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勸不住唐奕,孫郎中也就不勸了,反正之前和曹滿江已經有言在先,不一定治得好。
到了湘營,一眾兵士早就翹首以盼。經過唐奕給曹指揮降溫那一事,大家都對這半大“小郎中”充滿信心。
來到曹滿江床前,曹指揮因燒退,精神了不少,一雙眼睛直冒光地望著唐奕,畢竟誰也不想死啊!
唐奕被他看得有點心虛,不由又在心裡吐槽君欣卓,“你惹下的禍,倒要小爺給你擦屁股!“
呃.....有點汙。
.....
“曹大人,小子再重申一次,療傷的過程十分痛苦,而且不一定能救你,你確定要治嗎?”
曹滿江用力點頭,心說:“快點來吧!大爺都快見閻王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唐奕見他點頭,也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嗬嗬.....安慰....的笑容...
“去!找一根繩子來。”唐奕一開口,整個營帳的人都蒙了。
“......”
要繩子乾嘛?
“去呀!”見無人動彈,唐奕又催道,“挑粗一點的,結實的。”
“......”
繩子拿來,唐奕讓人把曹指揮結結實實地綁在了床上。
正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時候,唐奕又轉頭對身邊的一個都頭道:“打暈他!”
呃.......
“你...你這是要乾啥??治病還是綁票啊?”都頭們一臉的錯愕。
“聽小郎中的!”曹指揮咬著牙命令道。他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上令不可違,這些都頭還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上令”,一掌切在曹指揮頸間,曹滿江眼珠一翻,就暈過去了。
沒辦法,之前他就問過孫老頭兒有沒有麻藥。孫老頭兒說有,宋人已經可以用曼陀羅花將人迷暈,起到麻醉的效果。
但問題是,整個鄧州也沒有這味珍貴藥材,所以唐奕隻能用簡單粗暴的辦法了。
唐奕在曹滿江臉上啪啪抽了兩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把準備要用的“家夥”一一擺出來,看得一眾兵士心驚肉跳。
大小兩把醫刀,這是孫郎中為人挖瘡排膿用的。
一把剪刀,是從馬嬸的針線笸籮裡找來的。
酒精、一大團棉花.
當然,醫刀、剪刀,還有棉花,都是從昨夜就開始在鍋裡煮過的。
唐奕先用濃鹽水仔細地淨了手,然後拿起了大號的醫刀。
“他不會....”王都頭紅著眼睛,就要上前阻止。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這小子要在曹指揮身上動刀。
“小子,爾敢?”另外幾個兵士也一擁而上,就要把唐奕拿下。
.........
這哪裡是療傷,分明是要命。一眾兵士與曹滿江親如兄弟,哪裡肯讓唐奕胡來?
見眾兵士如此,孫郎中用老邁的身體擋在了中間。
“慌什麼?古有華佗刮骨療毒,就是現在切個膿包也得動刀,你們懂個屁!”
孫郎中聲色內斂之下,還真把這幫軍漢震住了。
唐奕右手握刀,回頭冷哼,“真正嚇人的還沒開始呢,這就受不住了?”
“我早就說過,此法極為痛苦,你們要是不想治還來得及,我現在就走。”
眾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妥協了。
其中一個都頭上前一步,抱拳道:“小郎中莫怪,我等粗人沒見過這種醫術,您儘管施救,某家不說話便是。”
說著,就真的退到一旁,一言不發,生怕惹惱了“小郎中”。
老孫暗鬆一口氣,這等陣仗,他也是頭回經曆,不由暗暗為唐奕捏了把汗。
現在他已經猜到了唐奕要乾什麼,他要切去傷口的腐肉。
以老孫頭的水平,不難想到這些。早前,他也不是沒想過用這種方法。
但是,切肉療傷這種方法,他覺得並不適用曹指揮。因為創口太大,切完之後,創口更大,很難再合。
刀瘡其實就是後世的傷口感染,如果創口進一步擴大,依照宋朝的衛生常識,必定再次感染。所以切與不切,與事無補。
卻說唐奕寧神靜坐,半晌才把氣喘勻。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乾,不緊張是假的。
慢慢平複心緒,唐奕一咬牙,瞄著曹指揮的創口一刀就劃了下去。
嗷!!
在刀口上再動刀,那種噬心之痛放誰也受不住,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整個大營都聽得見。
曹滿江直接被痛醒了。
低頭一看,那小郎中手裡正握著把柳葉小刀,在...在..在割自己身上的肉。
嘎....曹指揮兩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唐奕暗歎一聲,心說,曹大人,為了活命,您就忍著點吧,誰讓沒有麻藥呢!
思慮間,唐奕手上沒停,刀口移動。
嗷......曹指揮又疼醒了,這回比上次強,竟說出了一句話才又暈過去的。
“你要害我?!”
好吧,隨著唐奕一刀一刀下去,曹滿江就這樣暈了醒,醒了又暈,暈了再醒,反複幾次,已經是想暈都暈不過去了,痛得他麵若金紙,雙目充血。
隻能眼睜睜看著唐奕一片、一片的在自己身上割肉。
“你...叫什麼...名字...”曹滿江汗如漿洗,氣虛聲弱地問道。
這位對於從自己身上往下割肉,已經有些麻木了。
“唐奕。”
“唐奕....小子你若從軍,必是一員猛將。”
“為什麼?”唐奕麵色不改,輕笑問道。
曹滿江與他聊天是好事,這樣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從活人身上往下割肉你都不怕,那提刀殺人就更不怕了。”
“嗬嗬,那將軍敢從活人身上割肉嗎?”
“以前不知道,因為沒試過。”
緊咬牙關,聲音顫抖,“但是以後一定敢,而且馬上就會做!”
“哦.....?”
“若老子不死,老子也要把你活刮了,讓你嘗嘗這淩遲之苦!”曹滿江氣得渾身發抖,怒目大吼。
“那將軍一定得挺住呀,不然就見不到那一天了!”說著,唐奕放下了醫刀。
一條傷口上的壞肉已經讓唐奕剃乾淨了,露出鮮紅的新肉。
曹滿江鬆了口氣,現在他滿腦子除了疼,就隻剩下對唐奕的恨了。
看來,這小子還算識相,這是切夠了嗎?
正要出聲.,猛然間一股鑽心的熾痛從肋下的傷口處傳來,比之剛才還要疼上十倍百倍。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曹滿江歇斯底裡地嘶吼,眼淚都下來了。
原來,唐奕正用棉團兒沾著酒精,在其傷口上清洗。
曹滿江邊罵邊哭,邊哭邊叫。唐奕卻是不為所動,好像沒聽見一樣,專心用精酒處理傷口。
細細洗過,確認不再有半點膿液和汙垢,唐奕才放下棉團,打開一個小瓷罐。
見他放下棉團,眾不人不禁一陣脫力,終於完了。
聽著曹指揮撕心裂肺地吼叫,不用試,大夥也能想像到那得有多疼,這小郎中還真下得去手啊!
......
但是,看到唐奕從瓷罐裡拿出來的東西,彆說曹滿江,眾人也不禁眼前一黑,差點沒替曹滿江暈過去。
那是一根帶鉤的縫衣針,穿著長長的棉線。
“你!!你!!你要乾嘛?真當老子是破麻袋啊?裂了口子用線縫。”曹滿江驚恐大叫。
他是真慌了,從來沒聽說,人裂了口子用線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