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張越就看到了那座已經建設完成的鉛彈生產高台。融化的金屬鉛溶液,從高處滴落到高台下的水池。
不一會兒,水池中便滴滿了數百顆大小不一的圓形鉛彈。
這就是地球上現在最先進的殺人武器——火繩槍的鉛彈。
也是火繩槍為什麼一定要排隊集中的緣故——準頭太差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想要加工出膛線,製造出來複槍,起碼還得攀個十來年的科技樹。
至於底火,也就是雷酸泵,那就得看,漢室的化學科技樹攀得怎麼樣了!
以目前太學裡那小貓三兩隻的化學家來看,至少還得培養一代人!
這還是最理想,最樂觀的情況估計。
沒有考慮其他問題與正治因素。
所以,在中短期來看,排隊槍斃,依然會是漢室軍隊的主要作戰手段。
甚至很可能,有生之年,都見不到散兵線了。
這讓張越有些遺憾。
自從奪取了大權後,他便全方位的毫不掩飾的拿著空間當外掛。
八年來,除了小麥外,他還改良、進化了水稻、粟米、棉花、高粱、甘蔗等十幾種糧食、經濟作物。
其中最強的,莫過於甘蔗與棉花。
他幾乎是竭儘全力的,將這兩種作物的潛力給挖了出來。
番禹、交趾、日南等地適合種植甘蔗的地方,幾乎都被開成了甘蔗田。
尤其是交趾、日南兩郡,在他的嚴令下,水稻種植麵積被縮減了七成。
剩餘土地,不是拿來種甘蔗,就是用來種香蕉、荔枝、龍眼。
如此,造成了這兩郡的畸形經濟。
其百分之八十的糧食、百分之七十的布帛、百分百的藥材需要安南都護府從江都等地轉輸。
這樣一來,此兩郡便成為了安南都護府的掛件。
即使未來子孫不肖,也不可能脫離中國而獨立。
原因很簡單——沒有江都的大米、齊魯的布帛,他們吃什麼?穿什麼?
甘蔗和水果嗎?
縱然他們能忍受巨大代價,進行轉型,但沒有了中國的龐大市場,他們的經濟也要馬上崩潰。
同樣,在西域也是如此。
西域各地如今遍布的是各種種植園。
主要經濟作物是棉花、葡萄,以及畜牧業為主的放牧經濟。
其幾乎所有的糧食,特彆是小麥、麵粉,都是從河西運去的。
為了確保這一戰略順利、徹底落實。
張越甚至在三年前,親自率軍,巡視了整個西域。
及於大宛,勒馬尹列水,觀兵於天山,約束諸國,召見各地的貴族。
為此,他不惜對西域各國讓利,宣布對各國糧食進行補貼。
以確保各國的糧食安全得到滿足。
也就是現在的河西四郡,每年糧食都在增加,特彆是隨著水利設施的完善以及河湟地區的開發。
漢室得以每年向西域出口小麥、粟米四百餘萬石,而河西府庫依然充足。
不然還真有些玩不下去。
其他地方,張越也是依樣畫葫蘆,如此實施。
譬如扶桑列島,便是以捕魚業、采礦業和水稻種植為主,金屬冶煉和手工業被人為的從其中抹除。
至於朝鮮,不需要張越動手,就已經被劉胥玩壞了……
如今朝鮮的主營業務是,朝鮮婢以及伐木業、捕鯨業,當地的土著,更是隻關心兩件事情:生女兒和上船捕魚或上山伐木。
其他業務,則全部為漢家移民所壟斷。
包括了土地、金融、采礦……
這樣一來,漢室已經初步具備一絲殖民帝國的特征。
隻是諸夏民族強大的同化與消化能力,迅速的消滅著那些並入帝國的異族文明與文化。
令這一切被掩埋在表層之下,使得儘管漢家吃相難看,但各地人民卻無法發現和察覺。
當然了,這也張越采取了拉攏、侵蝕各族貴族,收買各地王室的策略有關。
隻要聽話的,都是富貴給夠,享受給足。
像烏孫國的高層,翕候和昆莫家族,簡直可以用酒池肉林來形容。
小昆彌泥靡,天天醉生夢死,除了玩女人就是看球賽,彆提多嗨皮了。
至於,倘若有那麼幾個貴族,忽然覺醒,想要對抗上國……
嗯……
很快他們就會死的悄無聲息。
“丞相……”一個官員出現在張越身側:“故樓船校尉、持節奉詔身毒使者兼權新江都太守辛慶忌求見……”
“帶他見我吧!”張越點點頭,吩咐下去。
如今,已經是七月份了。
辛慶忌自然早就回到了漢室,隻是,他從番禹港登陸後,走的比較慢,用了兩個月時間才回到長安,以至於到現在才回到長安。
走的這麼慢,自然是因為一路上,各地的貴族官員,紛紛宴請的緣故——現在的漢家,沒有人不對身毒好奇。
而辛慶忌則很榮幸的充當了宣傳員。
這一路上,他走到一郡,便將身毒的事情與傳說、故事宣傳到一郡。
活生生的廣告牌啊!
僅僅是這一點,張越都得獎賞他!
所以,特地安排了在這新豐接見他——這樣意義很重大。
新豐是張越起家的地方,也是他最初的老巢,最堅固的堡壘。
新豐係的文官更是與河西武將一樣的帝國新貴,以至於漢室有諺語:新豐官,河西將,丞相門下吏,鷹揚府上將。
這兩個地方出來的人,升官速度是天然比其他人高的。
而在此接見辛慶忌,毋庸置疑是在向外界傳達一種態度——這是本相的人!
沒過一會,辛慶忌就被帶到了張越麵前。
儘管不是第一次拜見張越,但辛慶忌內心的激動與興奮依然溢於言表:“末將辛慶忌,恭問丞相安!”他深深俯首作揖,長身再拜。
“辛世侄免禮!”張越熱情的上前扶起辛慶忌,拉著他的手,走到那依然在滴落著鉛丸的水池前,親切的道:“吾聞世侄歸來,甚是歡喜,已經命人在新豐縣衙,準備好了晚宴……”
“丞相厚愛,末將愧不敢當!”辛慶忌興奮的拜道。
他隻是一個校尉官——雖然說,朝堂已經定下來了,將拔擢他為樓船左將軍,封南安候,位在兩千石。
但終究還未正式宣布。
而以校尉而為丞相請宴,永始之後,不過數人。
張越看著自己麵前高興的臉都紅了的年輕人,心中暗暗點頭,辛慶忌雖然在身毒那邊,犯了點錯誤,但瑕不掩瑜。
更何況他還是自己人,所以,張越非但不責怪,反而打算繼續重用——使功不如使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