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是前後腳,李玉清和劉慎之離開宋記茶館不久,情報處的人,就衝到了濟南路。然而,李、劉兩人走後,連宋鵬也不知道去向,情報處的人,與雜貨鋪聯係後,經請示張百朋,隻能作罷。
宋鵬現在隻是一個情報小組長,他隻負責宋記茶館這一家情報站。他知道的情報有限,而且,很多情報,隻是過他的手。以他的級彆,無法獲取太多的情報。
此次的失利,讓張百朋很是沮喪。原本他以為,抓到了李玉清和劉澤華,至少可以將古星行動第三分隊一網打儘。如果運氣好的話,殲滅整個古星行動大隊,也是有可能的。隨著戰果擴大,甚至還有可能,將整個軍統古星區徹底摧毀。
如果能把軍統古星區徹底摧毀,張百朋這個情報處長,肯定要提拔。就算當不了局長,一個副局長,是穩穩跑不掉的。如果不想在政保局乾了,去憲兵隊,當個課長也綽綽有餘吧。
然而,隨著李、劉的逃脫,所有的希望,全部破滅了。張百朋對陽金曲,失望之極。最讓他不滿的是,今天的情報,是二處傳過來的。看來,實惠飯館那個點,還是撤早了。如果情報處的人,守在那裡,說不定當場就能抓捕李、劉。
當然,後果也會很嚴重,甚至,會讓宋記茶館暴露。可是,為了抓到李玉清和劉慎之,張百朋已經顧不上這麼多。都是陽金曲無能,讓自己跟著受累。要不然的話,昨天晚上這麼大的事,李邦藩能不通知自己?陽金曲也蠢,李軍都知道給朱慕雲打個電話,他就擅自作主。這種目無尊長的東西,也應該給點教訓。
“實惠飯館已經轉讓了?”張百朋沉聲問,就算不能在宋記茶館抓捕,自己的人跟上去,至少也不會讓他們溜掉啊。哪像二處的人,一個個無能之極,眼看著軍統的人消失。
“是的,昨天就轉了。”陽金曲點了點頭,說。他對張百朋的命令,執行得一向很到位。他在政保局,已經沒有了後台。現在,全靠張百朋,或許還有出頭之日。
“你的動作倒是快。”張百朋冷冷的說。
“我對處座的指示,一向堅決執行。”陽金曲誠懇的說。昨天晚上,要不是想拍張百朋的馬屁,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要說懊悔,他也是後悔莫及。
“幸好你最終承認錯誤,要不然的話,今天的事一出,就更難看了。”張百朋說,昨天晚上,陽金曲堅持“處決”了李、劉二人。而今天,他們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宋記茶館。幸好陽金曲改了口,否則的話,這個情報傳回來,不異於當場抽他的大嘴巴。
“請處座放心,我一定會將他們重新抓回來的。”陽金曲堅定的說。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隻有把人抓回來,才有可能重新獲得張百朋的信任。
張百朋正要說話,辦公桌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聽,馬上恭敬的說:“局座,我是張百朋。好,我馬上過來。”
“話說得更好聽有什麼用?把人帶回來,才能看到你的誠意。”張百朋掛了電話,對陽金曲說。
其實,最讓他難堪的是,陽金曲竟然被二處審訊了。朱慕雲簡單的拿出一張紙,就讓陽金曲乖乖的,將事實寫了出來。這才是他最生氣的!
如果是其他人,他還能理解。可朱慕雲是什麼人?誰都知道,他是政保局的無能之輩。陽金曲此次倒在朱慕雲腳下,以後還怎麼抬頭做人?
“我馬上去找,一定會把人帶回來。”陽金曲斬釘截鐵的說,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如果再失敗,張百朋以後肯定不會再待見他。
“局座找我,可能會說起對你的處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張百朋說,他其實也有些懊悔,早知道的話,把人帶到安全屋審訊。雖然沒有刑具,但至少槍斃人,不用去江邊。就算人真的跑了,也是情報處內部的事,不會讓人看笑話。
“處座,你可得拉我一把。”陽金曲哀求著說,他現在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倒是想拉你,但你自己得爭氣啊。”張百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望著張百朋的背影,陽金曲黯然失色。沒有了後台,隻要犯點錯,誰都可以踩自己一腳。昨天晚上,連馮梓緣都可以居高臨下的蔑視自己。換在以前,他敢麼?
李邦藩找張百朋,主要不是談陽金曲的事。而是曾山提供了一個情報,是豬婆山傳過來的。這個情報,讓李邦藩覺得,政保局有了一個,打擊古星地下黨的機會。
“從共產黨那邊傳回一個情報,有一位在古星的地下黨,因為生活腐化,作風敗壞,被開除了黨籍。你的任務,是儘快找到此人。”李邦藩緩緩的說。
曾山雖然在古星軍統和地下黨內,沒有安排內線。可是,他在共產黨的根據地內,卻有眼線。這些眼線,是皇軍沒來古星前,曾山就安排進去的。
這些人,剛進去的時候,並沒有具體任務。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在共產黨那邊站穩了腳跟。他們的地位,越來越高,接觸到的情報,也越來越重要。他們就像閒棋冷子,平常並不活動。一旦接到任務,往往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此人還在古星麼?”張百朋問,被共產黨開除黨籍的人,可是他們最理想的外勤。這種人,一旦被吸收過來,對共黨往往能下狠手。他們的手段,甚至連身為日本人的他,也覺得不可理喻。
“應該還在。因為是個人生活作風問題,如果回到根據地,很有可能會判刑。”李邦藩笑著說。
共產黨就是假正經,不就是玩個女人麼?又不是強奸。這點事,對政保局來說,完全不算事。他相信,這個人一定會留在皇軍的占領區。或許,會主動與皇軍聯係,也未可知呢。
“有他的檔案麼?”張百朋問。如果能找到這個人,他一定要將此人安排在情報處。
“除了知道他是男性、姓‘申’之外,沒有任何資料。”李邦藩搖了搖頭。如果什麼都知道,那還要張百朋乾什麼?
“怎麼就這麼一點資料?”張百朋詫異的說,古星這麼多人,雖然“申”姓比較罕見,但哪個做地下工作的,沒有幾個化名呢?就算這是他的真姓,在古星也很有可能會用化名。他倒希望,這個“申”姓,能是此人的常用姓。
“這是曾山的情報員,無意之中聽到,共產黨組織部的一位乾部說的。原本,共產黨是要讓這位申姓男子,回到豬婆山。但他知道,回去必定沒有好下場,就堅決不回去。可能因為他之前,也給共產黨提供過一些情報,最終共產黨並沒有對他追究責任。”李邦藩分析著說,曾山的人,隻是聽到了隻言片語。
但就算如此,李邦藩也覺得很滿足了。以政保局的能力,掌握了這麼幾點,應該能儘快將此人找到。一旦他能秘密加入政保局,古星的地下黨,將會麵臨被殲滅。
“我馬上去查。”張百朋忙不迭的說。
“你手下的陽金曲,打算怎麼處理?”李邦藩問,雖然朱慕雲的提議,讓他很不舒服。但張百朋與他同樣都是日本人,而且,陽金曲也是張百朋的副手。
“我覺得,給他一個警告,以觀後效就可以了。”張百朋可沒有朱慕雲這麼多彎彎繞繞,心裡有什麼,嘴裡就說什麼。
陽金曲現在很彷徨,從今天見到自己後,態度就很老實。以前還有些恃才傲物,現在自己麵前,可是唯唯諾諾,生怕說錯一句話。
“以觀後效?”李邦藩不滿的嘟嚷了一句,張百朋這個家夥,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陽金曲之所以犯錯,主要還是立功心切。至於有人誣蔑,造謠生事,說他跟抗日分子有關,簡直是無稽之談。”張百朋說,他所說的“有人”,自然指的是朱慕雲。
昨天晚上的事,他對朱慕雲是有意見的。你二處查情報處的人,至少也得跟自己打個招呼吧?就像情報處要在檢查場槍斃犯人,經濟處的警衛班,不也立馬攔著了嗎?你調查陽金曲,怎麼就沒想過,自己也有同樣的心情呢。
“不管是否立功心切,讓犯人跑掉,就是最大的失職。一個連犯人都看不住的副處長,你覺得,還能勝任嗎?就算他勉強待在這個位子上,彆人會怎麼看他?又會怎麼看你我?”李邦藩淡淡的說。
“不知局座有何高見?”張百朋無奈的說,李邦藩說的確實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自己是陽金曲的長官,如果手下一出事,就將之推出去受罰,彆人也會覺得,他這個長官是自私的。以後,彆人還怎麼敢替他賣命?
可李邦藩才是政保局的一把手,張百朋連副局長都不是。李邦藩揪住陽金曲的缺點不放,他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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