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全新的嘉靖帝(1 / 1)

明王首輔 陳證道 1416 字 28天前

徐晉神色平靜地道:“回皇上,是對麵武定侯府的公子唆使家奴乾的。”

月兒氣乎乎地插嘴道:“那武定侯家的公子實在太過份了,大前天便命家奴打傷了我們府裡的兩名下人,還揚言以後見一次打一次呢。當時老爺還沒回府,夫人息事寧人沒有追究,誰知對方竟變本加厲,昨天又把我們府裡的人打,家丁徐吉還被打斷了腿,真真豈有此理啊。”

朱厚熜聞言不由大怒,他本就視謝小婉如親姐姐,又豈容彆人如此欺負,更何況還發生在徐晉不在京期間,所以小皇帝深感自己的臉被打了,怒道:“武定侯家的安敢如此囂張……對了,對方為何打人?”

徐晉不得不感歎,這小子坐了大半年的帝位,理智成熟了不少,若是以前的小奴兒聽到小婉姐姐被欺負了,才懶得管什麼是非黑白呢,先找回場子再說。

不過,朱厚熜這轉變是一種進步,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輕易就被身邊的人糊弄住,不分是非曲直,這樣的帝王實在沒什麼前途,於國也有害無益。譬如明英宗朱祁鎮,對太監王振言聽計從,王振說什麼就乾什麼,最後徹底被這個豬隊友坑了,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在“土木堡之變”中被瓦刺俘虜了,明軍的精銳三大營也在這一戰中損失殆儘,從此一蹶不振,何其悲哀,何其恥辱!

“估計是因為臣上疏倡議清田莊吧。”徐晉從容地答道。

朱厚熜不禁恍然,作為最高統治者,他自然明白“清田莊”這事觸動了多少人的利益,得罪人是難免的,特彆是朝中的勳貴,這段時間跑進皇宮向自己母親和張太後告狀的皇親國戚便絡繹不絕,甚至有官員上疏彈劾徐晉嘩眾取寵,在山東行事過於酷烈,乃酷吏所為等等。

朱厚熜冷著臉沉聲道:“黃錦,傳朕口諭,斥責武定侯郭勳教子無方,令他即日攜子上門向靖安伯致歉,賠償湯藥費三百兩銀子,並將所有參與行凶的家奴交給北鎮撫司處理。”

黃錦連忙應道:“奴才領旨!”

朱厚熜忽然醒起之前建昌侯張延齡把自己的口諭當耳邊風的事,於是擺手道:“算了,還是等朕回宮後下一份中旨吧,徐晉,小婉姐姐,這公道朕一定會為你們討還的。”

朱厚熜雖然對“清田莊”這件事很有些猶豫,但也十分明白,這是一件有益於江山社稷的事,隻是遭到的阻力太大而已,難得徐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也正好說明他對大明江山,對自己忠心耿耿。

所以,無論於公於私,小皇帝均覺得自己必須為徐晉出頭,扛下所有反噬的壓力。

徐晉和謝小婉連忙表示謝恩。月兒和初春等人更是喜形於色,皇上親自中旨為府裡討還公道,這可是件倍有麵子的事,哼,看他武定侯府還敢不敢繼續囂張!

小皇帝這樣的處罰對武定侯府來說已經相當嚴厲了,但對徐晉來講還遠遠不夠,他要給武定侯府一個狠厲的教訓,以此來殺雞儆猴,免得那些勳貴以為自己是軟柿子,以後蹬鼻子上麵。

紅薯小米粥雖然香甜,但容易飽肚,所以朱厚熜吃下一碗就夠了,嘴一抹便興致勃勃地要求徐晉給他講在山東鎮壓反賊的事,毫不掩飾眼神中的狂熱。

徐晉不清楚史上的嘉靖帝是否尚武,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小子肯定尚武,而且十分熱衷於開疆拓土,從他在殿試中所出的題目便可見一斑,這小子有意收複被韃靼人占領的河套平原。

其實,史上的嘉靖帝並不好武,而且也沒多少雄心壯誌,他畢生的精力幾乎都花在研究禮儀和修道煉丹上。

正所謂:一個人的眼界決定他的格局,一個人的格局決定他的成就。

徐晉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一直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朱厚熜,再加上徐晉有意傳授現代科學知識,以及世界地理知識,不斷地拓展了朱厚熜的眼界。

所以現在的嘉靖帝已經不是史上那個迷信於修道煉丹,並且安於祖宗基業的守成帝王了。這小子現在最喜歡的說的一句話就是:世界這麼大,朕要去看看。另外,他還把羅馬大帝的名言“朕來了,朕看見了,朕征服了”作為自己的座右銘。

因此,現在站在徐晉麵前的是一個有彆於史上,一個全新的嘉靖帝,這家夥將給大明的未來帶來怎樣的變化,就連徐晉這個始作甬者也無從預料!

接下來,徐晉便從“曲阜之戰”開講,然後是強攻收複泗水城,再到“新泰會戰”,最後是“泰安城決戰”。

徐晉本來就口才極佳,一場場的戰鬥在他的描述之下精彩紛呈,其中乏驚險刺激、可歌可泣的熱血、智計百出的橋段,朱厚熜那小子聽得如癡如醉,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興奮得英俊的臉蛋紅撲撲的。

謝小婉和月兒諸女也聽得入了迷,滿臉的崇拜和傾慕,這讓徐老爺頗有點飄飄然,感覺自己這時若拿上一把羽扇,傾刻就能化身諸葛孔明。

太監黃錦目瞪口呆,嘖嘖,瞧瞧人家徐大人這口才,咱家這是望塵莫及呀,會吹就是牛逼!

徐晉一口氣講了近個時辰才講完,朱厚熜意猶未儘地砸了砸嘴,忽又憂心忡忡地道:“徐晉,區區幾個白蓮妖人就能輕易拉起數萬大軍造反,若是全國各地皆是如此,那朕的江山豈不是危矣?”

朱厚熜剛登基半年不到,多省便同時發生叛亂,雖然最後都被鎮壓下去了,但難免還是惴惴不安,現在聽了徐晉描述戰爭的過程,興奮激動過後便開始反思了!

徐晉趁機道:“皇上,如今我大明過半的耕地被勳貴豪強吞並,而賦稅卻被均攤到百姓的頭上,百姓不堪重負,紛紛棄田逃亡,如此一來,朝廷的稅收也會銳減,這便造成了惡性循環。

此外,失地的流民越來越多,他們生活沒有著落,隻要有歹人一挑唆,輕易就能聚集大量的人揭竿而起,這次山東的礦賊造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皇上,不是臣危言聳聽,流民問題已經成為本朝的心腹大患,若不大力整治,還田於民,必將危及我大明國祚,不可不慎啊。”

朱厚熜的臉色不由變得凝重起來,吃吃地道:“徐晉,如此說來,清田莊是誓在必行了?”

徐晉鄭重地點頭道:“蝮蛇蟄手,壯士斷腕,如今這個時候,皇上得拿出刮骨療毒的勇氣和魄力。”

諸女聽到老爺和皇上談論起政事來,都十分知趣地離開,黃錦等貼身太監也退出門去,隻留下君臣兩人。

朱厚熜喝了口茶躊躇地道:“徐晉,朕也很想推行清田莊,可是反對的人太多了,為之奈何?”

徐晉微笑道:“皇上是乃九吾之尊,滿朝文臣皆是臣子,若皇上以身作則,臣子敢不從否?”

朱厚熜臉上微窘,他本身就是土地兼並的最大獲益者,遍布全國各地的皇莊每年都給他的內庫進獻不少收益,他若帶頭清退皇莊,必然能起到很好的帶頭作用。

徐晉微笑著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富有四海,為何還如此眼皮子淺,盯著那一點蠅頭小利呢!”

朱厚熜翻了徐晉一記白眼,惱火地道:“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痛,朕家大業大開銷也大,呶,犒賞軍士的錢銀也是從朕的內庫支出的,要不你把朕昨天賞你的一萬兩銀子退還回來!”

“咳咳,皇上賞賜給臣下的東西又豈能要回去,那太小家子氣了,其實……弄銀子的方法何其多也,幾座皇莊算個啥!”

朱厚熜咬咬牙道:“行,朕可以帶頭清皇莊,不過你得負責把朕的內庫裝滿,否則你以後的俸祿都不用領了,全部充公。”

靠,這大明是誰的江山啊!

徐晉不禁哭笑不得,不過說到賺錢可是他的強項,如果朱厚熜能打開海禁,接受西洋人的貿易往來,要把皇宮內庫填滿還不容易。不過,要想開海禁,其阻力恐怕不會比“清田莊”小多少,禁海可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祖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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