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節 跨國婚介(1 / 1)

夜晚的室外,冷的可怕!

哪怕是泥靡,早已經習慣了闐池的寒冬,也感覺有些身體發冷,忍不住的緊了緊衣袍。

踩著地上的枯葉,泥靡緩步的走到了一個臥室之前。

臥室的門是開著的。

裡麵傳來了一個和煦的聲音:“陳縣丞,請去通知各曹,準備放風,下個月再開公考,錄取至少四百人,充為官吏……”

“諾!”

泥靡聽著,又歎了口氣。

若在以前,他可能還不理解,一個漢朝官吏意味著什麼?

但現在他已經知道了。

那代表著一個識字,讀過書,而且有著不俗能力的精英!

這樣的精英,若出現在烏孫,足可被各大翕候甚至王室爭相追捧,甚至下嫁女兒。

但,漢朝卻可以批量的錄取,批量的生產。

就像他們批量製造武器、生產弩機。

這巨大的鴻溝,幾乎不可能被逾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走到門口,露出一個笑容:“張侍中,您還未睡啊……”

笑容燦爛,神色親密裡帶著一絲絲的討好。

就像……

烏孫王國的翕候們,朝見他的時候。

不知不覺,連泥靡也沒有想到,他已經自動將自己的地位,擺到了漢朝的下屬、附庸的位置上。

……………………………………

張越抬頭,就看到了泥靡,頗有些意外。

揮手對陳萬年道:“縣丞先去忙,一會吾再與縣丞商議……”

“諾……”陳萬年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個烏孫使者,恭身退下,走到門口時還不忘掩上房門。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在這位張侍中麾下,什麼都好。

無論是政務還是其他事情,都能被安排的井井有條。

隻要按照指示去做就可以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位侍中官是工作狂。

沒有什麼休息觀念。

常常忙到三更,累的他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

好在,這位不常回新豐,很多時候都在長安,隻是偶爾回來,主持大局,視察工作,檢查政務。

而且,新豐的體係,各司其職,各安其道。

他這個縣丞,隻要按照這位上司的指示,督促各級官員去做事,檢查和監督結果就可以了。

不然,陳萬年懷疑自己可能等不到升官發財,光宗耀祖的那天,就要累死。

………………

房中,張越已經收拾好了一客席,將泥靡請到其上,坐下來,然後笑著問道:“貴使深夜來此,可是有事?”

泥靡看著張越,想了想,道:“外使來漢,也有月餘了……”

“親眼目睹了貴國的繁榮鼎盛與強大,心中滿是敬仰與崇拜……”

“前時,外使朝覲貴國天子陛下,獻上國書,向貴國求娶公主,請求貴國賜給官吏、工匠,指導鄙國……又請求貴國天子準許鄙國與貴國榷市,以皮毛換鐵器、大黃、絲綢……”

“奈何,貴國似乎忘記了此事……”

“外使心生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還請貴官指教……”

張越聽著,嗬嗬的笑了笑,心道:“終於忍耐不住了啊……”

對於烏孫的安排,張越的態度是一致的。

那就是,將其發展成為一個在文化和製度上親漢,經濟上嚴重依賴的類附庸國。

最後將之吞並。

這是東西結合的政策。

古代中國,靠著儒家文明圈,通過文化影響和意識形態統治世界。

而近代的西方,依靠拉攏殖民地上層和對殖民地的經濟進行單一規劃而統治。

兩者各有利弊。

而張越打算將之綜合一下。

文化與經濟雙管齊下,進行一次實驗。

反正,就算失敗對於漢家也沒有什麼損失。

所以,微微的沉吟片刻,張越就笑著道:“使者不要多想……”

“我國天子,對於貴國,是非常看重的……”

當然,看重的是一個親漢的烏孫,而不是親匈奴的。

“不過呢……”張越話鋒一轉,笑眯眯的道:“因為,漢與烏孫,在風俗習慣和傳統上,存在著一些差異,所以,為了貴國未來著想,我國天子另有安排……”

“在目前來說,貴國的一些請求,略有不合理……”

“還請貴官明示……”泥靡趕緊問道。

“我國推崇孝道,講究人倫……”張越笑著道:“貴使應該是知道的……”

“且我主聖天子,為天下主,有保民之責……”

“故而,貴國請求賜給官吏、工匠,有悖我國公序良俗……”

泥靡聽著,陷入了沉默。

漢朝不肯給工匠、官吏?

這讓他感覺手腳冰涼,那是烏孫唯一可以強大的機會了。

張越看著眼前的這個烏孫小昆莫的神色,笑著道:“貴使無須懊惱……”

“我主聖天子,感念貴國昆莫長久以來對漢友善之心,故而格外開恩,願意接納貴國的學子,來漢學習……”

“甚至還特地恩準,許可貴國,可以每年派遣五人,入讀長安太學……”

“這可是天大的恩義!”張越看著泥靡,深情的道:“即使是滇與夜郎這樣的漢家藩國,也才得這樣的名額……”

泥靡聞言,猛然抬頭,不敢相信的看著張越:“貴官所言可是真的?”

漢太學!

那可是泥靡覬覦已久的地方了!

他知道,那是漢朝的最高學府,雲集了漢朝最優秀的年輕人。

可以接觸到很多即使是漢朝人也無法接觸的知識!

而且,這些派來漢朝學習的,都是烏孫人。

在忠誠上肯定沒有問題!

“當然是真的……”張越輕笑著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好叫貴使知道……”

“太學的學費比較貴……”

“不知道,需要多少?”泥靡問道。

“一人大約一千金吧……”張越臉不紅心不跳的給出了一個天價。

留學生嘛,學費肯定是本國學生的數倍!

這可是後世的先進經驗了!

各大主要國家,在留學服務貿易上,真的是賺的盤滿缽滿!

像是米帝,每年對外服務貿易裡,留學一項的順差就高達上百億美元!

正是靠著這樣龐大的順差,米帝的大學,才能置辦得起那許多高大上的研究院。

也才能發的起,那麼多的獎學金,來吸引全球的精英。

如今,張越不過是稍作借鑒。

泥靡聽著,卻是嚇了一跳:“一千金?!”

烏孫雖然有著絲綢貿易的利潤分成,但,其實黃金積蓄也就那麼幾萬金。

這一個人一年一千金,五個人豈不就是五千金了?

那裡供得起?

張越見著,笑了起來,道:“當然,考慮貴國的經濟水平,我主聖天子,願意接受貴國以物資償付……”

“皮毛、牲畜、馬匹皆可以抵充……”

“其價值可以平賈計價……”

泥靡聽著,卻是低下頭,陷入了沉默之中。

皮毛牲畜馬匹,那是比黃金還值錢的東西!

烏孫人不可能接受,每年用數以千計的牲畜來給少數幾個貴族做學費的。

特彆是,這些貴族僅限於烏孫王室的時候,那些翕候肯定不會同意。

下麵的奴才,更是會鬨翻天!

張越見著,自然早知如此。

找遊牧民族,讓他們拿牲畜抵賬,就和黃世仁要拿喜兒抵賬一般。

那是要他們的命!

張越輕聲道:“若貴國不願意以這些方式支付學費,本官還有一個辦法……”

“本官認識我國的幾位大賈……”

“都是些急公近義,慷慨大方的君子……”

“袁公廣國,更是外號‘關中及時雨’,最是肯幫朋友的忙……”

“而不瞞貴使,我國關東各郡,近來男女比例有些失調,許多年輕男子,因為種種原因,年已二十三,卻未有成親……”

泥靡聽著,不太明白張越的意思。

就聽著張越道:“袁公廣國,對此甚為憂慮,曾發願,願以全部身家,作為天下丈夫保媒之費……”

“而本官聽說啊,貴國與康居、龜茲、姑墨、溫宿等國相鄰……”

“這些王國,以出善女子而聞名,可惜這些女子,深受諸國貴族欺壓,常常生活不得意……”

“所以,本官覺得,或許本官可以去與袁公廣國商量……”

“若是貴國可以居中保媒,將一些優秀、年輕女子,介紹與我國丈夫……”

“成功一例,可得五金……”

“袁公廣國,在樓蘭、陽關,皆有商鋪,隻需貴國將這些可憐的女子,送至樓蘭、陽關,便可以了……”

“如此,這些可憐的女子,可以得脫虎口,而我國丈夫不至於孤枕難眠,貴國學子也能安然入學,可謂是一舉三得,功德無量啊!”

泥靡聽著目瞪口呆。

把人口買賣,說的這麼清新脫俗,打扮的如此光鮮亮麗的人,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不過……

張越的話,也是讓他難以按耐。

草原上,人命是不值錢的。

烏蘇每次出門打草穀,不砍死個千八百個,拖回來幾千奴隸,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

但,擄回來的奴隸,能夠活過第一年的太少了。

無論匈奴還是烏孫,奴隸的價值都是按羊算。

好一點的能抵三頭羊,差一點的一頭羊都不如。

而漢朝人現在開的價格,遠遠超過了烏孫的奴隸價格。

甚至溢出了許多!

眼珠子微微一轉,泥靡問道:“全是五金一人?”

“當然是有級彆的……”

“不同女子,保媒的費用,也是各自不同嘛……”張越輕聲笑著,如同惡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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