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與孫明華在開會的時候,一處的人,突然闖了進來,在孫明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朱慕雲雖然沒聽清楚,可是看到孫明華臉上的驚訝,知道事情不同尋常。要不然,一處的人,也不敢來打斷他們的會議。
“慕雲、明華,緝私辦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處理吧,我在任何時候,都與慕雲的意見一致。”尹有海站起來,突然說道。
他之所以進入緝私辦,是當薑天明的耳目。現在,朱慕雲是李邦藩的耳目,他在不在緝私辦,已經沒有意義。朱慕雲大小事務,都會第一時間向李邦藩彙報,自己待在這裡,完全沒有必要。
況且,作為辦公室主任,兼機要室主任,他的工作很繁忙。如果是孫明華找他談工作,他未必會過來。
“尹主任,你怎麼行呢,我跟慕雲,還是要充分尊重你的意見。”孫明華揮手讓手下出去,馬上說道。他們三人,朱慕雲現在是李邦藩身邊的紅人,尹有海也很快贏得了李邦藩的信任。隻有自己,反而與李邦藩的關係,沒有迅速變得融洽。
“咱們每天還是開個碰頭會吧,有事情通個氣,爭取不耽誤尹主任的時間。”朱慕雲想了個折中方案。
“可以,我每天早上抽一點時間出來,半個小時夠了嗎?”尹有海問,朱慕雲每天早上,都會向李邦藩彙報工作,正好可以順便開個碰頭會。他之所以同意參加碰頭會,純粹是想,跟朱慕雲親近。要不然的話,打死他都不會參加的。
“足夠了。如果你沒有時間,就寫個小結,每天給你送過來。”朱慕雲說。
“有心了。”尹有海點了點頭。朱慕雲雖然有李邦藩的信任,可是卻從來不借用這種信任,在局裡為所欲為。想當初,陽金曲在局裡驕橫跋扈,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薑天明一死,他就落難了。
“明哥,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先去處理,我等你就是。”朱慕雲等尹有海走後,說。
“沒事,剛才手下彙報,阿大又殺了人。”孫明華以為然的說。
“又殺人了?他還是在搞上海的那一套。”朱慕雲不滿的說,阿大作為武尚天的弟子,不但是他的保鏢,還是他的殺手。可恨的是,這樣的人,總是得不到應有的製裁。
“知道這次死的是什麼人麼?”孫明華笑了笑,沒等朱慕雲回答,他自顧自的說:“不知道是武尚天喪心病狂,還是阿大想殺人泄憤,他竟然殺了名商人。”
“他殺商人乾什麼?這不是給警察局和我們找麻煩麼?”朱慕雲皺起了眉頭,驀然,他的心突突直跳。周明和黃瑞琦,公開的身份,都是商人。這兩人,就算不是抗日人員,他也不希望他們出事。
“誰知道呢?我看他是瘋了,以殺人為樂。”孫明華罵道,雖然他是特務,但很反感阿大的做法。動輒就殺人,故意製造恐慌。
“他殺的,不會是上次被安清會敲詐,後來在商會投訴,又在報紙上登了的那兩人吧?”朱慕雲突然說,現在正是風口浪尖之時,阿大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還真被你猜到了,死的人叫周明,是外地來古星的商人。可憐這個人,家人都不在身邊,也不知道有人收屍沒有。”孫明華歎息著說。
“這個阿大,真是膽大妄為。”朱慕雲怒道,但他更生氣的,是胡夢北沒有將周明,及時送出古星。明明可以避免的傷亡,為何一定要讓他發生呢。
“你放心,明天的報紙,一定會討伐。”孫明華笑著說,他很意外,朱慕雲在他麵前,還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但深一想,或許朱慕雲是為了馬興標,才如此生氣的。
“人都死了,討伐還有個卵用。”朱慕雲搖了搖頭,很是為周明惋惜。
“還真是奇怪了,你覺得阿大,會是共產黨的人麼?”孫明華喃喃的說,他很難相信,阿大這樣的人,會是共產黨。
“凶殘的人,未必不是抗日分子。越是這種人,心理越是扭曲。”朱慕雲嗤之以鼻的說。
“也有這種可能,但他在上海也殺了不少人。”孫明華卻不為然,今天阿大的舉動,讓他覺得,阿大不太可能是共產黨。
“管他是什麼人,反正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朱慕雲緩緩的說,他知道,剛才自己有些激動了。
“慕雲,你要是想替馬興標出氣,我可以想辦法。”孫明華微笑著說,剛才朱慕雲的舉動,雖然有些異常,但他覺得,朱慕雲應該是替馬興標抱不平。
“那倒不必,不管他做了什麼事,咱們不能內鬥。要不然,隻會便宜抗日分子。”朱慕雲搖了搖頭,他可是個有大局觀的人。
“怪不得局座喜歡你,果然胸懷大局。”孫明華笑著說,在他看來,朱慕雲這是愚忠。
孫明華並不知道,朱慕雲在心裡,早將阿大殺了一百遍。隻是,在政保局的這段時間,朱慕雲的演技越發純熟,連他都看不出破綻。
“明哥,情報處的人,你看在哪裡審查為好?”朱慕雲問,他暗暗警惕,自己剛才的舉動很危險。他現在,儘力將阿大殺了周明的事,驅逐出腦外,免得影響自己的言行。
“在局裡肯定不行,要不去二處?”孫明華問,尹有海的行為,也提醒了他。雖然朱慕雲很尊重自己,但這件事,還是以朱慕雲為主較好。就算掛著自己的名,事事還是要聽朱慕雲的意見。
“二處隻有一間審訊室,不利於將他們分開審訊。我看,就到六水洲上吧,那裡清靜,房間也多。”朱慕雲想了想,說道。他得知周明被殺後,雖然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可是他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必須不露痕跡。
“可以。”孫明華說。在六水洲上審訊,他正好可以交給朱慕雲。
朱慕雲原本,並不打算在今天動手。可是,剛才阿大的事情,刺激了他。當即跟孫明華說,讓一處的人,拿著李邦藩的手令,去把陽金曲,以及情報處的另外三人,帶到六水洲。
劉慎之叛變後,帶著情報處的人,四處尋找軍統的聯絡點。陽金曲作為情報處的待定副處長,雖然被停職,但依然是張百朋的副手。張百朋命令,由陽金曲帶隊。所以,一處的人,隻是將當天參加審訊的三人,帶走了。
張百朋見到李邦藩的手令,自然不敢違拗。可是,當他得知朱慕雲在一處的時候,怒氣衝天的跑了過來。自己隻不過懷疑了朱慕雲一下,沒想到朱慕雲針鋒相對,馬上就對情報處的人下手。
“朱慕雲,你把我處的人帶去審查,是什麼意思?”張百朋將朱慕雲堵在一處的會議室,冷冷的問。
“張處長,我隻是執行局座的命令罷了。情報處發生了泄密事件,當然要調查清楚。”朱慕雲不卑不亢的說,他之所以尊重張百朋,是因為自己得在政保局混。他要掩飾身份,就得八麵玲瓏。可是,並不代表,他是可以隨便被人欺負的。
“這件事,情報處會調查,就不勞你費心了。”張百朋臉上露出不悅之情,朱慕雲今天對自己的態度,讓他很不舒服。
“情報處如果能查出來,也不用我二處出手了。”朱慕雲淡淡的說,事情發生這麼久了,情報處連一點動作也沒有,自然讓人懷疑。
“你……”張百朋張口結舌,他雖然也懷疑過那三人,可是,並沒有對他們展開調查。
“另外,陽金曲是重點懷疑對象,請你下令,讓他馬上回來,隨我的人去六水洲。”朱慕雲說,他是在執行李邦藩的命令,理直氣壯,不會給任何人麵子。
“陽金曲正在執行任務。”張百朋知道,朱慕雲執行李邦藩的命令,是不會打折扣的。
讓張百朋去找李邦藩,他還真沒這個膽。情報處泄密事件,歸根到底,是情報處的問題。他首先懷疑朱慕雲,原本就有些無理取鬨的意思。朱慕雲反過來,調查情報處的人,恐怕也是為了報複,自己將他四個警衛班,騙到局裡來。
“張處長,陽金曲是重點懷疑對象。他身上背著處分,你竟然還讓他執行任務。如果再次發生情報泄密,怎麼辦?”朱慕雲冷冷的問。
“陽金曲是什麼人,難道你不知道?”張百朋反問,他原本是來質問朱慕雲的,可現在,卻被朱慕雲逼到牆角。
“我隻知道,犯人是在他手裡跑掉的。再說了,當時情報處在二處審訊,張處長應該也是知情的吧?”朱慕雲突然說道。
“朱慕雲,你混蛋!”張百朋突然漲紅了臉,朱慕雲說這話,是對他的汙辱。如果是在日本,他一定會跟朱慕雲決鬥。
“我當然願意相信張處長,但是,我也希望,張處長能同樣相信我。”朱慕雲緩緩的說,他當然不會真的調查張百朋,隻是想讓張百朋明白,被人冤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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