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陽春認為,不管“鵝卵石”的命令如何荒唐,鏟除喬延智的命令必須執行。畢竟,他們還沒有證據,能證明喬延智是清白。
涉及到奸細的事,必須謹慎。沈雲浩絕對相信喬延智是清白的,可“鵝卵石”的決定,一向很英明。如果因為沈雲浩的個人情感,導致內奸逃脫呢?到時候,整個古星組都會完蛋。
“既然如此,我親自去趟上海,當麵與喬延智對質。”沈雲浩咬了咬牙,堅定的說。
這件事,他必須當麵向喬延智問個清楚。他怎麼也不相信,喬延智會是李邦藩的人。
“組座隻讓第四小組去,你帶隊算怎麼回事?”鄧陽春不滿的說。他們既是特工,更是軍人。軍令如山倒,違抗軍令可是要殺頭的。
“喬延智是我帶來的,當然要由我親自結果他。”沈雲浩緩緩的說,他的聲音低沉卻差不多是在嘶吼。
親手了結親如兄弟的生命,對他來說,是一種多麼痛苦的折磨?但是,如果不再見喬延智一麵,他怎麼也不會死心。
“你是行動科長,不能輕易離開古星。此事,必須請示組座。”鄧陽春堅定的說。如果沈雲浩前腳剛走,“鵝卵石”傳來緊急命令,那可怎麼辦?
“下午就要動身,這個時候再請示,如何來得及?”沈雲浩苦笑著說,這件事隻能先斬後奏。不就是去趟上海嘛,半個月就回來了。
“中午與組座有一次聯絡時間,或許今天他在線呢。”鄧陽春突然說。他總覺得,沈雲浩貿然去上海很是不妥。
“中午是緊急聯絡時間,組座怎麼可能在呢。”沈雲浩搖了搖頭,連晚上的正常聯通,都是通過組裡的聯絡電台,遑論中午的緊急聯絡了。
“試試吧,我總感覺組座不會這麼武斷。”鄧陽春說,他對“鵝卵石”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古星組當初的形勢多麼危難啊,“鵝卵石”到任後,快刀斬亂麻,很快就將古星組帶出了困境。
果然,到了中午,他們收到了“鵝卵石”親自發來的電報:據悉,喬延智乃冒名頂替之內線,真正的內線很有可能是蕭少清。從即日起,暗中注意蕭少清,同時準備營救喬延智。注意鄭思遠的行蹤,喬延智可能在他手裡。
“看看吧,還是組座英明。”鄧陽春收到電報後,第一時間聯係到了沈雲浩。
“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們呢。”沈雲浩看著電報,不解的說。
他覺得,“鵝卵石”上午就應該知道了此事,但依然給第四小組下達去上海的命令,卻沒有單獨給自己解釋,實在不知道“鵝卵石”是怎麼想的。
當然,喬延智不是奸細,沈雲浩顯得很高興。但“鵝卵石”判斷,蕭少清很可能是真正的內奸,他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第四小組的人都是原鐵道破壞隊的隊員,可以說,與他親如兄弟。無論誰是內奸,他心裡都不好受。蕭少清是他親自推薦的小組長,沈雲浩認為,蕭少清將是自己最好的助手。
“可能是不想打草驚蛇,也有可能是擔心你意氣用事。要不然,組座能在中午發出緊急指令?”鄧陽春笑著說,“鵝卵石”沒有令他失望,果然老謀深算。
鄧湘濤對“鵝卵石”的印象,一直是一位精通特工技能的同行,甚至是前輩。
“我怎麼會意氣用事?”沈雲浩不滿的說。
“你已經作好了去上海的準備,還是在沒有請示組座之前。這難道不是意氣用事?”鄧陽春笑著說,接到“鵝卵石”的最新指示後,他顯得特彆輕鬆。
“我現在該怎麼辦?”沈雲浩問,蕭少清可能是真正的內奸,他是監視蕭少清呢,還是營救喬延智?
“組座有兩個任務:監視蕭少清、營救喬延智,我們一個一個,你選監視還是營救?”鄧陽春問。
“蕭少清跑不了,我去救喬延智。”沈雲浩馬上說道,如果確定喬延智不是內奸的話,幾乎可以斷定蕭少清有問題。如果蕭少清逃掉,以後也有機會對付。但喬延智危在旦夕,如果他出了事,自己會內疚一輩子。
朱慕雲之所以沒有及時告訴鄧陽春和沈雲浩,確實是擔心沈雲浩會露出馬腳。沈雲浩如果知道喬延智不是內奸,真正的內奸是蕭少清,會不會怒氣衝衝的質問蕭少清?一旦讓蕭少清察覺,他的計劃豈不會落空?
他早上向李邦藩彙報工作的時候,還一切如常。朱慕雲借故在總務處待了一段時間,等到十點多的時候,才準備去經濟檢查班。
走之前,朱慕雲拿著總務處的一些文件,想請李邦藩簽字,結果發現,李邦藩心情特彆愉悅。朱慕雲幾乎每天都要仔細觀察李邦藩一段時間,對李邦藩的喜怒哀樂最是清楚。不管李邦藩掩飾得再好,他都能一眼判斷出來。
朱慕雲知道,這個時候,第四小組應該接到了去上海截殺喬延智的命令。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內奸不出所料一定是蕭少清。此時的李邦藩一定是很得意的,殊不知,朱慕雲已經紡織了一張大網,等著李邦藩往裡鑽。
李邦藩確實接到了蕭少清打來的電話,告訴他將去上海執行家法。李邦藩一聽大喜過望,顯然,他們的“冒名頂替”計劃成功了。能騙過“鵝卵石”,李邦藩很是得意。
李邦藩在古星,目前最大的對手就是這個該死的“鵝卵石”。哪怕曾山在重慶,李邦藩依然將他視為自己的對手。自己住院的這幾個月,政保局差點落入曾山之手。他一直希望,“鵝卵石”能再來古星,到時候,他就能與曾山麵對麵,好好談談了。
李邦藩一直在想象,能否再與曾山見麵。他相信,到時候自己一定是以勝利者的姿態,與曾山對話的。到目前為止,他依然還堅定的認為,曾山就是“鵝卵石”。李邦藩怎麼也想不到,讓自己徹夜不眠的“鵝卵石”,整天活躍在自己眼前。
李邦藩等到下午才將鄭思遠叫來,既然“鵝卵石”認定喬延智是內奸,還派第四小組去上海截殺,那就到了除掉喬延智的時候了。昨天他讓鄭思遠將喬延智帶出去,隻是為了放煙幕彈。
但是,他特意交待鄭思遠,暫時不能傷及喬延智之性命。此次的事情,給李邦藩提了個醒。自己應該早點給這些內線找好退路,一旦遇到暴露的危險,隨時將那些替死鬼拋出來。比如說,古星組如果再懷疑蕭少清,他還可以拿喬延智做文章。
“喬延智可以處理了。”李邦藩說,昨天隻是帶著喬延智去碼頭演戲,因為不知道軍統會不會上當,所以還留著喬延智的命。
收到蕭少清傳回的消息後,再留著喬延智隻是個禍害。這種事情,除了鄭思遠外,李邦藩不敢交給其他人。
朱慕雲他倒相信,但朱慕雲能下得了手嗎?就算真能下手,也未必會有鄭思遠這麼乾脆利落。
“是。”鄭思遠說,昨天有李邦藩的叮囑,他幾乎是口無遮攔,幾乎見人就說喬延智之事。晚上大澤穀次郎約他喝酒,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故意多喝了幾杯,將喬延智之事散播出去。同時,他也告訴陳賢榮,回到情報處後,可以傳播喬延智去上海之事。
但有些事情,打死鄭思遠都不會透露的。比如說喬延智的關押地點,哪怕就是李邦藩,他都沒有彙報。既然李邦藩將事情交給他,隻要結果滿意就行。至於過程,想必李邦藩也不想知道。
此次鄭思遠單獨開車出去,昨天帶著喬延智在碼頭轉了一圈後,他讓陳賢榮帶著“喬延智”上船,自己則開車提前離開了。因此,關押喬延智的地方,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鄭思遠關押喬延智的是情報處的一處安全屋,比較僻靜,周邊也沒什麼人。不管安全屋有沒有人居住,都不會引起周圍的懷疑。
唯一讓鄭思遠意外的是,沈雲浩從中午開始,一直在政保局外麵守候。“鵝卵石”在命令裡說得很清楚,隻要跟著鄭思遠,就有可能找到喬延智。
今天鄭思遠確實有些大意,他沒想到,軍統敢跟蹤自己。他隻是在快到安全屋的時候,才注意身後是否有尾巴。可這個時候,他已經被沈雲浩鎖定。
鄭思遠走進安全屋後,見到被綁的喬延智,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就動了手。作為一名帝國特工,他的冷酷無情,在一刻表現得淋漓儘致。他不想與喬延智廢話,更加不想夜長夢多,為了不弄臟安全屋,他走到喬延智身後,雙手抱住喬延智的頭,雙臂用力一扭,喬延智的脖子就斷了。
沈雲浩一路跟在鄭思遠身後,他不能判斷,喬延智就一定在這個地方。等鄭思遠走後,他才潛入進去。一進去,沈雲浩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喬延智。沈雲浩大驚,走過去扶起喬延智。可這個時候,喬延智哪還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