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節 涼州為尊(3)(1 / 1)

對河西諸藩部而言,想不想要漢室戶口本?

自是做夢都想要!

不止是一般牧民,高層貴族也是如此!

因若非漢家臣民,那麼輝渠部的貴族,就永遠要麵對他們升遷路上的天花板!

不能擔任將軍,不得出任縣令以上文官,便連想送子弟進學,都隻能找那種不入流,純粹隻看錢的士人。

而底層牧民,則因無漢家戶籍,故而放牧區域、範圍皆是大鴻臚固定的區域,越界之人輕則受罰,重則可能被以細作、通敵的罪名處死。

對穀羌、渠羌這樣已經定居下來的熟羌部族而言,沒有漢室戶口本的弊端則更大!

因是藩部,所以他們需要受屬國都尉與大鴻臚的雙重限製。

不能購買鐵器,遇到災禍不能得到官府賑濟,不能得到國家撥款,更不能與漢家移民一樣享受賦稅徭役減免政策,更無法和其他漢家移民一般得到漢室資助的農稷技術指導。

故而,河西諸部,上上下下日日夜夜都在做夢,夢想著長安天子大發慈悲,降下恩詔,準他們和漢朝移民一般編戶齊民,享受種種漢室政策的優惠。

隻是……

朱安世低著頭,拜道:“將軍若欲如此,末將恐大鴻臚那邊不會同意……”

這倒是實話!

漢家九卿,各司其職。

其中大鴻臚,除了負責對外,還兼有控製對內諸藩的職責。

更有著一個龐大的屬國都尉衙門來專門負責對口諸部。

而屬國都尉,是大鴻臚中油水最肥厚的機構了。

旁的不說,就單單以現在暢銷天下的毛料而言,幾乎所有的原料產地,都在受屬國都尉控製。

人家隨隨便便伸伸手,就是幾百萬的利益。

但張越卻隻是輕輕一笑,不以為意的道:“無妨,如今的屬國都尉司馬玄乃我舊部……”

“至於當朝大鴻臚……”他咧著嘴笑了起來:“相信他會理解的!”

嗯,不理解也沒辦法!

整合河西,集中權力,這是他的既定方略。

誰擋路,誰就是他的敵人!

朱安世聽著,楞了一會,終於知道,恐怕今日的事情,乃是這位舊日的侍中策劃已久的。

說不定,他一直就在等著今天。

一個橫掃群雄,一統涼州的機會。

於是,他迅速俯首拜道:“末將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張越聽著,笑了起來,道:“汝且近前來!”

朱安世於是爬到張越麵前,拜道:“請將軍吩咐!”

“汝明日且先回武威……”張越湊到朱安世耳邊,低聲的囑托起來。

朱安世聽著,不停點頭,同時在心中將這些事情牢牢記住。

………………………………

接下裡數日,來到黑城塞的人越來越多。

幾乎整個河西四郡的地方望族、豪族乃至於太守、郡尉,都派來代表,求見張越。

張越自是一邊虛與委蛇,與他們打起了太極,而在另一邊,則悄然派遣司馬玄、郭戎、常寬等親信心腹,率部打著巡視的名義,進入敦煌、武威、酒泉、張掖諸郡,然後以鷹楊將軍的名義,將各郡地方戍卒、郡兵統統掌握在手中,釜底抽薪,斷絕了發生變亂的可能性。

待一切準備就緒,張越忽然召集所有在黑城塞之中的諸郡名門、豪族及官員代表,向他們宣布:民生,天下之重也,生民,先王之訓哉!今天子命我為涼州刺史,當親民親為。

於是,將地方農稷事務、水利建設,統統收歸刺史所有。

這自然立刻引發了這些人的反對與異議。

可惜,沒有用!

作為天子欽命的刺史,持有天子所許可‘便宜行事’的權力,自然有權如此行事。

作為鷹楊將軍,他手握大軍,也有能力這樣去做。

作為公羊學派的領袖,他更有資格如此做。

河西四郡,乃至於隴西、北地、九原諸郡之中,根本不存在可與他分庭抗禮的存在。

兼之,如今居延、河湟大豐收,整個涼州的百姓,甚至是地主貴族,都在期盼著他這位鷹楊將軍將優良的種子、先進的農具與技術傳授給他們。

於是就連原本這些地頭蛇最大的依憑——百姓民心與輿論,都在張越這邊。

他們的反對與抵抗,簡直和蚊蟲一樣,不疼不癢。

故而在宣布了自己的這個決定後,張越便直接將這些人統統打發回去。

旋即就任命司馬玄為涼州護粟都尉,而他本人則親自擔任涼州護粟將軍,組建了隸屬於刺史下麵的‘農稷司’。

然後,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早已經進入四郡,控製了地方郡兵、戍卒的司馬玄等人立刻率領大軍,直接接管整個涼州的地方事務。

直到此刻,河西四郡的地方豪強、士族才反應過來。

但已然遲了。

在刀槍劍戟麵前,他們的所有掙紮都顯得和小孩子的哭鬨一般可笑。

不過數日,河西四郡的地方事務,就在地方官員的配合或者半配合下,落入張越之手。

而張越旋即下令,命地方郡縣,立刻開始度田,並進行人口普查。

這一手,直接打在了河西四郡的許多豪族身上。

讓他們痛苦不已,甚至還有人組織暴亂,企圖暴力抗拒度田、清查人口。

然而……他們的反抗,迅速被披堅執銳的軍隊所淹沒。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

哪怕是再不情願,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也不得不主動配合、協助張越來完成度田與人口清查工作。

沒辦法,胳膊終究是拗不過大腿。

河西四郡的所謂豪族、名門,終究曆史太淺,底蘊太單薄了。

簡單的來說,就是朝中無人!

若換了內郡,張越這樣搞,朝堂上早已經是風起雲湧,各種聲音不絕於耳了。

但,在河西四郡,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這些曆史最多三十年的所謂名門、豪族,說白了就是一群暴發戶。

在河西或許可以橫行鄉野,但在長安,他們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

而隨著度田工作的進行,張越的權力,終於從居延、令居兩地,深入到了整個河西四郡的地方,直接入駐到亭裡之中。

到得九月初,便是河西的山峽裡的羌人,也知道,現在河西乃是鷹楊將軍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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