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百道躺在府裡的樹蔭下,他前方,幾個女子頂著正午的大太陽,賣力的給他跳舞。
大越戰爭中,宋軍大獲全勝,導致整個大越境內不少人都在往大宋境內跑。
不少大越的女子就是這樣,跟著家人偷偷來到大宋,或者直接被賣給那些做皮肉生意的老板,好換取糧食和錢財。
胡百道麵前的幾個女子,就是被賣掉,然後經過培訓的舞姬,被這裡的官員花了大價錢買下,送給了胡百道,希望討得胡百道歡心,從而更進一步。
胡百道對這些女子十分滿意,每日歡笑不斷。
他卻不知道,他在這裡做的所有事情,都被密探詳細的記錄了下來。
人是一種很現實的生物。
你能給他帶來好處的時候,他對你千依百順,但當他認為你對他沒用的時候,又會毫不客氣的翻臉。
胡百道就是這樣的人。
他剛開始跟著尉遲江晚時,想的隻是不要被穿小鞋,官職稍微漲一漲就可以了。
隨著他的官職水漲船高後,心態卻漸漸發生了變化。
尉遲江晚也不過如此,現如今,我和他也沒差多少。
既然如此,有朝一日,我是不是也能代替尉遲江晚或者王誌忠,站在大宋權力的頂峰呢?
尤其是對尉遲江晚這個人,胡百道更是做了自己的分析。
他看來,尉遲江晚首先是占了個出身好。
他來自哈密。
其次,便是嘴甜。
至於尉遲江晚做成的那些事,胡百道覺得他上他也行,帶著皇命辦事,哪個地方的官員敢不配合啊?
他雖然出身不如尉遲江晚,但論拍馬屁的功夫,他不覺得自己比尉遲江晚差,既然如此,如果有一天尉遲江晚倒了,他是不是可以代替尉遲江晚的位置呢?
東京,垂拱殿。
尉遲江晚正在和鐵喜交談。
鐵喜表麵聽的很認真,其實心裡一直在琢磨,胡百道這個人到底做什麼了,讓尉遲江晚這麼急得和他劃清界限?
“陛下,胡百道出身江南士林,家庭也名門望族,春風得意馬蹄疾,卻不知民間疾苦,安撫之事交給他辦,臣總覺得不合適。”
“陛下,臣不是背地裡說胡百道的壞話,實在是臣真的不放心。”
“不如讓臣親自去一趟吧。”
鐵喜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開口:“你是朝廷重臣,這些年一直在外麵為朕辦事,朕是朕的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衍聖公的事情也差不多了,這件功勞,朕會記在你頭上。”
尉遲江晚聽著鐵喜的話,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放回了肚子裡,甚至還有些感動。
他都有些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不再想回到哈密,而是想一直留在大宋,為鐵喜做事。
他想到最多的人,也不是哈密王,變成了大宋的皇帝。
鐵喜說的這些話是真心誠意,他確實大宋,以後就將尉遲江晚留在東京,沒什麼大事,就不要再讓他跑來跑去。
胡百道是個不錯的人選,完全可以代替尉遲江晚去各地為他做事。
他這次讓胡百道出去,就是想鍛煉胡百道,一方麵也是為了給尉遲江晚站台。
王誌忠和馬寶義兩個人都是堅定的站在尉遲江晚的對立麵,尉遲江晚需要幫手。
除了胡百道外,還有孫躍。
當然,鐵喜此刻還完全不知道,胡百道竟然會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連裝都不願意裝一下,就在南麵醉生夢死。
“臣為陛下儘忠,為百姓做事,承蒙陛下看重,已經感激萬分,又怎敢邀功。”尉遲江晚虛偽的推辭道。
鐵喜莞爾一笑:“不必謙虛,你該得的,就一定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若是羅守珍能夠像你這般,朕早就將國公之位給他了,可說句心裡話,如果有可能,朕真的不想殺他……”
“尉遲江晚,朕一直有個夢想,就是倘若真的有地府,等朕死後,朕不想轉生,朕想要一直在地府等著,等著後麵的人下來,聽聽他們對朕的評價,聽聽他們對朕這一代王朝的評價,也聽聽他們對你的評價……你我君臣一體,是否能夠在青史上博一個美名呢?朕不知道,但朕很期待。”
尉遲江晚聽到鐵喜的話後,心裡十分激蕩。
鐵喜這些話,分明是將他看做最親近的人,可惜就是羅守珍這個名字,有些煞風景。
尉遲江晚好不容易控製好情緒,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太監手捧著一封奏章,快步走進了垂拱殿。
孫家碗注意到了這個小太監後,立刻下去,將奏章從小太監的手中接過,而後回來,將奏章放到鐵喜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