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良一是特高班憲兵小隊的小隊長,而朱慕雲是特高班憲佐班的隊長,他們兩人的級彆,在特高班是一樣的。他們都是大澤穀次郎的手下,除了宮崎良一是日本人外,他們的級彆一樣。
當然,朱慕雲是中國人,在日本人麵前,哪怕是一名下等兵,他也低人一等。宮崎良一是少尉,他在朱慕雲麵前,應該是高高在上才對。
可是,朱慕雲與小野次郎和大澤穀次郎的關係,都非常好。特彆是大澤穀次郎,對朱慕雲極度信任。宮崎良一調到特高班後,大澤穀次郎就曾經鄭重其事的跟他說過,如果他總是跟朱慕雲過不去,就要他好看。
大澤穀次郎是宮崎良一的上司,他說這樣的話,完全可以做得到。朱慕雲在彆的中國人,還是不一樣的。
朱慕雲向宮崎良一提出申請,要去休息一下,隻是尊重宮崎良一。如果宮崎良一真的反對,朱慕雲置若罔聞的話,他臉上更加不好看。
“閣下要不要一起去?我看前麵有家鐵路飯店,就在那裡開兩間房。這裡有什麼事情,也可以隨時看到的。”朱慕雲說。鐵路飯店,距離這個關卡,不過五六十米。就算不用望遠鏡,也能看到這裡的情況。
真要是出了意外,大吼一聲,鐵路飯店也是能聽到的。朱慕雲在鐵路飯店,與鄧湘濤有一個聯絡信箱。他本就打算,找個機會,去鐵路飯店開間房,正好宮崎良一來了,乾脆光明正大的跟他說起此事。
“好啊。”宮崎良一突然說。他原本是要拒絕的,可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他倒想看看,朱慕雲到底要搞什麼名堂。
宮崎良一突然答應,陪自己去去飯店休息,朱慕雲很是意外。可他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既然宮崎良一要去,朱慕雲也沒有辦法。
朱慕雲帶著宮崎良一,去鐵路飯店開了房。原本,他是要開兩間房的。可宮崎良一執意隻開一間,朱慕雲也沒堅持,讓服務員開了這裡最好的房間。而且,房間要麵朝大街,他得看到鐵柵門的關卡。
“宮崎小隊長,你看看這裡,環境舒適,又能看到關卡。有什麼事情,讓他們來彙報就是。”朱慕雲推開窗戶,果然能看到關卡。他伸出身子,朝關卡招了招手,諸峰看到後,也朝他揮了揮手。
“你不覺得,僅僅休息一會,就開這麼一大的一間豪華的房間,不是太浪費了嗎?”宮崎良一看了看房間的環境,說。
剛才朱慕雲付錢的時候,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間房一個晚上就要六元,實在太貴了。就算真要休息,住那兩角一天的,就足夠了。
雖然他是日本人,在中國人麵前,有著天然的優越感。但他畢竟隻是漁民的兒子,從小就知道,錢來得不易。就算到了中國,也沒有大手大腳的習慣。
“錢是用來花的,如果存著不用,那賺錢有什麼意義?而且,我覺得這錢,應該可以由憲兵分隊報銷。”朱慕雲看了看外麵,突然說。
“你太無恥了。”宮崎良一憤怒的說。這麼高檔的確房間,自己都舍不得住,朱慕雲竟然大言不慚,讓憲兵分隊報銷。他真以為,憲兵分隊是他家開的麼。
“宮崎小隊長,我聽說皇軍士兵,槍法個個如神,百分百中。你覺得,如果在這間房,放一把長槍,是不是更加保險?”朱慕雲突然說。
他站在窗戶前,掏出手槍,比劃了幾下,手槍的威力不夠,隔著幾十米,就算射中目標,跟被蚊子咬一口差不多。
如果放把步槍就不一樣了,步槍射程至少在兩百以上,而且五六十米,對步槍來說,算是近距離射擊。槍法好的士兵,絕對是彈無虛發。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宮崎良一站到窗戶旁,看了一會後,覺得朱慕雲這個主意不錯。日本士兵的槍法如神,在這裡安排一名士兵,就能控製整個關卡。
他也聽說,朱加和武藝高強,還有一手好槍法。如果朱加和突然出現在關卡,還真的沒有把握,將朱加和留焉為。
“所以,房費報銷,沒有問題了吧?”朱慕雲笑嘻嘻的說。
“那也不用這麼好的房間吧?再說了,皇軍征用房間,飯店敢收錢?”宮崎良一嗤之以鼻的說。如果是軍隊使用,當然沒有付錢一說。
“看來,我還得多向皇軍學習。”朱慕雲歎息著說。自己還想著,要花點錢。可宮崎良一倒好,直接征用。想必,鐵路飯店的老板,也不敢不從的。
從射擊的角度,朱慕雲的房間,並不算最好。最終,宮崎良一在二樓,選擇了一間房間。而朱慕雲,則跟於心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在鐵路飯店,晚上如果有時間,可以來鐵路飯店一起吃飯。他在執行任務,離不開。
“鐵路飯店的飯菜,有什麼好吃的?”於心玉心裡一動,朱慕雲一句“在執行任務”,深深地吸引了她。
“不好吃也沒辦法,任務在身,如果讓加和尚跑掉,我腦袋不保。”朱慕雲苦笑著說。
“我還是不來打擾你了,自己注意安全吧。”於心玉說,如果朱慕雲不說任務的內容,她恐怕會勉為其難。但既然知道,朱慕雲是抓捕加和尚,她自然沒了興趣。
於心玉並不知道,朱慕雲的用意,就是讓她把消息,轉告給鄧湘濤。任何從朱慕雲傳過來的消息,鄧湘濤都會特彆重視。
於心玉放下電話後,撥了一個,沒有在電話局登記的號碼。她在電話局上班,想要打電話,實在太方便了。但是,電話撥通後,於心玉卻說了一段奇怪的話:“晚上要去哪裡?鐵路飯店?家裡要請個和尚?好吧,那我就不來了。”
雖然於心玉在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掌,卻按住了話筒,除了“鐵路飯店、家和尚”這四個了傳了出去外,其他內容,都被她的手掌屏蔽了。
也就是說,電話那邊的人,隻聽到了“鐵路飯店、家和尚”這七個字。
其實,她周圍的人,都在認真工作時,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說了什麼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耳機裡,哪還有閒暇,去管其他人說什麼呢。
很快,這個消息,傳到了鄧湘濤耳裡。於心玉傳來的消息,不用說,肯定是關於朱慕雲的。“鐵路飯店、家和尚”,他馬上想到了朱慕雲。
今天下午,法租界的巡捕和特務,都動了起來。原本他以為,是搜捕抗日分子,沒想到,抓的是土匪。九頭山的土匪,軍統派人去接觸過。可朱加和態度模糊,一直沒有一個肯定的答複。
其實,沒有答複,就已經是答複。如果非要朱加和給一個肯定的結果,恐怕會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鄧湘濤還想努力,爭取一下。管沙嶺與九頭山,相隔不過數十裡。如果九頭山能進入國軍序列,九頭山與管沙嶺,可以連成一片。到時候,將與新四軍的豬婆山、古星的日軍,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鄧湘濤化了妝後,去車站路觀察了一會。今天的關卡上,人多了不少。街上的巡捕,也比往常多得多。鄧湘濤在鐵路飯店,開了一個房間。他與朱慕雲,早就約好過。不管在哪家飯店見麵,會根據日期、時間,來確定房間號。
鄧湘濤在二樓,開了一個房間,房間號二零六。進入房間後,鄧湘濤站到窗戶旁,仔細觀察著外麵的動靜。隨後,他又趴在門後,聽著外麵的動靜。確定外麵沒人後,他迅速拿出粉筆,打開門,在門框和門上,各點了三個小點。
同時,又拿出一根頭發,夾在門縫上,這才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做好這一切後,他拿出槍,麵對門口而坐。他要做的,已經全部做好了,剩下的,就看朱慕雲的了。他與朱慕雲接頭,幾乎每次,都是等待。
鄧湘濤總會提前一步,確定環境的安全。最後,是否接頭,由朱慕雲判斷。如果朱慕雲不方便,或者他覺得,可能不安全,隨時可以取消見麵。
大約一個小時後,鄧湘濤正在閉目養神,驀然,他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兩長一短的敲門聲。他猛的睜開眼睛,提起槍走到了門後。突然,門下塞進來一根壓扁的三煙台。
鄧湘濤將煙拿起來,撕開之後,裡麵有一根被卷得很細的紙棍。他馬上打開門,可門外已經空蕩蕩的,哪還有人影?
鄧湘濤迅速走到窗戶邊,接開窗簾,仔細觀察著外麵的情況。確認無誤後,他才靠牆站著,迅速打開那張紙條。
這是朱慕雲傳來的情報,裡麵有“火柴”王輝的情況,也有今天抓捕朱加和的計劃。
最後,還有朱慕雲的計劃,他認為,如果要製裁王輝,今天晚上,將是個很好的機會。法租界外圍,已經布滿了政保局的人。醫院那邊,必定空虛。就算真的出現意外,能去支援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