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節 掀桌子(2)(1 / 1)

雖然對李禹來說,無論是廣陵王主動挑釁張子重,還是張子重主動去懟廣陵王,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區彆。

但此刻他內心卻慌的一逼!

他連忙上前,想要拉住張越。

但張越是他能拉動的嗎?

休說是現在的李禹了,就是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漢將李禹,恐怕使出吃奶的勁也拉不住如今的張越。

他甚至連張越的衣袖也碰不到。

“張侍中……”沒有辦法,李禹隻能使出絕招,苦叫一聲:“息怒!息怒!”

“就請侍中看在下官的麵子上,暫息雷霆之怒……”

張越卻連頭都沒有回。

你的麵子?

你的麵子值幾個錢?!

“洗馬休要再說!”張越做出一副暴怒的神色,冷然道:“本官受天子隆恩,斷不可坐視廣陵王為奸臣蠱惑,誤入歧途!”

此刻,張越仿佛一個最正統的公羊學派士大夫,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

李禹想跟他演?

那他自然樂得奉陪。

正好借這個機會,探探對方的底細!

李禹的心情,卻是複雜的很,一方麵他是樂見這樣的事情的。

但另一方麵,心裡麵又慌的如同砂鍋上的螞蟻。

他總覺得,這個事情可能要演變成一個他無法控製和掌握的禍事。

他本就討厭不受自己控製的事情!

就像那年,他被逼著下虎圈,與虎豹搏鬥。

那讓他感覺,自己的存在卑微如螻蟻,生命也好,權勢也罷,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自己隻是一個彆人眼裡的螻蟻。

更不提,他內心隱隱總覺得那裡不對勁!

在這樣複雜的糾結心理狀態下,李禹一邊想攔住張越,一邊卻又想坐山觀虎鬥。

這就讓他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事情的繼續演變了。

………………………………

張越稍微回頭瞄了一眼李禹。

他發現,這個太子據的寵臣兼小舅子,似乎有些奇怪。

一點也沒有預想中的放任或者堅決阻攔。

“難道他還是一個影帝?”張越在心裡尋思著。

但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排除了。

李禹要是都能當影帝了,那韓說的演技,豈非要突破天際了?

比他們都要強十倍、百倍的超級影帝們,譬如張湯、公孫弘活著的時候,又該強到什麼地步?

那不得牛逼到天上去?

而現實是,連張湯、公孫弘,也常常演砸了。

所以……

這是他的真實反應?

這就有意思了……

換而言之,李禹現在很糾結。

那他在糾結什麼?

張越想了想,發現想不出來,就索性懶得想了。

上學的時候,老師就教過他了。

假如考試的時候,遇到不會做的題目,那就先放下,把其他題目做了,有時間再來想辦法做這些不會做的,說不定就能有答案。

進入社會後,張越發現這真是真理!

遇到問題,若是想不明白,那就彆想,先想自己能想明白的問題。

這樣最起碼,不至於一事無成。

而現在,李禹的問題,搞不清楚。

但有一個人,張越知道自己是一定能搞清楚的——廣陵王劉胥!

想著這些事情,張越就在羽林衛的簇擁下,向著虎圈方向而去。

羽林衛是漢家天子的儀仗隊,常年擔任天子祭天和祭祖的衛隊。

所有,單單從外表和氣勢上來看,這支部隊是所有漢軍中最顯眼的。

他們的腳步整齊劃一,他們的陣列秩序井然,他們的甲胄鮮豔奪目。

尤其是那標誌性的頭盔上林立的長羽,是最好的辨識。

他們一動,立刻就吸引了大量吃瓜群眾的注目。

如今的上林苑,可不是過去的上林苑。

因為關中歉收,天子下令開放了除皇室禁苑、行宮、水衡都尉的官邸外的其他所有上林苑的區域。

許民自行取用上林苑的野獸與其他各種自然資源。

故而,申請進入上林苑獵獸的平民,與日俱增。

很多地主豪強的子弟也趁機參與了這場盛宴——能不能打到獵物是其次,趁機進來遊玩一番,在這皇室遊樂場裡參觀一番才是最要緊的。

兼之上林苑裡本來就有很多居民——他們是曆年來通過少府與太常卿的‘假民公田’計劃進入上林苑耕種的百姓。

“羽林衛……”在山巒中,在山穀間,在河灘上,許多眼睛被吸引了過來。

平民們看到了,隻是驚訝了一聲,就繼續去搜尋獵物或者埋頭盯著河流中的魚群。

但地主豪強與貴族子弟們,卻立刻就丟下手裡的事情,興致勃勃的湊過來看熱鬨

“羽林衛準備去哪?”很多人都疑惑了起來。

自驃騎將軍大司馬病逝後,這支曾經無敵的騎兵,就窩在長安沒有動彈過了。

現在,他們卻突兀的出現在了昆明池附近,而且看上去好像是去準備找什麼人的麻煩!

這可是大八卦!

無數人心裡的八卦之魂,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這年頭,公卿家的熊孩子打群架,已經無法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了。

老劉家自己內部的撕逼,才值得關注!

於是,不過兩刻鐘,張越和李禹就都發現了,貌似有很多人,尾隨在後。

數量恐怕有個兩三百!

張越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就沒有繼續關注。

李禹卻嚇尿了,趕忙追上張越,用比哭還難聽的聲音道:“張侍中……張侍中……您還是不要去虎圈了,這人多眼雜,很容易就出事……”

長安城裡現在可聚集著成百上千的來自天下郡國的士大夫。

而隨著歲末將近,各地郡國的上計吏也開始陸續帶著本郡的賬冊與丁口數據趕來長安,向中樞報告過去一年天下各地的情況。

若在這時,搞出一個大新聞。

事情鬨大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張越聽著,卻是嗬嗬一笑:“本官行的正,坐的直,何懼人言?”

昨天他才剛剛回宮,有人就給他一個下馬威!

來而不往非禮也!

不回敬一下,震懾一番,怎麼對得住人家的一片‘好心’?

或許,在其他人眼裡,諸侯王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彆說得罪,巴結都來不及!

可是……

在三公九卿或者類似張越這樣的皇帝近臣麵前。

諸侯王?

他有幾個校尉部?!

張越的師兄呂步舒,當年殺諸侯王如殺一彘!

更向前推一點,主父偃權傾天下之時,諸王全都瑟瑟發抖,匍匐在其腳下。

現在的諸侯王,早就不是太宗時期的諸侯王了。

他們手裡麵,除了三百個王宮衛兵以及八百名親衛外,其他啥也沒有!

對於一個真正的權臣來說,沒抽腫幾個諸侯王的臉,算什麼權臣?

當然,現在的張越,想要奈何劉胥這樣的皇子,可能有些問題。

但將他按在地上,摩擦一番,教育一番,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至於天子?

恐怕巴不得他將劉胥按在地上好好的摩擦摩擦。

當然,還是要注意方法方式的。

再怎麼說,劉胥也是廣陵王,當今的親生兒子。

再不喜歡,再混蛋,那也是他的兒子。

最好的辦法,還是得學‘老師’董仲舒。

想當年,江都王劉非的脾氣,可比劉胥還暴躁,但董仲舒照樣靠著‘講道理’讓劉非服服帖帖,尊敬非常。

還有膠西王劉端,那可是先帝諸子裡出了名的二百五。

生性凶殘而狡猾,最善於把朝廷派去的丞相、太傅合法合理的弄死。

但,麵對董仲舒,卻還是隻能乖乖的低頭當孫子。

隻是,現在張越逼格還不夠,做不到像董仲舒那樣,一句話就能讓一個諸侯王低頭的地步。

所以……

張越也想的很透徹。

講道理不聽,那就把桌子掀了,咱們來講拳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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