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得知聶大輝被捕後,朱慕雲還在想,要想什麼辦法,才能把人撈出來。可是,才一個晚上的時間,聶大輝竟然就招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在他看來,土匪雖然沒有信仰,可是,至少應該講點義氣的。
聶大輝這麼容易就招了,那韓之風呢?如果韓之風被捕,也招認的話,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就算不被定為抗日分子,恐怕一個通匪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在好相聚的時候,朱慕雲就知道了韓之風的身份。可是,他沒有舉報。後來,幫朱加和治傷,給九頭山暗中做交易,甚至,還給他們買了磺胺……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朱慕雲後背發涼,不寒而栗。
雖然在韓之風看來,朱慕雲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錢。但是,如果讓李邦藩知道,就算能僥幸過關,恐怕再也不能贏得他的信任了。如果失去了李邦藩的信任,朱慕雲在政保局,將難以立足。
幸好,從巴衛煌和聶大輝對待自己的態度來看,韓之風和朱加和的口風,還是很緊的。對這兩位結義兄弟,也沒有透露自己的事情。可是,這並不能保證,自己就不會出事。
“昨天來我這家裡了,那個刀疤臉是什麼人?”朱慕雲佯裝不知,問。有些事情,他明明已經知道了,但得裝作不知道。而且,他還得時刻注意,在哪些人麵前,自己是知道的。在哪些人麵前,自己絕對不能知道。
“巴疤臉是九頭山的二當家,真名巴衛煌。另外一個,就是原好相聚的掌櫃韓之風,是九頭山的四當家。野山在三星街,就是死在他們手裡。法租界的三起案子,也是韓之風,還有一個叫宋三的人乾的。”李邦藩緩緩的說。
“太好了,局座,能不能抓到他們?”朱慕雲“興奮”的說。
朱慕雲依然負責,法租界的三起案子。現在凶手被確認,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一半。
“他們原本在長相伊接頭的,可是昨天晚上,他們隻在長相伊待了一會,隨後就離開了。你可要注意,他們對你,可是恨之入骨。以後,家裡要加強安保。”李邦藩提醒著說。
朱慕雲辦事,還是很細心了。發現聶大輝的異常後,馬上采取了補救措施。隻不過,九頭山的人太狡猾,提前逃掉了。
晚上,他們又找上朱慕雲報複,幸好朱慕雲機靈,跟他們周旋。雖然朱慕雲沒能與他們正麵交手,可是,正因為朱慕雲開槍示警,最終才能抓到聶大輝。有了這個聶大輝,或許能將整個九頭山拿下。
朱慕雲唯一沒做好的,就是對自己的保護。他是個極度小心之人,將自己的生命,看得最重。但是,家裡竟然隻有兩個女人。幸好九頭山的人,並沒想殺他。要不然,十個朱慕雲,也都沒命了。
“多謝局座關心,我會注意的。”朱慕雲感激的說。
朱慕雲隨後去了顯正街安清會,武尚天在那裡辦公。既然正式知道了玉梅的身份,他當然得質問武尚天。如果自己不來,反倒顯得沒有底氣。
“武副局長,玉梅的事,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解釋一下麼?”朱慕雲徑直闖入了武尚天的辦公室,冷冷的問。
“這件事確實有誤會,玉梅本是中統的人,她在你家當下人,也隻是想更好的掩護自己。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目的。”武尚天解釋著說。
“你覺得,我會相信麼?”朱慕雲冷笑著說。武尚天這樣的解釋,也太牽強了。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史希俠。玉梅原來是他的手下,他可以作證。”武尚天信誓旦旦的說。他昨天晚上,就給史希俠打了電話,叮囑史希俠,一定要好好說話,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武副局長,我隻想知道,玉梅在我身邊臥底,有沒有向你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情報?”朱慕雲問。
“我說過,玉梅不是監視你。再說了,你行為正派,忠於皇軍,就算真有人監視,也隻是白費力氣。”武尚天微笑著說。
其實,他才是最鬱悶的。玉梅是他精心安排的臥底,一直在朱慕雲身邊,從來沒有出過事。要不是這幾個可惡的土匪,玉梅的身份,又怎麼會暴露?
為了不平息李邦藩的怒火,也讓朱慕雲無法證實自己的話,隻有讓玉梅死。要不然,特工總部,也不會讓他好過。
玉梅之前,確實也提供了一些情報。但那些情報,並不足以扳倒朱慕雲。在收錢方麵,朱慕雲很謹慎。不管收多少錢,叫要賣人家一件古玩。黃金有價,古玩無價。有了這樣的交易,誰都沒辦法,告他貪汙受賄。
巴衛煌和韓之風,原本確實與聶大輝約好,在長相伊見麵的。可聶大輝遲遲沒來,兩人一商量,覺得這樣等下去,很是不妥。他們想回去接應聶大輝,沒想到,才走沒多久,就看到大批特務,將長相伊包圍起來了。
而當頭領路的,正是聶大輝。巴衛煌一見,馬上就要衝出去。可是,韓之風卻死死的拉住了他。聶大輝身邊,有十幾名特務。這個時候衝出去,跟送死有什麼區彆?
“巴哥,你可不能輕舉妄動。”韓之風低聲說。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會跟這種無恥之徒結拜。”巴衛煌緊緊攥著拳頭,要不是韓之風拉著,他就要衝上去,除掉聶大輝這個叛徒。
“你先彆生氣,或許三哥隻是一時糊塗,或許另有隱情呢。”韓之風趕緊勸道。
虧自己還跑到朱慕雲家裡,替聶大輝出頭。他倒好,竟然投了日本人。現在想想,韓之風覺得,挺對不起朱慕雲。
“他要是一時糊塗,會帶特務來長相伊?”巴衛煌有自己的分析判斷,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見到聶大輝。或許,他還能接受韓之風的解釋,要這是在長相伊,那是自己與他約好見麵的地方。
自己和韓之風,還在商量,要去哪裡尋找聶大輝。他倒好,帶著特務回來抓人。幸好提前一步,否則,就要被堵在長相伊了。
沒有了長相伊這個住處,他們兩人,隻能東躲西藏。因為巴衛煌臉上有道疤,搜起來就更加容易。隻要把臉上有疤之人,全部抓起來就可以。
他們也找了幾家旅館,好心的,會勸他們去彆的地方。碰到黑心的,知道他們是土匪,偷偷去報警。
整個晚上,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最後,隻好翻身進一棟破舊的空房子。在古星,像這樣的空房子很多。隻是,裡麵到處都是灰塵,又沒有被褥。幸好,天氣還不算很涼,如果立了冬,不生火的話,就算以他們的身體,也是會凍病的。
巴衛煌是不能再出門了,哪怕就是上街吃早點,也不行。一切,隻能韓之風出麵。去外麵買早餐也好,打探消息也罷。
“巴哥,我覺得,還是去找下朱慕雲。”韓之風買回早餐後,與巴衛煌商量。想要打探最新、最準確的情報,還得找朱慕雲。
“不行,絕對不行。”巴衛煌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不管朱慕雲與九頭山,以前什麼樣的合作。現在,朱慕雲與九頭山,已經尿不到一個壺裡。特彆是,昨天晚上聶大輝的那一拳,朱慕雲能受得了?韓之風再去找朱慕雲,不就是自投羅網麼。
“現在街上,到處都是特務,不找朱慕雲,根本打探不到消息。”韓之風說,他們現在,已經被困住了。
他在買早餐的時候,也在四周打探了一下。到處都在討論,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土匪。身材不高,瘦削,這不就是說巴衛煌麼?幸好,他身上沒有明顯的特征,否則的話,連出門都不行了。
“如果你也被抓,那可怎麼辦?”巴衛煌擔憂的說。他的特征實在太明顯,離開了韓之風,他在古星寸步難行。
“如果朱慕雲想抓我,不用等到今天。我倒是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做得有點過了。”韓之風說。
“就你還相信他,我跟你講,絕對不能再見他。實在不行,咱們連夜回山上。”巴衛煌堅定的說。
“好吧,我再去打探一下,要是實在沒辦法,咱們就出城。”韓之風說。
可是,他並沒有聽巴衛煌的話,而是直接去了碼頭。他先看了,朱慕雲的車子還沒有來。韓之風就在外麵等著,他相信,隻要朱慕雲見到自己,就一定會安排見麵的。
隻是,上午朱慕雲都沒有來碼頭。去了顯正街後,朱慕雲還順便去了特務分室,向植村岩藏彙報了,這段時間的工作。
朱慕雲還兼著特務分室的秘密情報員,隻要不是真正泄密的情報,他都可以向植村岩藏彙報。
“相比李邦藩,小野次郎更加無能。”植村岩藏不滿的說,李邦藩至少抓到了聶大輝,這是九頭山的三當家。而小野次郎呢,在九頭山手裡,吃過好幾次虧了。
“土匪是流竄作案,如果他們不進法租界,憲兵分隊就沒辦法。”朱慕雲為小野次郎,開脫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