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國輝的建議，讓朱慕雲突然發現了機會。可是，當著孫明華的麵，他必須要推辭一番。而餘國輝的解釋，讓招人打掃衛生成為可能。

“這種事情，你還是自己去招比較好。現在情報處在上麵有行動，如果影響了人家的行動怎麼辦？”朱慕雲搖了搖頭，說。

“他們那塊區域自行打掃唄。”餘國輝馬上說道，總不能因為情報處到了六水洲，所有的事情都不做了吧。

“沒問題，我們占用的地方，讓他們自行打掃。”孫明華覺得餘國輝說得很有道理。

“我們三處的區域，也不麻煩餘隊長了。”程吉路忙不迭的說。

有孫明華這句話，警衛隊自然對情報處占用的地方“視而不見”。朱慕雲到碼頭後，給憲佐班去了個電話，讓他們通知諸峰，明天一早來碼頭彙報清查戶口團的進展。這件事，他必須及時向李邦藩彙報。

“慕雲，清查戶口團的事，不用這麼認真吧？”孫明華笑著說，吳渭水與羅斌的關係，正一步一步走近，相信不用多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孫明華現在什麼事都不想做了，隻想破一個地下黨的大案。至少，要把古昌的地下黨清除。有吳渭水這張王牌在手，要做到這一點很容易。

“局座親自吩咐的任務，豈敢不上心？”朱慕雲解釋著說，任何工作他都可以無視，但李邦藩交待的工作，小事不能過夜，大事也要儘快完成。

“這話在理，如果我們都能做到這一點，何愁反日分子不滅？”孫明華說，這個時候了，朱慕雲還在想著李邦藩布置的工作，實在難得。

“明天早上，就得向局座彙報，總不能向他彙報說，今天晚上打了一個通宵的牌吧？”朱慕雲笑著說，每天彙報，不能總是言而無物。

第二天早上，諸峰到了碼頭後，他們的牌局才散場。昨天晚上沒有出現奇跡，孫明華依然成了最大的輸家。雖然他強裝笑顏，但朱慕雲知道，此時孫明華的心裡一定是很苦澀的。

雖然諸峰來了，但朱慕雲還是送他們到了碼頭。在那裡，還碰到了昨天沒坐上船的宋鵬。今天他特意趕了個大早，畢竟不能天天麻煩朱慕雲打招呼吧。沒想到，早上卻遇到了孫明華。

“餘隊長，等會我讓趙平給你找幾個人，到時候他會與你聯係。”朱慕雲說，碼頭的事情，他一向是交給趙平。

“多謝朱長官。”餘國輝感激的說，這件事他雖然也可以做，但拜托朱慕雲，更顯得他們關係親近。

“明哥，宋鵬在情報處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朱慕雲突然說，當著宋鵬的麵問這個問題，自然大有深意。

“沒有的事。”孫明華連忙說，朱慕雲這話，是要給宋鵬出頭，當著眾人的麵，他當然不好解釋。

羅斌的事情，一直是由容厚華負責的。就算宋鵬是一科的科長，也不好插手。這件事他確實沒有考慮周全，原本是想讓宋鵬主審，結果羅斌與吳渭水的關係迅速走近，自然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那就好，要不然的話，我的清查戶口團還缺人，可以讓宋鵬來幫忙。”朱慕雲看了宋鵬一眼，淡淡的說。

“多謝朱處長抬愛，但我不想離開情報處。”宋鵬感激的瞥了朱慕雲一眼，他自然知道，朱慕雲是一片好意。但是，也僅僅是好意罷了，真要把自己調到清查戶口團，也是不可能的。

“處座，關於清查戶口團的計劃，我已經準備好了，請你過目。”諸峰等朱慕雲回到辦公室後，恭敬的拿出一份材料，說。

“好。”朱慕雲看著諸峰的計劃，沒有再說話。

“處座，還沒吃早餐吧？”諸峰突然說，朱慕雲身上一股很大的煙味，剛才孫明華等人也在，可見他們打了一個通宵的牌。

“你去食堂幫我端碗米粉吧，另外把趙平叫來。”朱慕雲說。

“是。”諸峰說。

諸峰一走，朱慕雲就將材料放在了桌上。他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夾著鼻梁，輕輕的揉了揉。諸峰這個計劃，還有很多紕漏。與以前警察局搞的清查戶口，沒有明顯的不同。既然上麵不認同前麵的戶口清查，自然不能再拾人牙慧。

諸峰再回來的時候，端著一碗米粉，上麵蓋著一個荷包蛋。在他身後，跟著端著洗臉水的趙平。朱慕雲打了一個晚上的牌，還沒有洗漱呢。

“昨天晚上，六水洲上的人都吃壞了肚子，你等會在碼頭上喊幾個，去搞一個衛生。”朱慕雲對趙平說。

“好的。”趙平忙不迭的說，隻要是朱慕雲交待的事情，他當然會認真執行。

“人不需要多，但一定要老實。六水洲不是一般的地方，到了那裡，手腳一定要乾淨。現在六水洲上，可關押著一名重要的犯人。”朱慕雲提醒著說。

“我會注意的。”趙平說。

朱慕雲的話，趙平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要考慮的，是怎麼找幾個老實可靠的人去搞衛生。但站在旁邊的諸峰，卻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

吳渭水關在六水洲，地下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六水洲上的人，平常也不怎麼上岸，哪怕再想接近，也沒有機會。可現在，應該怎麼離開呢。他的報告還擺在朱慕雲的辦公桌上，朱慕雲不點頭，他可不能走。

“諸峰，你的這份計劃還需要改進。我們不能依葫蘆畫瓢，必須要有創意。你把計劃拿回去，要解決現在存在的問題。古星的情況比較複雜，比如同一個地址，有幾戶人家，這個問題怎麼解決？”朱慕雲問。

“我回去再仔細考慮，一定給處座一個滿意的答複。”諸峰不想爭辯，他現在要爭分奪秒，朱慕雲否決他的報告，他心裡還巴不得呢。

六水洲上，孫明華回到房間，正準備休息。容厚華特意來彙報最新進展，吳渭水已經認可了羅斌，對他也沒有戒備。但是，昨天晚上，他們兩人都拉肚子了，特彆是吳渭水，身體原本就虛弱，已經拉得他站都站不起來了。

“晚上不是熬了黃蓮湯麼？”孫明華蹙起了眉頭，昨天晚上他也拉了肚子，但喝了黃蓮湯後，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可是他們的房間全部屎尿，怕是住不得人了。”容厚華苦笑著說。

如果隻是吳渭水住在裡麵，他可以視若無睹。畢竟一個地下黨，哪怕就是關在糞坑，也是不敢多說一句的。可裡麵還有個羅斌，他哪怕偽裝得再好，但心裡已經當成了政保局的人。何況，他還受了皮肉之苦。

“這也算事？”孫明華原本心情就不好，他現在想休息，但容厚華卻拿這樣的事來煩他，實在是忍無可忍。

“羅斌提出換牢房，可是如果換房間，我擔心吳渭水會懷疑。”容厚華說。

“那就派人打掃一下，怎麼，你也要請人來打掃衛生？”孫明華怒斥著說。見容厚華悻悻著低下了頭，他又說道：“宋鵬不是來了六水洲麼，讓他負責此事便是。”

“是。”容厚華高興的說，情報處的人昨天晚上都吃壞了肚子，個個有氣無力。如果讓宋鵬負責此事，既可以借機給他難堪，又解決了大問題。

有了孫明華的命令，容厚華馬上找到宋鵬，讓他負責打掃吳渭水的牢房。

“容副科長，這是處座的命令？”宋鵬儘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淡淡的說。

“當然，處座讓你負責搞乾淨。你要知道，這可關係到我們的行動。”容厚華說。

“好吧。”宋鵬說。

宋鵬原本想去問孫明華，可是在碼頭時，孫明華就說起昨晚打了通宵的麻將。這個時候去打擾他，完全是自找沒趣。

但是，情報處的人，宋鵬還沒辦法支使。他們在容厚華的“提醒”下，都以“生病”為由。似乎打掃衛生的事情，隻能落到宋鵬頭上。

幸好，碼頭送來的人，讓宋鵬想到了辦法。他找到餘國輝，想借個人去幫忙打掃一下牢房。

“宋科長，此事不妥吧。你們情報處的地方，可不能由警衛隊打掃衛生。要不然，出了事情誰負責？”餘國輝搖了搖頭。

“放心，犯人不在牢房。如果真出了事情，我負責。”宋鵬信誓旦旦的說。

“有你這句話，我當然沒意見。”餘國輝說，隻是借個人的事，他倒也沒特意為難。

吳渭水和羅斌被移出牢房，今天天氣不錯，正好讓他們放一個小時的風。羅斌雖然受了傷，但相比吳渭水，他身上的傷要輕得多。

“老吳，看樣子我們短期內是出不去了。”羅斌扶著吳渭水，歎息著說。

“我已經隨時作好了，為革命犧牲的準備，但是，就算出不去，也要與敵人鬥爭到底。”吳渭水堅定的說。

作為一名地下黨員，他從來沒有見過要苟且偷生，更加沒有想過，要背叛革命。對羅斌的身份，他剛開始有過懷疑，但很快被羅斌身上的傷痕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