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這次給你添麻煩了,荊王府不會忘記縣令大人的幫主,一些薄禮,大人不要推辭。”
周望山看了一眼盧有誌手裡的錦盒,並未說話,也沒有去接。
可聽到盧有誌的話後。
吳老爺子也緩過神來,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而後指著周望山破口大罵:“狗官,你一定會不得好死,不僅僅是你,你得兒子,女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其他人趕緊圍了上來,紛紛勸道。
“彆說了,吳老爺子,再說真的沒命了。”
“老爺子,咱們也不用錢,等下就把那些錢給年輕人們分了,讓他們去彆的地方討生活吧。”
吳老爺子聽著這些人的話,更加癲狂了:“不能給啊,就是為了那些年輕人才不能給啊,有了田地才是家啊,沒田地,和流民有什麼區彆?他們以後靠什麼結婚生子啊,他們靠什麼吃飯啊?荊王府就是逼著我們給他做佃農啊!”
雖然眾人都知道吳老爺子說的是事實,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連縣令剛剛都說了那樣的話。
“吳老爺子,在這潭州城的地界上,你可以拿皇帝不當回事兒,但不能拿荊王不當回事兒。”盧有誌冷笑說道。
“你什麼意思。”
盧有誌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望山輕聲說道:“縣令大人,讓小的送吳老爺子一程,他嘴巴如此硬,若是被馬寶義知道了,你我可就不好交代了。”
周望山眉頭緊皺,他知道盧有誌說的有道理。
自己若是這般上奏,馬寶義肯定懷疑,到時候定是親自到這裡排查,若是從吳老爺子口中知道了事實,不說彆的,自己肯定要倒大黴。
到時候丟了小命都是輕的,就怕連累妻兒……
“吳老爺子,你……你若,若是……”
周望山嘴張了半天,也沒說出若是後麵的話。
盧有誌的話是對的,吳老爺子一旦有機會見到馬寶義,一定會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
他不能活。
“怎麼不說了,我知道你們要殺了我,沒關係,你們動手吧,我就再地下看著你們,看著你們怎麼死,你們不會有活命的機會,因為老頭子我會變成鬼,讓你們一生不得安寧!。”
周望山聽完之後,深深歎了一口氣,而後看向了盧有誌。
“拉下去,剁碎了喂狗,當做給其他人的教訓。”
而後兩名大漢上前想要駕著老者。
一眾老頭們趕忙上前阻擋,卻被更多的大漢伸手推開。
他們知道要是吳老爺子被捉住了,真會被喂狗。
一群老人拚命的拽著老者的衣袖,把他往身後藏,還有些人直接穿過人群跪倒在他們的縣令老爺麵前,想要讓縣令老爺說話,放過老者一次。
不過周望山視而不見,他們隻能看著老者被兩名大漢拖出了祠堂,有些人想要去追,卻被守門的人給擋住。
“鄉親們,不要驚慌。”
可這些人這時候哪裡聽的進去他的話,他們紛紛想著跑出祠堂,將吳老爺子給救下來。
盧有誌看著亂哄哄一片,心裡一陣煩躁,怒吼道:“都給老子閉嘴,再不閉嘴,老子把你們也一起剁碎了喂狗。”
盧有誌說完後,眾人才稍稍平靜。
“我們都已經畫押了,何必殺人呢,老頭子我求求你了,放過他吧,我保證他不會亂說話的。”一名老者開口哀求道。
然後,聽到盧有誌的冷笑聲。
“是嗎?既然你這麼想陪他,那不如我送你和他一起上路。”
“你……”這老者被盧有誌的一句話給堵住了話。
“你們都聽著,現在你們已經在契書上畫了押,從此以後你們就是荊王府的傭農,這全是你們自願為之,沒有任何人威脅你們,若是馬寶義過來詢問,有人敢亂說話的話,老子保證,那個人的下場一定比吳老頭還要慘。”盧有誌高聲說道。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麵傳來了動靜,還有馬蹄聲。
周望山心裡一緊,不會是馬寶義來了吧,他快步走了出去,看到的是數十名黑衣男子在跟荊王府的人對峙。
雙方皆是手持武器。
黑衣人中的領頭人,騎著一匹駿馬。
盧有誌也走了出來,看到被拉下去的吳老爺子已經被那些黑衣人救下。
眉頭緊皺。
“他們是什麼人?”
“不知。”周望山已經有些慌亂了,在這個時候蹦出來的人,除了馬寶義的人外,他想不到彆人。
那些在祠堂中的老人們,也都朝外麵看去,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看到了吳老爺子後,更是皆是鬆了一口氣。
盧有誌看了一眼身後:“看什麼看,都不許看,你們文書都簽了,就算是東京來人,也無話可說。”
盧有誌說完後,幾名壯漢將眾人推了進去,而後關住了祠堂大門。
潘軍看著麵前幾十名訓練有素家丁,心中知道,若是不見血的話,自己這點人怕是難以奈何的了對方。
這些人的身材和氣色來看,顯然不是普通的家丁,一看就是好食好肉養的,怕是和私軍沒什麼區彆了。
荊王府對這土地真是勢在必得了,連這些人都派了出來,就是算準了太子殿下不敢嚴懲他們。
有恃無恐!
混賬!
潘軍看到了周望山,而後大笑道:“周大人,何必躲那麼遠呢,有必要這麼懼怕於我嗎。”
“他們是誰。”盧有誌臉色很難看。
“本官沒見過他們。”
“那就讓他們死。”
“不行,你看他們的姿態,全部都是百戰之士,怕是隻有軍中才能養出這等猛士,會不會手馬寶義的人馬,和他們動手是死罪。”周望山臉色也很難看。
說完之後,他深吸一口氣,挺身上前,而盧有誌也緊跟在他的身後。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繼續躲藏沒有意義。
那些被百姓們按好手印的契書就再這裡,就算是馬寶義親至,也沒什麼好說的。
兩人走到近處,荊王府的家丁們給兩人讓出了一個位置。
到了潘軍跟前後,後者還沒有下馬的打算,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周望山。
“勾結藩王,欺壓百姓,周大人,你不知道這是死罪嗎。”潘軍玩味的說道。
“你們是東京來的?”
“是。”
“哪個衙門的?”
潘軍冷笑出聲:“沒有衙門,太子親衛。”
太子親衛……
換句話說,就是太子殿下的眼睛和手。
這些人不應該老老實實在東京呆著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眾人聽到潘軍報出的名號後,一個個都露出驚慌的神色。
唯獨吳老爺子聽完後,卻是驚喜之極。
太子殿下的親衛出現了,不就代表著當今監國太子已經知道這裡的事情了嗎?
周望山聞言亦是心中一震。
難道太子殿下真的敢對荊王府下手嗎,他怎麼敢的?難道陛下會允許他亂來?
對方可是荊王啊。
“不知,不知大人到此,所謂何事?”
“明知故問啊,當然是替殿下調查荊王藩欺壓百姓之事,而且,我們好像運氣很好的抓了一個現行啊,周大人,難道你不知道地方官員和藩王串通一氣,是死罪嗎?”潘軍冷聲說道,“就算我現在就將你殺了,殿下也不會追究我的責任。”
潘軍的臉色很難看。
嶽山可是把鐵喜的態度明明白白告訴了他,換句話說,他們現在就是鐵喜的態度,不殺幾個人,可難消太子之怒啊。
周望山聞言臉色難看至極。
地方官員有一部分的職責就是要監督藩王,最大的忌諱就是跟藩王勾結在一起。
“瞧這位大人說的,我們可從未和周大人有過勾結,無非就是因為土地的事情商量了幾句話,我荊王府總不能連話都不能和地方官員說吧,再說,這些土地荊王府都是花了銀子,鄉親們自願簽好的契書,大人請看,他們的手印還在上麵呢。”
“你放屁,這明明是你逼著他們按的。”吳老爺子聽完之後,火冒三丈。
“大人何必相信一個瘋子的瘋言瘋語呢,不如先下馬,讓我荊王府做東,請大人喝兩杯,再好好商量這邊的事情。”盧有誌笑著說道。
周望山知道,自己現在隻能和荊王府一條路走到黑了,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這位大人,本官隻是來做個見證,他們都已經商量好了,確實不存在脅迫。”周望山開口說道。
“契書何在?”潘軍冷著臉。
“大人請看,就在這裡。”說著,盧有誌將手中契書舉了起來,正對著潘軍。
一名心腹看了潘軍一眼,立刻大步上前,一把從盧有誌手中將契書奪過。
“唉,你們……”盧有誌心裡一驚,完全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出手。
“怎麼?我家大人不能看?還是心裡有鬼,不敢給我家大人看。”奪走契書的心腹冷冷的說道。
盧有誌看著這名親衛,絲毫不懷疑,如果他敢說一個不字,下一秒就會被一刀砍掉腦袋。
心腹將契書交給了馬上的潘軍。
潘軍一張張的仔細看著。
“大人,大人明鑒啊,這都是他們逼著我們按的手印啊。”
“老丈,你放心,我們既然來了,自然是代表當今太子殿下給你們做主的。”潘軍寬慰道,說完後,他冷笑的看著盧有誌,將手中的契書從中間慢慢撕成兩半。
“你們,你們怎麼敢撕的,你們不想活了嗎?”盧有誌大驚,這些人當真不把荊王府放在眼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