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邦藩的話,朱慕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手裡沒錢,很多事情都不好辦。如果李邦藩真的準備還擊,他的做法就會有所不同。比如說每個月的孝敬,就會有所增減。
去見賈曉天,朱慕雲還有一個目的。畢竟賈曉天是薑天明從特工總部帶來的,有些薑天明的秘密,或許隻有賈曉天知道。至於賺錢,隻是次要的。
“賈曉天畢竟是經濟處的人,雖然是共產黨,但我也很想問問,他是怎麼想的。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要去乾這等砍頭的勾當。”朱慕雲笑了笑。
“你去見見也好,他以前是經濟處的人,你去見他,彆人也不會說什麼。”李邦藩點了點頭,答應了朱慕雲的請求。
在李邦藩去特高課,申請槍斃命令,朱慕雲則回到了碼頭。但是去碼頭時,他特意繞到城南的鬆鶴樓,給賈曉天帶了幾個他平常喜歡吃的菜。作為經濟處的處長,朱慕雲去見賈曉天,彆人確實不會說什麼。二處的人,已經接到李邦藩的指示,鄭思遠甚至親自領著朱慕雲到了審訊室。
這間審訊室,是朱慕雲讓袁旺財等人建的。四周沒有窗戶,非常牢固,不但可以當牢房,人關在裡麵的時間一長,會有種關禁閉的感覺。特彆是把電切斷後,裡麵一片漆黑。
“你們審了沒有?”朱慕雲問,賈曉天到了二處,以鄭思遠的性格,如果不審訊,那才是見鬼了。隻不過,能否審出結果,就不得而知了。
“他隻承認想誣陷李副局長,但否則自己是地下黨的‘科長’。”鄭思遠說,賈曉天不是二科的案子,又涉及到李邦藩,他自然就沒有隱瞞。
“誣陷李副局長,他還能活命。但如果承認是地下黨,必死無疑。這個賬,他還是能算得清的。”朱慕雲點了點頭,隻有讓賈曉天留下“堅貞不屈”的印象,才能讓人更好的相信他是地下黨。
“我給他帶了點酒菜,要不要檢查一下?”朱慕雲把食盒拎起來,問。
“你帶來的東西,還用得著檢查麼?”鄭思遠笑了笑,張百朋不在,二處的工作由他負責。
“不管是誰,規矩不能亂,我看還是檢查一下好。畢竟這些酒菜,是鬆鶴樓的。”朱慕雲將食盒放在地上,人走到了一旁。這些菜是他從鬆鶴樓訂的,確實沒有任何問題。當然,鬆鶴樓很有可能是地下黨的一個交通站,謹慎些也是好的。
鄭思遠原本不想檢查,但聽說是鬆鶴樓的東西,還是打開了食盒。為了安全起見,他甚至還拿出點酒菜,喂給一隻貓吃。見貓吃了沒事後,才讓朱慕雲進去。
賈曉天一直處於黑暗之中,當房間的燈突然亮起來後,燈光刺得他眼睛都睜不開。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適應。望門口看了一眼,發現有人進來了,但卻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鄭科長,還習慣這裡的生活麼。”朱慕雲將酒菜擺到桌子上,雖然這裡像一間禁閉室,但畢竟不是專業牢房。朱慕雲一邊擺放酒菜,一邊觀察著賈曉天。
這才沒幾天,但賈曉天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蓬頭垢麵,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而且,到處是傷口。朱慕雲暗暗驚奇,賈曉天竟然能承受這麼大的痛苦,還真是出乎意料。
“朱慕雲?”賈曉天聽到熟悉的聲音,等眼睛熟悉了環境後,朦朧看到了朱慕雲。
“吃點東西吧,賈科長。”朱慕雲微笑著說,同時,拿出一盒煙,扔到了桌上。
“這是鬆鶴樓的菜吧?”賈曉天聞到久違的香味,一下子爬到了桌子旁,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他被抓之後,每天吃的都是發黴的米煮的稀飯,不但吃不飽,而且經常吃了就拉肚子,差點沒把他拉死。他原本的肚楠,一下子就平複了許多。
鬆鶴樓的菜好吃,但油葷也多,看賈曉天這樣的吃法,如果今天不槍斃的話,明天也得腹瀉。朱慕雲沒有說法,隻是給賈曉天倒了杯酒,又給自己點了根煙。
“朱處長,謝謝你能來看我。”賈曉天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放下了筷子,又連喝了兩杯酒,也給自己點了根煙。
“菜還合口味麼?”朱慕雲問。
“現在隻要能吃飽就知足了。”賈曉天摸了摸肚皮,心想,哪怕是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驀然,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賈科長,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朱慕雲關心的問。
“朱處長,你千萬彆提這個‘科長’,我現在隻要聽到這兩個字,就心驚膽戰。”賈曉天苦笑著說,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科長,連地下黨也認定了他。但他很清楚,自己是被陷害的。但不管他跟誰說,都認為他是狡辯。現在,已經沒有人相信他了。
“都說共產黨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以前我不相信,但現在,我信了。”朱慕雲歎息著說。
“朱處長,我真不是共產黨。如果我有半句謊話,讓我天打雷劈!”賈曉天急道。
“你就算不承認也沒辦法,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還有那樣皇軍的掃蕩計劃,在你家也找到了。”朱慕雲緩緩的說。
“朱處長,我真是冤枉的,都是沈雨珊那個婊子,她肯定是受人指使。不,她才是真正的地下黨!”賈曉天氣急敗壞的說,原本他想利用沈雨珊,將她引向軍統的組織。可哪想到,結局反轉,沈雨珊讓自己跳進了陷阱,這個陷阱的前半部分,還是他自己挖的。
正是因為有這前半部分,彆人才會相信,後半部分也是他所為。沈雨珊那麼純真的一個姑娘,連抗日分子是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是地下黨呢?況且,情報處對沈雨珊進行了調查,並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老賈,現在再說這些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局裡,早就決定對你執行死刑。之所以把你轉到二處,是想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坦白自首、幡然醒悟的話,或許還能活命。”朱慕雲緩緩的說。
將賈曉天當成誘餌的事,朱慕雲是知道的,但他卻不能說出來。因為這個情報,並沒有公開。碼頭貨物檢查場外麵埋伏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不公平!”賈曉天歇斯底裡的大叫著,他的臉孔變得猙獰,像隻厲鬼一般。
“我來看你,隻是想最後再送你一程。”朱慕雲站起身,準備離開。
“朱處長,求你救救我。我真不是共產黨啊,不知道是哪個王八鬼冤枉我。”賈曉天見朱慕雲要走,把煙頭一扔,跪在朱慕雲麵前,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的說。
“我也想救你,但事實俱在,實在無能為力。”朱慕雲歎息著說。
“不,你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我有錢,我還有一百多根金條。隻要你能救我,全部可以送給你。”賈曉天說。
“這個時候,金條已經不管用了。倒是你,如果有什麼事情沒辦,我或許可以幫你一把。”朱慕雲搖了搖頭,歎息著說。
“那你把金條送給局座,告訴他,我知道錯了。我是他的人啊,他很清楚。是他要我設計李邦藩的,是他讓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賈曉天之所以一直咬牙不承認,就是知道,隻要自己承認了地下黨的身份,必死無疑。
但他想不到,就算自己不承認,政保局也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但那些所謂的證據,都是牽強附會的,自己不能就這樣死了啊。
“局座那裡我可以幫你試試,但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證。”朱慕雲說。
“肯定可以的,肯定可以的。”賈曉天感激涕零的說,身陷囹圄後,他才發現,原來所謂的朋友,全是見死不救的。他跟馬興標的關係算好吧?但到六水洲後,馬興標除了來勸他招供外,再沒有幫他一點忙。他餓的時候,想讓馬興標給個饅頭,馬興標都不答應。
“金條在哪?”朱慕雲問。
“就在我家院子門檻的石板下麵。”賈曉天說,他喜歡把金條埋到地下。
“你還真會藏。”朱慕雲笑了笑,賈曉天的房子,早就被行動隊掘地三尺,但並沒有找到金條。朱慕雲以為,賈曉天應該是把金條藏到了其他地方,沒想到他就埋在門檻下。那個地方,確實沒人會注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朱處長,拜托了。”賈曉天說,現在,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信任朱慕雲。
“其實,局座如果肯幫你,早就幫了。老賈,我覺得你的金條,可能不會有用。如果你真是冤枉的,說不定……”朱慕雲欲言又止。
“不可能!”賈曉天腦子裡突然一陣轟鳴,是啊,如果薑天明願意救自己,怎麼可能會處決自己呢?況且,自己又不是真的地下黨。不要說自己不是“科長”,就算真的,隻要薑天明願意,他也可以放自己一馬。
唯一的可能,整件事,根本就是薑天明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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