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處的陽金曲,張百朋自然不想交給朱慕雲。他以陽金曲執行任務、無法聯係為由,搪塞朱慕雲。對此,朱慕雲也沒有在意。反正,如果陽金曲不接受調查,這件事就不算完。陽金曲作為情報處的人,總不能永遠躲在外麵吧?隻要陽金曲回到情報處,就必須主動去六水洲報到。
情報處的另外三人,帶到六水洲後,安排到了反省院。給他們每人一個單間,可以在反省院內活動。但是,不能見麵,更加不能交流。他們的活動區域,也被嚴格劃分。朱慕雲的調查任務,交給了馮梓緣。
“調查事情的真相,是我們的責任。配合調查,是他們的義務。你的任務,是找出真相。”朱慕雲說,他之所以將這個任務交給馮梓緣,就是為了讓鄧湘濤,能第一時間知道調查的進展。
“保證完成任務。”馮梓緣堅定的說,他心裡樂開了花。朱慕雲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真是瞎了眼。
他現在覺得,在朱慕雲手底下做事,實在太輕鬆了。朱慕雲無能之極,每次自己想打瞌睡,朱慕雲就會把枕頭送來。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能在政保局,混到處長的位子。
“胡瑞暴露的線索,找到了沒有?”朱慕雲問,其實,他應該換一種方式問,軍統有沒有想好,如何應付政保局。
“聽說是胡瑞不聽指揮,導致軍統烈日計劃破產,鄧湘濤懷恨在心,早就想除掉他。結果,正好遇到胡瑞與張百朋接頭,順手就將他解決了。”馮梓緣說,這個理由,相信可以敷衍朱慕雲。
“胡瑞不是立了功麼?”朱慕雲皺起了眉頭,有些不相信的問。
“聽說鄧湘濤睚眥必報,心眼極小。誰要是得罪了他,或者影響了他的利益,肯定沒好下場。”馮梓緣解釋著說。雖然這是搪塞的理由,可是其中有一部分,也確有其事。
朱慕雲沒有再問,反正再問下去,馮梓緣也不會說實話。這個理由,想必李邦藩也能接受。雖然胡瑞是張百朋發展的情報員,但是,他也是暗殺唐炳炎的幕後主使。他死了,張百朋可能會很可惜,但是對唐炳炎的案子,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
因為周明被殺,朱慕雲整個下午,都沒有心思上班。下午,他獨自開著車子,去了法租界。從昨天下午開始,法租界就一直處於停電狀態。除非有發電機的單位,否則需要用電的地方,都沒辦法工作。
其中影響最大的,可能就是電影院了。戲院可以改到白天唱戲,可電影院如果沒電的話,是沒辦法放電影的。畢竟,古星還有很多地方,是沒有電的。隻是,法租界的外國人,都習慣了有電的生活。突然沒電,他們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朱慕雲到法租界的時候,才是下午四點多,可是營業的商鋪不多。街上行人也很少,偶爾有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朱慕雲到德明飯店,想訂個位子,晚上陪於心玉一起吃飯。可是被告之,餐廳隻營業到晚上七點。
習慣了用電的人,突然之間沒有了電,覺得一點也不方便。但就算如此,朱慕雲還是訂了一個位子。同時,又開了間房,準備在此,與胡夢北見麵。
“老胡,周明死了?”朱慕雲見到胡夢北後,急切的問。他希望,胡夢北能給他一個否定的回答。
“這是我的失職,沒有堅持你的意見。”胡夢北歎息著說。
他是情報組長,朱慕雲的建議,他沒有堅決的向家裡傳達。最終,家裡也就沒有讓周明迅速撤出古星,這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如果他能堅定的支持朱慕雲,或許,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當然是你的失職。雖然我跟周明相認,可是我知道,他是一位堅定的共產黨員。被阿大殺害,實在太可惜了。”朱慕雲悲痛的說。
“真是武尚天動的手?”胡夢北驚訝的說,周明是在法租界,被人當街槍殺的。雖然引起了巡捕廳的高度重視,可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線索。
“阿大動的手,但肯定是武尚天指使的。他們如此猖狂,應該加快催款計劃。”朱慕雲堅定的說,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用武力清除阿大。隻是,中共一向反對在敵占區使用武力,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嚴禁與敵人正麵交鋒。
而且,阿大接連殺人,先是對馬興標,現在又是對馬興標,孫明華已經懷疑,他可能不是“申先生”。
“你有什麼計劃?”胡夢北問,朱慕雲得到情報後,應該就在考慮,如何對付阿大。想必,已經有了計劃。
“計劃很簡單,由地下黨‘清除’他。當然,不需要真的殺了他。隻要讓人知道,地下黨將他當成了被開除黨籍的共產黨員,就足夠了。”朱慕雲說。
“我會向家裡反映的。”胡夢北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李炎漢今天已經被抓起來了,恐怕我們的運鹽計劃,會受到影響。”朱慕雲說,他沒想到,憲兵隊的行動這麼快。隻是拿到大澤穀次郎找到的證據,就將李炎漢逮捕。再加上劉權提供的材料,李炎漢不死都難。
“這個大漢奸,死有餘辜。”胡夢北恨恨的說。
“李炎漢的副手劉權,向日本人遞交了李炎漢貪汙受賄的證據。聽說,李炎漢將移送南京。就算能僥幸逃脫,也不可能再回鹽政局了。”朱慕雲說。
“今天,鹽政局停止了所有的業務。”胡夢北說,就算手裡有再多的錢,也買不到一粒鹽。隨著李炎漢被逮捕,整個鹽政局麵臨大洗牌。
“不用急,劉權很有可能接任李炎漢的位子。”朱慕雲說。如果鹽政局的業務,全部停了的話,日本人會很快任命新的局長。
胡夢北走後,朱慕雲給於心玉打電話,約她晚上一起吃飯。可是,於心玉卻不想在法租界吃飯,她在電報局當接線生,今天聽到了太多的報警電話。整個法租界的治安,非常混亂。如果她與朱慕雲在德明飯店吃了飯,怕回去的路上不安全。
“你竟然擔心這個原因?法租界晚上不是宵禁了麼?誰還敢跑出來?再說了,你要是擔心的話,我可以讓巡捕廳的巡捕,貼身保護你。”朱慕雲微笑著說,雖然法租界的治安比較差,他來的時候,也沒有帶槍。
“今天巡捕廳非常忙碌,你就彆去打擾人家了。”於心玉說,她自然知道,朱慕雲是想找尉遲青巨。
現在的尉遲青巨,確實忙得腳不沾地。潘魯蘇家的爆炸案、法租界內的各種打砸搶事件,讓他焦頭爛額。他現在,最怕就是有人來報案。尉遲青巨已經下令,巡捕廳隻接打砸搶的案子。
“我不打擾尉遲青巨,你不安心吃飯啊。”朱慕雲笑著說。
“不會,我晚上早點過來。”於心玉說,她並不喜歡跟尉遲青巨打交道,所有的男人,見到她的時候,都是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讓她作嘔。
朱慕雲不想去找尉遲青巨,可是尉遲青巨卻主動找上門來了。尉遲青巨將巡捕廳的人,全部撒到了街上。整個法租界,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得知朱慕雲在德明飯店又是開房,又是訂位子,尉遲青巨馬上親自趕了過來。
“朱處長,這次你可一定要拉兄弟一把。”尉遲青巨見到朱慕雲後,一副可憐蟲的模樣。
“有事好說。”朱慕雲沉吟著說,他看了一眼時間,離於心玉下班,還有半個小時。
“租界的爆炸案,日本方麵沒什麼興趣。巡捕廳就交給了我,可這是抗日分子乾的,我到哪裡去找抗日分子呢?”尉遲青巨哭喪著臉,他聽到朱慕雲在德明飯店,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我說過,在法租界有執法權的,隻有你們巡捕廳。法租界發生的案子,當然也得你們來破。”朱慕雲輕輕搖了搖頭,尉遲青巨太重,他可拉不住。
“不知道界限發電廠的案子,破得怎麼樣了?”尉遲青巨問,他相信,兩起爆炸案,是同一夥人乾的。
“涉及到機密,無可奉告。”朱慕雲很官方的說。
“隻要朱處長這次幫了忙,兄弟一定不會忘記。”尉遲青巨誠懇的說,他來得太匆忙,否則的話,一定會給朱慕雲帶點金條,或者美金。
“隻要法租界,能給我的人執法權,一定能幫你破案。”朱慕雲篤定的說。
“這件事,法國人未必會同意。對他們來說,這是侵犯主權。而主權,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尉遲青巨堅定的說。法租界代表著法國在中國的利益,裡麵的機構設置,與法國其他殖民地基本相似。
“他們不同意,你就要多做工作嘛。現在,是哪些人還不同意?”朱慕雲隨口問。
“這個……”尉遲青巨猶豫了,如果日本人知道,哪些法國人,反對他們在法租界獨立執法,可能會報複這些人的。
“那我就沒辦法了。”朱慕雲看了看時間,準備去接於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