腕多和藹,實際上她是一位合體期修士,還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仙盟刑殿的殿主!
女子輕輕一笑,所有人卻齊齊一抖,無不感到心驚膽顫,再不敢與她對視。
整個仙盟門前落針可聞,隻聽女子自言自語地念道:“嗬嗬,雲夢澤的人都這般有趣的嗎,大衍是這樣,來了個小家夥也是……嗯?”
據說有事在身的長虹終於趕了過來,麵帶惶恐地笑道:“婧言前輩,你幾時回盟的,晚輩正……”
女子豎起一根手指,長虹嘎然失聲,就見那根如晶瑩白玉一般的手指朝他點了點,便帶著一股香風轉身離去。
不等眾人鬆一口氣,耳邊響起一個溫柔似水的聲音。
“長虹,鼠目寸光、不顧大局,惹出彌天大禍,自去領滾鞭一百,並暫時解除仙盟職務,關押至水牢留待後審。從者四人,滾鞭三十,解除仙盟職務,終身不再錄用。”
長虹瞬間麵如土色,所謂滾鞭,是用鞭子將全身上下都抽一遍才記為一,而刑殿的鞭子可不是一般的鞭子,而是打神鞭,連肉身帶神魂一起受刑。彆說一百,便是一半就能將一個根基不夠穩固的修士抽得魂飛魄散。
這邊一群人因為柳清歡而受罰,而他本人卻早已飄然到仙鼎城西,找到一處樸素的院落,扣響了門。
片刻後,門自己打開了,柳清歡走進去,合上門,穿過草木扶疏的前院,在一座小湖邊看到了自己與自己對弈的大衍,腳邊還立著一杆魚竿。
時光仿佛回到了從前,當年在大須彌乾坤塔內時,大衍便常常如此下棋釣魚。
柳清歡不由一笑,恭敬地上前道:“弟子柳清歡拜見太尊,太尊彆來無恙?”
大衍抬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說吧,是不是在萬斛界仙盟受氣了?”
柳清歡摸了摸臉,難道是他臉上帶出的情緒不對,所以大衍才會看出來?
“是……”他自發地坐到對麵,執起一顆白棋落到棋盤上後,才將在仙盟內的事一一道來。
等他說完,大衍一臉沉思地看著棋局,好一會兒沒說話。
柳清歡不由變得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尊,可是我做得不對?”
“嗯?”大衍從沉思中回過神:“如果你問的是今日之事,那你處理得不錯,我在想其他事。”
柳清歡乾巴巴地“哦”了一聲,忍不住好奇道:“太尊在想什麼?”
大衍沒回答,伸手進袖裡摸了摸,將一堆玉簡、書籍、竹冊丟到一側地上,然後吩咐道:“明日之前,你要把這些東西全部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