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央園東麵的一處花田內,飛紅陪著綠婆婆在此漫步查看,一群仙娥正在小心翼翼地將一株株挖掘出的奇花異草移栽進類彆不同的各式花盆內,這都是要侍弄好送進天宮的擺設,枝條不好看的要進行修剪。
“小南,這盆臨月仙裡的五行土不能放多了,不然會讓花香太過濃鬱,會不討宮裡貴人的喜歡。”綠婆婆突然停步,對一名蹲在花田裡培土的仙娥歎了聲,又朝遠處招了招手,招來另一名仙娥叮囑,“她剛來沒多久不懂,你教教她。”
“是!”來的那名仙娥應下,名叫小南的仙娥悄悄吐了吐舌頭。
綠婆婆沒看到這俏皮一幕,旁側的飛紅卻注意到了,不禁莞爾,繼續陪著綠婆婆前行。
然而走了沒多遠,綠婆婆忽然摸出一隻星鈴,不知在和哪聯係,總之很快臉色一變,霍然回頭看向了飛紅,目光泛冷,“你們把老身的話當耳邊風嗎?”
飛紅驚訝道:“乾娘,怎麼了?”
綠婆婆咬牙道:“你在跟我裝糊塗嗎?牛有德擅自跑去了離宮參加夏侯天翁的壽宴!”
“啊!”飛紅一臉震驚模樣,“這…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進的去?”
說到這個綠婆婆也納悶,牛有德是怎麼知道壽宴具體開始時間的?連她都不知道,這去早了附近的守衛應該不會容許牛有德在那地方閒逛吧?她也認為飛紅不會說謊,因為她知道飛紅是監察左部的探子,總之她想不清楚這裡麵是怎麼回事,皺眉問:“你真的不知道?”
飛紅連連搖頭,“乾娘,我真的不知道他會去離宮…我去找他。”轉身就要離去,卻被綠婆婆抓住了胳膊,飛紅回頭看來,“乾娘…”
“他去離宮必然有他去離宮的原因,左部那邊已經知道了,你就不要瞎去摻和了,何況他已經進去了,離宮守衛森嚴,憑你的身份想和他那般輕易闖進去怕是不容易,他時間掐的好啊。”說著,綠婆婆鬆開了她的胳膊,搖頭轉身而去,一路嘀嘀咕咕,“哎!膽子也真夠大的,明知道不受歡迎還敢跑進去,萬一出事就不怕掉腦袋嗎?這是想乾什麼呀!依我看,你家那位可不像是自取其辱的人,這麼一瞅,倒像是有備而來呀,你我說不定被他給利用了。唉,又是個有本事有能耐所以就不肯安分的人呐,糊弄我老太婆乾什麼,我老太婆沒那膽子也沒那些翻雲覆雨人物的頭腦,隻想圖個清淨。丫頭啊,老太婆當年看過太多太多有本事的人拋頭顱灑熱血,為了名、為了利、為了出人頭地,簡直是不惜一切,場麵那叫一個血腥一個慘喲,星空中殺的人頭滾滾,浮屍漫漫……”
她在那一路嘀嘀咕咕不停,飛紅跟在後麵默默聽著不知是哪年的慘況。
離宮。
眼看來客紛紛落座,夏侯虎城領著苗毅卻不知該往哪塞,可謂一個腦袋兩個大。
苗毅也意識到了主人的尷尬,目光四處掃視。
殿前台階下坐前排的寇家席位上,寇勤注意到了苗毅那邊的尷尬,當即朝寇勉道:“老三,你去把牛有德叫過來入座吧。”
寇勉不禁一愣,老爺子不是交代過不要和牛有德來往嗎?
不僅僅是他,其他寇家人聞聲都有些詫異地看向寇勤,之前還見寇勤對牛有德出言不遜來著。
寇勤臉一沉,“讓你去就去,彆鬨笑話。”他也不想,奈何大哥寇錚進入大殿前對他有過交代。
此話一出,大家立刻明白了,和牛有德之間畢竟還掛著名分上的關係,這種場合讓牛有德連坐的地方都找不到,牛有德個人出糗是小事,顯得寇家沒氣量那才是笑話。
寇勉點了點頭,立刻起身去了。
苗毅本看準了一個空位置,準備不管人家願不願意都直接過去插隊,不怕人家不歡迎,就怕人家歡迎。誰知寇勉突然來這麼一出,倒是搞的他不便拒絕,隻好領這個情隨寇勉過去落座了。
夏侯虎城正考慮要不要拉些忙碌的夏侯家人臨時湊一桌好安置苗毅,因為夏侯家自有夏侯家的氣派,要麼不讓客人進門,既然讓客人進來了,不管高低貴賤都要招待好了,沒有讓客人下不了台的說法,這也是一個大家族應有的底蘊和風範!結果寇家把人領走了省了個麻煩,有寇家人看著,看寇家的麵子想必牛有德不會鬨事,夏侯虎城不由鬆了口氣。
莫名的,夏侯虎城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首先擔心的竟然會是牛有德會不會在壽宴上鬨事。
在寇家那邊落座的苗毅引得不少人觀望,而寇家人的反應也是各種各異,苗毅倒顯得坦然,心中另有重要事情要辦,不會因為某些人的臉色而羞惱,心中有天地,放眼儘歡顏。
吉時一到,震天鼓響,龍鳳齊鳴。
殿內天宮大總管上官青朗聲宣讀天帝賜下給壽星的天書,滿篇的讚譽,歌功頌德。
另有賞賜禮單宣讀,各種珍寶不在話下。
夏侯拓朗聲謝天恩,感激之言聽著也是憾人肺腑。
殿內殿外賀壽賓客起身齊聲高喝,祝天翁永壽無疆。
在青主的示意下,上官青高聲宣布壽宴正式開始,鼓樂聲起,殿內歌舞曼妙動聽自是不說。
殿外,一列列仙娥魚貫入場奉上美酒佳肴,夏侯家人來回穿梭在酒席間招呼客人。
很快裡裡外外推杯換盞聲響起一片,寇家這邊在寇勤的示意下至少也都在表麵上敷衍苗毅多少意思了一下,苗毅則坦然淡笑,主動敬酒。
各席之間自家人舉杯之後免不了來回穿梭與彆家客套,至於這個,苗毅就沒去湊熱鬨了,在琢磨怎麼下手辦自己的事。實在是有些事情在之前搞不清現場具體情況,楊慶也沒辦法計劃詳細,隻能給出個大概方向讓苗毅自己去視情況而定。
這邊寇家人陸續回來後,嬴家那邊的人隨後也來了,領頭的是嬴無缺。
“寇兄…”走來朝寇勤舉了舉杯的嬴無缺斜睨了眼苗毅,“是不是有人坐錯了地方,怎麼感覺你們寇家說話不算話啊?”他實在是看到苗毅就忍不住火,他兒子嬴暉就是在禦園慘死在苗毅的槍下,焉能不恨,奈何家裡麵有了交代不讓再招惹這廝,所以他隻好憋著火不指名道姓的諷刺了一句,
他雖然是不指名道姓,但苗毅心中卻是暗暗一樂,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和嬴家犯衝,為什麼老是嬴家,就不能來個輸家嗎?怎麼又是嬴家撞到了自己的槍口上?
有塊這麼厚的棺材板墊底還有什麼好怕的,隻要這位腦袋不掉,就不怕自己腦袋掉。
“嬴兄…”寇勤一副搖頭無奈的樣子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被一聲震響給嚇了一跳。
砰!苗毅一掌拍在桌上,嬴無缺那陰陽怪氣的話才剛落,寇勤才剛接話,他已經是毫不猶豫地拍桌而起,手上略加持了法力震撼效果,這一掌可謂拍的夠轟動,生怕其他人聽不到似的。
驚變呐!剛還熱鬨祥和來著,驚變突生呐!
推杯換盞客套來往的聲音瞬間一靜,所有人都被驚的看向了這邊,連同那些來往的仙娥也停下了腳步。招呼客人的夏侯家的人愣張著嘴巴,夏侯虎城兩邊太陽穴突突直跳,心中狂呼,難道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嗎?
寇勤到嘴的話硬被這一掌給嚇了回去,愣愣看著苗毅像看怪物一樣,甚至有股擔心引火上身的驚恐漸漸出現在眼中,寇家上下和跟過來的嬴家諸人全部傻眼,周圍的肅靜給人莫名的壓力,隻有大殿內的歌舞鼓樂聲傳出,也越發給人壓力。
現在不是苗毅怕出事,而是寇家和嬴家的人怕出事,這一掌拍下去真是嚇得不少人提心吊膽。
緊接著,整個殿外隻有一人的聲音響起,隻見苗毅戳指嬴無缺怒喝,“嬴無缺,你說誰坐錯了地方?”
嬴無缺數度張嘴,硬是發不出聲來,被弄了個臉紅脖子粗,被硬生生搞了個下不了台,他已經算是克製不指名道姓的諷刺一句而已,誰想竟會激得苗毅搞出這麼大動靜來,媽的,這是天帝、天後親臨和朝中大員滿座的壽宴啊,你活得不耐煩了也彆拖我下水啊!
“牛有德,你乾什麼?”寇勤壓著嗓音低聲喝斥了一聲。
寇勉也趕緊伸手拉了拉苗毅的袖子,示意他趕快坐下。
殿內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法力探了出來,誰想苗毅語不驚人死不休,也不指名道姓地回罵一句道:“未立寸功,隻知仗著父輩餘蔭廝混的窩囊廢,也配罵我?”
此話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縮頭了就承認了對方的罵話,以後還怎麼見人,反正動靜也出來了掩蓋不住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嬴無缺當即回諷道:“也不知誰是窩囊廢,在鬼市招不到人,隻知道打自己女人的廢物也敢站在這裡裝模作樣?”
這話一出來,苗毅差點笑出聲來,正瞌睡就有人遞來了枕頭,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也省得他再拐彎抹角了,當即一副怒極反笑的樣子,怒聲道:“我招不到人?若不是滿朝大臣作梗,我豈能招不到人?”
此話在此冒出,那真可謂是驚天動地,現場人都驚呆了,竟敢連滿朝大臣都卷進來說,這家夥還真是條瘋狗,完全口無遮攔呐!
殿內探出的查探法力幾乎陸續都收了回去。
嬴無缺臉上露出獰笑,一副你完蛋了的樣子。
寇勉再也無法客氣了,扯袖子都沒用啊,突然出手製住了苗毅,令苗毅無法吭聲了,直接將苗毅摁坐了下來。
隔壁一桌的寇文藍那真是擦了把額頭的冷汗,知道這家夥大膽,但是沒想到這麼大膽,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瘋子居然曾是自己的手下,當年怎麼就沒看出來,否則怎麼的也不會動用關係把這家夥給引入天庭廝混了。
滿場的人都站了起來看著這邊,那位在天帝迎親儀式上鬨事的事跡大多人隻是耳聞,今天又來這麼一出,算是領教了,簡直是屬瘋狗的,看來家中長輩叮囑不要招惹這瘋子不是沒道理的,以後躲這瘋子遠一點,權勢背景對這瘋子屁的作用都沒有。
眾人都察覺到了殿內釋放出來查探的一道道法力收了回去,都在等著殿內的反應。
夏侯家的人一起快步聚集了過來,皆憤怒地盯著苗毅,竟敢在老祖的壽宴上搗亂!
嬴無缺也無法避免,被夏侯家人的憤怒眼神給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指著不能吭聲的苗毅來了句,“和我無關,是他在找事。”
苗毅隻能以憤怒的眼神回他,罵又罵不出,動又動不了。
殿內本是一派祥和、熱鬨、喜慶,外麵陡然傳來的驚天拍桌聲令殿內諸人皆是一愣。
天帝和天後抬頭看向殿外,夏侯拓偏頭看向殿外,滿堂大臣和貴婦皆偏頭看向殿外。
緊接著,殿內歌舞聲中隱約傳來苗毅的怒喝聲:嬴無缺,你說誰坐錯了地方?
有人聽出了是苗毅的聲音,有人不知是誰的聲音,總之聽到‘嬴無缺’和這驚天一拍卷在了一起都顯得有些錯愕,瞬間一道道法力釋放了出去查探。
“未立寸功,隻知仗著父輩餘蔭廝混的窩囊廢,也配罵我?”又是牛有德的話,儘管不是所有人都熟悉牛有德的聲音,可這話已經隱隱把不少大臣家的子女都給罵了進去,家大業大人多,誰家沒兩個不爭氣的,不少大臣沉下了臉色。
然青主眉頭卻忍不住動了動,嘴角閃過一絲戲謔神情,他其實也沒和苗毅有過什麼接觸,也沒有過什麼交流,就算有過談話,估計也記不清聲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個念頭就是牛有德那猴崽子!
青主目光左右瞟了瞟滿朝大臣的反應:天後臉上有怒色,夏侯拓淡定抿著酒水,夏侯拓身後跪坐的夏侯令悄悄起身沿著邊緣朝外去了,破軍微微閉眼,武曲見到破軍的反應後似乎明白了什麼,司馬問天愕然,高冠依舊是麵無表情無動於衷的樣子,至於其他大臣都陸續皺眉,推杯換盞交流的氣氛似乎瞬間沒了,隻有中間的仙娥歌舞在繼續。
“也不知誰是窩囊廢,在鬼市招不到人,隻知道打自己女人出氣的廢物也敢站在這裡裝模作樣?”這次是嬴無缺的聲音,對於嬴無缺的聲音大多都能聽出來,何況前麵本就有某人的指名道姓。
同樣的,嬴無缺這話也幫其他人確認了之前罵人的是牛有德。
不少人無語,這樣的瘋事還真隻有那瘋家夥能乾出來,隻是聽之前的罵言,似乎是嬴無缺招惹牛有德在先呐,這嬴無缺是怎麼了,吃錯藥了吧?
嬴家派係的大臣真正是眉頭擰起一片,不是說好了不去招惹那家夥的嗎?這嬴無缺搞什麼鬼,還是在這種場合。
其他人還好點,端坐在殿內的嬴無滿一聽到自己兄弟的話,那真是強行抑製住滿臉的猙獰,有衝出去拔刀砍了自己那兄弟的衝動,什麼地方惹事不好,偏偏在這種場合,你是什麼身份,牛有德又是什麼卑微身份,人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虱子多了不怕癢,你搞什麼搞?
“我招不到人?若不是滿朝大臣作梗,我豈能招不到人?”
一聽到外麵牛有德冒出這話,那真可謂是震驚四座了,一群大臣迅速回頭看了眼青主,見青主正左右觀察著他們,釋放出的法力都收了回來,一個個麵麵相覷,也不知是真有人阻撓牛有德招人,還是怎麼的,反正自己好像沒做過。
青主再次瞥了眼夏侯拓的反應,心裡暗罵了句老狐狸,他發現夏侯拓還是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他青主巴不得夏侯拓早點死,哪會真心為夏侯拓祝壽,若不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名聲,理都不會理這事,現在有人在夏侯拓的壽宴上搗亂,他心裡是暗暗好笑的,連自己都不方便打的臉,居然有人打了,也不知夏侯家下一步會在鬼市怎麼對付牛有德。
話到這裡,青主也不好再沉默了,揮袖一擺。
旁站的上官青立刻跟著揮袖道:“停下,都退下!”
現場鼓樂聲立刻靜止,漫舞的仙娥亦迅速退入了左右殿內,都知道出事了。
青主淡漠道:“看看外麵怎麼回事,把鬨事的人帶上來。”
此時夏侯令已經回到了夏侯拓身後跪坐,暗中傳音告知了外麵的事情,夏侯拓依舊波瀾不驚,像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一樣。
青主話落,下坐的武曲偏頭示意了一下,殿門外立刻閃出一群天將飛入外麵出亂子的地方,這些人守在外麵早就將這邊的情況儘收眼底。
一名紅甲大將走到苗毅身邊,伸手示意寇勉讓開了,提了苗毅直接拖走了。
另有一名紅甲大將對嬴無缺做了個請跟我走的手勢,嬴無缺有些緊張道:“不關我事,是…”
話沒完,劍光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他不敢動彈,隨後兩名紅甲大將一起上手,一人夾了他一條胳膊拖走了,此時嬴無缺的眼中方露驚恐之色,朝人群中喊道:“三弟,快找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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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