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第五百零二章雲湧(二)(1 / 1)

將血 河邊草 2014 字 25天前

第五百零二章雲湧(二)

“楊端,我命你帶二百軍兵,入子母峽一裡紮營,若是遇襲,我準你不用接戰,退出子母峽回轉,此戰若勝,算你首功。”

聽到這話,楊端臉都青了,不是氣的,是被嚇的,這位還真敢把事情做絕入穀一裡,還要紮營,這是真不想讓人活了。

這個時候,他不但害怕,而且還有些後悔,出京的時候,父親那裡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與欽差大人結下些交情,更不可違逆這位大人的意思,行事上要謹慎再謹慎,把兵帶好了,不能惹是生非,開始時還記得,但到了後來,身邊的人發上幾句牢騷,他怎麼就把這些給忘了呢?左右衛的事情關他什麼?用得著自己義憤填膺的,這下可好,看來真是想借機除了他了,這可該如何是好?

驚慌之下,眼睛在帳內眾人臉上一掃而過,心裡卻是更涼了三分,沒一個想替他說句話的,左衛那些家夥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看戲的意思,就差沒樂出聲兒來了,李成義到是和他平日很談得來,兩人家世相差不多,性子又很是對付,這次出使,聚在一起,稱兄道弟,也知道李成義對這位欽差大人也有很大不滿,經常在他耳邊嘮叨兩句不中聽的,但這個時候望去,李成義可好,看上去是恨不能將整個身子都縮到椅子裡去,眼睛死死盯在地上,好像地上能冒出錢財美女一般,這個樣子哪裡還能指望的上?

楊勝到是他的同族,還得管他叫上一聲大哥,但卻是族中旁支子弟,他向來瞧不起的,一路上就算麵對麵遇到,也隻是點頭的交情,再說他們這一支確實也與其他支脈不對付,不過就算楊勝有心,但這大帳之中,卻還真就沒他說話的份兒。

此時也不容楊端再多做遲疑,站起身上前一步,硬是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來,訥訥道:“欽差大人……末將……末將……”

看他這副窩囊樣子,趙石卻是冷笑了一聲,目光森然,“怎麼?想違抗軍令不成?真道我斬不得你這相府公子,嗯?”

楊端腿立馬一軟,大秦軍規本來就堪稱嚴厲,違抗軍令同謀反罪,斬立決,再聽聽這位大人的口氣,可絲毫不像是在和他說笑,估計自己一個答對不好,腦袋掉了也就掉了,至於爺爺那裡再怎麼傷心生氣,過後找其麻煩,自己也看不到了的。

“大人,末將不敢……隻是……”

“趙大人,楊端久在羽林軍,未曾經過戰陣,依我看,張將軍等驍勇過人,深悉軍旅,不若……”曲士昭眼珠兒一轉,方才驚聞盜匪眾多的時候丟了臉麵,但畢竟在官場之上磨礪了這麼多年,鎮定功夫是一等一的,頃刻間便鎮定了下來,雖然心中暗罵眾人不知死活,但見趙石又為難起楊端來了,心思立馬轉了地方,楊相雖然年老,但四朝老臣,門生故吏遍布朝野上下,這個情卻得自己來賣才好。

但趙石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身在京師,說不準他要想想後果,但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帳內都是有用之人,這探清敵人虛實,或者還可以當做誘餌的差事,隻有派給可有可無的這個窩囊家夥,將右衛的人派出去送死,正好也消了隊伍中的隱患,如今這情形,好像有些不對,說不準之後就是連場大戰要打,那些隨員就已經是拖累了,留著這些家夥還怎麼讓人放心。

至於得罪當朝宰輔的後果,他這些日子已經想的再清楚不過了,不說如今那位宰輔大人還能在朝多久,就說傳聞同門下平章事楊感,驚才絕豔,是賢臣名臣,這樣的一個人,卻有這麼個不成器的孫子,這個楊端在其眼中的份量估計也不過如此罷了,就算要找他麻煩,當也不會太過,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怕了他不成?再說軍務當前,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於是曲士昭這裡話還沒等說完,他就已經硬邦邦一句頂了回去,“曲大人,本官在這裡是處置軍務,容不得不相乾之人插嘴,你是文臣,又是欽差副使,所以我容你這一遭,若有下一次,哼,我以乾涉軍務之罪處置了你……”

“你……”一句話差點堵的曲士昭背過氣去,一路上兩人雖然不對付,但總歸還都留著些餘地,但此時趙石卻是根本沒打算給他留一點顏麵了,曲士昭可沒想到這人翻臉會是如此無情,一點餘地都不帶留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好像開了染坊般好看,但最終隻是無奈的悶哼了一聲,坐在那裡再不開口。

趙石卻理也未理他,“楊端,我隻問你去是不去,不去呢,放心,我也不拿你行什麼軍法祭旗,我隻派兩個人壓了你回長安,給相府送過去,楊相英明一世,卻出了你這樣的不肖子孫,貪生怕死,一無是處,估計也恨不能我將你斬在這裡,省的回去給他老人家丟人現眼。”

“好了,我這軍令下來,也容不得你不去,不過我也不會叫手下官兵無故送死,你帶二百人入穀,那些盜匪不明虛實之下,先還不會動手,你率人多帶盾牌,靠近山崖兩側紮營,彆說滾木石頭砸不到你頭上,弓箭也傷不了你,我給你定下兩個時辰,隻要到了時辰,你便可率人出穀,這首戰的功勞還是你的,等咱們回了京師,我為你請功,說出去楊家有子不畏艱險,楊相臉上也有光彩不是?”

先硬後軟,楊端就算再不願意,想到若真是被人押回京師的光景,心裡也是不寒而栗,還不如直接死在這裡呢,這位欽差大人真真是陰損的狠了,一咬牙,心中發狠,我就照他說的做了,若是有個好歹,老子這裡死了也能落個好名聲,你個王八蛋趙石已經須不好過。

“末將遵令。”憋著一股氣,膽子到也大了不少,說話聲音高了許多不說,還狠狠的瞪了趙石一眼,轉身便出賬去調動人馬準備了。

趙石微微一笑,楊端的死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劉忠國。”

“末將在。”劉忠國聽到第二個就是自己的名字,心中就是一凜,這是輪到雄武軍了,也不知是什麼苦差事。

“你率一營,與李金花及陸飄護住女軍,不需出戰,我可跟你說好了,女軍若是少了一個,我打你兩軍棍,少了兩個,四軍棍可就是你的了,如果女軍儘歿,哼,你就好自為之吧。”

這下劉忠國臉上的神色可是精彩了,終於有人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出來,雖然馬上閉住了嘴巴,但劉忠國的臉還是騰的一下紅了。

陸飄那裡也有些愣神兒,接著便是惱火兒,幾乎是兩人同時開口,“末將……”

“這是軍令,不得有違。”趙石冷哼了一聲道,他已經有些後悔將女軍帶來了,在他看來,這些女人若是給盜匪捉去一個兩個用來擾亂軍心,那才真叫個麻煩,哪裡還會容兩人反駁。

“種燧。”

“末將在。”

“你率人護住欽差隨員,若形勢不利,可自定行止,若隨員有了損傷,與劉忠國同。”

“是。”種燧雖有些不滿,畢竟他手下一千軍兵,都是邊軍精銳,隻有廝殺於陣前,才能體現出他們的價值來,不過這個差事雖然不怎麼樣,但總也比楊端,劉忠國兩個強上許多,再說,軍令如山,也隻有京師諸軍這樣的地方,才會發生上官有令,屬下卻還敢辯駁的事情,所以他心裡雖然有些不滿意,但回答的卻是乾脆無比。

“杜山虎,張鋒聚,張嗣忠聽令。”

“末將在。”幾個人幾乎同時站起身來,大聲應道。

“你們各自約束本部兵馬,聽我號令,隨時準備廝殺。”

“是。”

“李存義。”

“末將在。”

“你留在中軍,我給你一百人,不管是軍兵將校,還是文官隨員,甚或是女軍,但有臨陣驚慌,擾亂軍心者,斬。”

“是,末將遵令。”

“曲大人,安撫文員之事就交給你了,若有人敢衝撞軍伍,我不管他是因為害怕還是有彆的緣由,也不管他是什麼人,人頭落地是一定的了,不過到底這些都是國之乾才,若傷上幾個是咱們防衛不周,這個乾係我就擔下了,但若是被我行了軍法,我卻要拿你是問……”

曲士昭心裡這個火氣就彆提了,合著我說話就是乾涉軍務,出了事情反而還要擔著罪責,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但軍中點將,一個個將軍鎧甲崢然,肅然而立,高聲應和,不一時,這大帳中的肅殺之氣卻是越來越重,讓他有些膽戰心驚,再說了,連楊端都敢派去送死,這位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心中雖是不滿,但嘴上卻說不出半個不字的。

“欽差大人放心便是,下官必定儘力而為。”

“好了。”趙石揮了揮手,沉聲道:“等楊將軍入穀,所有人開始收拾行囊,咱們後退一裡紮營,若是一個時辰沒有動靜,咱們再後退一裡……”

這次連杜山虎幾個都愣住了,這是……要乾嘛?剛才還不是要咱們……怎麼一轉眼,就要後撤了呢?

但屋子裡剩下的這些人,除了曲士昭,李成義之外,剩下的人都在邊軍中呆過不隻一年,便是楊勝,折沐等人也曾隨趙石參加過東征之役,轉眼間便有人明白了過來,山匪居於險要,人數眾多,大人這是要先示敵以弱,引山匪出來再說了。

想到此處,眾人心中更加安定,既然主將已經心有定計,不慌不亂,下麵的人自然便會敬服,眾人二話不說,應了一聲之後,便即出賬準備去了,曲士昭雖然心中有極大疑慮,很想問上一聲,欽差大人到底有多少勝算,但最終還是悶聲不語的出了帳子,去和那些文官隨員打交道去了。

之後趙石又將狐狸,蔫狼,赤魔,王覽等人叫在一起,分彆派給差事,這些細務也就不再詳述了。

他這裡安排的有條不紊,將一支拚湊而來的隊伍指揮的團團轉,頗有舉重若輕的大將風範,但山上那位的頭卻快已經炸了。

兩萬餘山匪在山穀兩側直著脖子等了快有半個多時辰,接著便有人來報,秦軍動了,好像要入穀的樣子,眾匪立時一陣騷動,正點子終於來了,山石滾木都已準備的妥妥當當,還專門有好手手持硬弓,準備射殺秦人首領,就等著秦人入穀之後,滾木礌石俱下,然後就殺他娘的,搶他娘的,一下子,這些盜匪的士氣竟然奇跡般的提升了許多,一個個都瞪大一雙眼睛,興奮的瞅向穀口,就等著肥羊入圈了。

方進之也頗有些自得,果然不出所料,秦人不過是謹慎罷了,並未發現自己等人蹤跡,這以靜製動本是武功中的上乘境界,卻被自己活用在此,也算前無古人了吧?看來自己這領兵打仗的天份卻是高的很呢。

不過他也沒得意多久,接著便有人稟報,秦人隻是派了支二百多人的小隊出來,其他人在原地未動。

“不用驚訝,這定是秦軍探路的先鋒,告訴各個首領,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有半點異動,若是有人大意之下泄了咱們的底,過後我要他的腦袋。”方進之淡淡下令,自我感覺良好之下,下命令時也果決了很多,更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在裡麵,旁邊幾個匪首聽了,都是暗自點頭,心道,有道理啊,這位大祭酒彆看像個娘兒,平時也是軟綿綿的,臨到頭來,卻還真像是個乾大事的人,不愧是神教出來的,果然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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