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島拓真不想回去休息,也沒臉回去休息。同時,他也想暗中檢查一下張斕的能力。田島拓真剛到特二區時,突然見到了疾步走來的張斕。田島拓真讓司機停下,他推開門走了下去。
此時,張斕也看到了田島拓真,他馬上跑過來,一臉欣喜的說:“田島先生,有重大發現。”
“這麼慌乾什麼?”田島拓真不滿的看了張斕一眼,身為政保組的人,行事慌張,怪不得成不了大事。
“在克勒滿沙街再次發現了戴曉陽的蹤影。”張斕興奮的說,他原本對田島拓真的命令很抗拒,昨天晚上累了一夜,今天還要繼續工作,真把自己當驢啦。
原本,他與呂世友準備去找家茶樓歇腳,沒想到意外看到了戴曉陽。上午戴曉陽在玄樂樓出現,下午就敢跑到克勒滿沙街,軍統真是膽大包大!
“真的?在哪裡?”田島拓真驚喜的說,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讓呂世友跟著,這不正準備向田島先生彙報麼。”張斕笑了笑,其實,他剛才是想打電話的,但附近的電話壞了,想換了地方的。
從發現戴曉陽的那一刻起,張斕就在心裡琢磨,這個消息應該先向朱慕雲還是田島拓真彙報。因為於心玉的事情,張斕知道,朱慕雲肯定恨死自己了。張斕自然也感受到了,所以他才在第一時間,向田島拓真靠攏。
但田島拓真畢竟是日本人,自己當了特務,已經被人當成了漢奸。如果再去抱日本人的大腿,不要說外人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
在張斕的內心深處,其實他更渴望贏得朱慕雲的諒解。然而,朱慕雲又豈會輕易原諒他呢。雖然朱慕雲一直沒有“特彆”對待他,可張斕明白,這是朱慕雲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朱慕雲雖然年輕,在日本人眼裡,又顯得平庸無能。可張斕知道,朱慕雲其實已經深諳為官之道,要不然這麼多人,為何就朱慕雲能脫穎而出呢?
再次發現戴曉陽的線索後,張斕腦子裡出現的,竟然是第一時間向朱慕雲彙報。可是,電話壞了,他想換部電話,結果卻碰到了田島拓真。
既然遇到了田島拓真,張斕自然不敢隱瞞。他心裡想,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很多時候,人們總是在無意間,就作出了人生最重要的決定。
“走,去看看。”田島拓真又鑽進車子,軍統真是膽大包天,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政保組沒人了嗎?
很快,田島拓真的車子就發現了呂世友,此時的戴曉陽正在一家飯店吃飯,就坐在臨窗的位置。但是,那個位置遠離門口。如果有人從前門進來,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好像在等什麼人。”張斕把呂世友叫了回來,他們選擇的是在戴曉陽側後的位置,那裡正是戴曉陽觀察的死角。
“田島先生,抓不抓?”張斕問,這個問題在發現戴曉陽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考慮。
“現在抓有什麼用?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田島拓真擺了擺手,戴曉陽坐在如此顯眼的位置,應該不是為了接頭,反倒像是排斥掩護誰。
坐在這個位置,當然不會是為了接頭。這個位置,對特工來說,其實也很危險。特彆是像戴曉陽這種,身份暴露了的人。
戴曉陽當然不是為了接頭,而是為了暴露。他之所以選擇這個位置,是因為發現了身後的呂世友。他坐的位置,雖然遠離門口,但卻靠近後門。如果有人從前門進來,他可以隨時從後門離開。
戴曉陽知道,自己不能在窗口待太長的時間。主動暴露,原本就像在刀尖上跳舞,如果再不小心翼翼,很有可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可不想把自己搭進去,特彆是在自己掌握主動的情況下。
戴曉陽突然起身從後門離開了,外麵的田島拓真等人,隻覺得一眨眼,戴曉陽就不見了。田島拓真大驚,馬上帶著人衝了進去。很快,他就知道戴曉陽去了哪裡。張斕和呂世友迅速從後門離開,田島拓真則退回來,讓司機開車,繞到後麵的街道。
很快,他們在勝利街又碰到了,戴曉陽雖然很謹慎,可並不知道身後有了尾巴。他叫了一輛黃包車,正迅速離開特二區。
雖然戴曉陽走了,田島拓真卻越來越興奮,因為他知道,鳥要歸巢,戴曉陽在外麵活動了一天,總得回去吧。隻要發現了他據點,就可以收網了。
田島拓真一直在想,戴曉陽會在哪裡落腳,當戴曉陽最終在府長路下車的時候,田島拓真驚呆了。府長路距離白石路可不遠,而且與憲兵隊和警察局,都隻有幾百米的距離。戴曉陽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府長路落腳?
快到府長路的時候,戴曉陽顯得特彆謹慎,不時回頭張望。田島拓真知道,戴曉陽這隻狐狸,快要露出尾巴了。他馬上命令張斕和呂世友下車,分彆以步行和坐黃包車的形式,遠遠跟著。而他的汽車,因為目標太大,不敢再靠近了,隻好加速超過了戴曉陽。
在超車的一刹那,田島拓真透過車窗的車簾,仔細看了戴曉陽一眼。沒錯,與照片上一模一樣。田島拓真暗暗發誓,今天一定要抓到戴曉陽。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在古沙街的時候,戴曉陽就被宋鵬認出,都已經被捕了,但還是被鄧陽春救走。
轉了個彎後,田島拓真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他點上根煙,大腦迅速思考著,準備如何對付戴曉陽。是放長線釣大魚?還是先抓戴曉陽?這是一道選擇題,放長線的話,可能會有更大的收獲,但戴曉陽或許會溜走。
但是,現在抓戴曉陽的話,可能會驚動他的同夥。到時候,除非戴曉陽開口,否則想要破獲軍統大案,根本就不可能。
“田島先生,戴曉陽依然乾的是老本行,他在府長路開了家照相館。”張斕很快找到了田島拓真,向他彙報這個好消息。
“看來戴曉陽除了照相,就不知道乾其他事了。”田島拓真微笑著說,當初在古沙街,戴曉陽就是為了開照相館,才被發現的。
沒想到,戴曉陽竟然還不知道汲取教訓。照相館人來人往,確實是個很好的掩護場所。至少,軍統的人,如果來接頭的話,不會引起彆人的懷疑。可是,戴曉陽已經被打上照相館的烙印,他真的不害怕麼?
“馬上把當地的保長叫來。”田島拓真說,想知道戴曉陽更多的情況,當然要問地頭蛇了。知道當地情況的,除了甲長外就是保長。為了不打草驚蛇,問保長比較靠譜。
“田島先生,是否先派人增援?”張斕提醒著說,現在就他們三人,加上田島拓真的司機。如果馬上抓捕戴曉陽,或許還有辦法。但是,聽田島拓真的意思,是準備放長線了。
“不必,人多了還會打草驚蛇。”田島拓真擺了擺手,天快黑了,現在調人容易驚動對方,先摸情況,晚上再動手。
“是。”張斕沒有再說,他身份低微,隻提建議不作決定,有任何事情,田島拓真都會兜著。
張斕很快把保長叫來,向他們介紹了戴曉陽的情況。田島拓真也終於知道了戴曉陽的基本情況,這家照相館開業的時間不長,但戴曉陽手續齊全,直接接手彆人的照相館。而平時他又比較低調,倒也沒引起周圍人的懷疑。
對此,田島拓真也很是無奈。中國人就是這樣,隻要給錢,根本沒有什麼原則可講。他有地甚至想,如果戴曉陽給的錢夠,是不是可以把照相館開到警察局呢。
“田島先生,現在怎麼辦?”張斕把保長送走後,問。
“等周邊的人休息後,馬上抓捕。”田島拓真說,照相館的情況比較複雜,實在不行的話,最好是秘密逮捕。但是,實在不行的話,可以明捕。
朱慕雲知道消息的時候,田島拓真已經把事情都定了下來。對此,朱慕雲很是不滿。他覺得,應該先“養”著。抓一個戴曉陽,對政保組沒什麼好處。但是,留著他,隨時能掌握軍統更多的情況。
“我們在古沙街的時候,也曾經發現了戴曉陽的蹤影,甚至還抓到了他。可最終呢?因為晚了一分鐘,被鄧陽春救走了。”田島拓真不滿的說,他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嘛。總而言之,我不讚同馬上抓捕。”朱慕雲搖了搖頭,認真的說。
既然戴曉陽要暴露,當然要暴露得徹底。戴曉陽在古沙街暴露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掩護身份,戴曉陽本人的意思,還是想以照相館為掩護。
直到打聽到府長路有家照相館想轉讓,戴曉陽的掩護身份才算定了下來。此次吸引田島拓真的注意力,當然要暴露一些真實的信息,要不然,敵人怎麼會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