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興標仔細聽了賈曉天的計劃,還是覺得不太可行。因為沈雨珊是軍統,並不代表李邦藩就是軍統。況且,誰知道李邦藩,是不是利用沈雨珊呢?像李邦藩這樣的人,心裡怎麼想的,誰都不知道。
而且,沈雨珊到底是不是軍統,馬興標並不知道。但不管如何,這件事他不敢怠慢,向薑天明通報後,給了賈曉天一個單獨彙報的機會。
“局座,這次李邦藩不死也要脫層皮。”賈曉天對自己的計劃,倒是信心十足。有的時候,計劃並不需要十分完美,隻要薑天明有決心就可以了。
不要說沈雨珊,已經同意加入軍統為國效力,就算她不願意,也不算漏洞。這個計劃能否成功的關鍵,在薑天明的決心有多大。至於自己,隻不過是提供了一個機會罷了。
“我看你不死也得脫層皮,說吧,沈雨珊是怎麼回事?”薑天明一拍桌子,冷冷的說。
賈曉天把自己當成傻子不要緊,但如果把李邦藩也當成傻子,就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他敢斷定,賈曉天的所謂計劃,肯定不會成功。至於沈雨珊的軍統身份,不是假的,也是騙的。
“沈雨珊確實不知道李邦藩的身份,她還以為,李邦藩隻是在市政府上班的小秘書呢。”賈曉天笑嘻嘻的說,他知道,這件事瞞不過薑天明。而且,他也沒打算瞞薑天明。
“說清楚!沈雨珊到底是什麼身份,李邦藩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薑天明厲聲說。
賈曉天這次沒有隱瞞,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沈雨珊原本隻是個落難的富家女,但在他的引導下,已經成為一名愛國青年,答應加入軍統,為國效力。隻要坐實了她的身份,以李邦藩和她的關係,確實會很麻煩。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日本人的掃蕩計劃來做誣陷李邦藩!”薑天明更是生氣,沒有真憑實據,怎麼就能鬥倒李邦藩呢。
薑天明確實很想李邦藩倒台,也願意有人陷害他。但是,誣陷得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像賈曉天這樣,強加於人,如果李邦藩到特高課告一狀,自己都要吃不完兜著走。
“局座,沈雨珊已經答應加入軍統,我也給她下了指令,讓她儘最大努力,拿到李邦藩手裡的掃蕩計劃。”賈曉天信心滿滿的說。
“沈雨珊加入的是你的軍統,就算她真的拿到了掃蕩計劃,又有什麼用?要做,就要做紮實。”薑天明緩緩的說,賈曉天就像一個小醜,如果執行這樣的計劃,除了讓李邦藩嘲弄外,再也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是我太性急了。”賈曉天忙不迭的說,他放的原本就是長線,而且,自己的“軍統”身份,也不是真實的。如果能讓真正的軍統,找上沈雨珊,那就太好了。可惜,今天的軍統分子,也逃掉了。
“你先回去吧,好好在經濟處乾,既然你放下了餌,肯定會有收獲的。”薑天明安慰著說,他暗暗歎息,自己之所以會拋棄賈曉天,還是明智之舉。
“局座,全部安排好了。”陽金曲走到薑天明的辦公室,得意的笑著說。今天所有參加會議的人,情報處都會派人盯著,任何異動,他都能第一時間掌握。
“最近,你注意點賈曉天。”薑天明說,對陽金曲的辦事能力,他還是放心的。
“他又怎麼啦?”陽金曲問,剛才進來的時候,他也見到了賈曉天,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像被人痛毆了一頓似的。
“他竟然要用掃蕩計劃去誣陷李邦藩,如果做得滴水不漏也就罷了,偏偏破綻百出,差點把我氣死。”薑天明歎道。
“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是他。”陽金曲負責監視整個政保局的人,對所有的異常情況,他都很敏感。
“怎麼,你對他也懷疑?”薑天明驚訝的說,雖然他覺得賈曉天不堪大用,但是,忠誠還是不用懷疑的。
“除了局座,我懷疑任何人。”陽金曲說。
“賈曉天本是一片好意,隻是,他才智不足,我擔心他會走彎路。”薑天明說。
“他的計劃不錯,隻是操作不當罷了。局座,要不,把這條線交給我?隻要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一定給李邦藩戴穩抗日分子的帽子。”陽金曲笑著說,賈曉天這次的主意確實不錯,隻是沒有操作好。
“到時候再說吧。”薑天明看了陽金曲一眼,知道這件事他已經上了心。
陽金曲離開薑天明的辦公室後,去了馬興標那裡。如果說在政保局,除了薑天明和他自己外,還有他能信任的人的話,那就非馬興標莫屬了。
“跟我說說賈曉天的事。”陽金曲說,他一直在忙,對賈曉天怎麼做下這件事的,很感興趣。
馬興標沒有隱瞞,將賈曉天的行動,一五一十的向他詳細說了。賈曉天在馬興標麵前,隻是隱瞞了最新的行動,對前麵沈雨珊的事情,可是說得很詳細。況且,就算賈曉天不說,監視李邦藩的譚新傑,可是他行動隊的。
“興標,晚上,一起去趟譚新傑那裡。”陽金曲說,監視李邦藩而不被發覺,就算賈曉天的計劃再可笑,光是這一點,已經算成功了一半。
“我們倆一起去金鬆弄?”馬興標詫異的說,那個地方雖然僻靜,但如果陌生人太多的話,也是會引起彆人懷疑的。
“對,有些事情,我想親自問問他。”陽金曲篤定的說,隻有掌握一手資料,他才能確定下一步的走向。
“好吧。”馬興標無奈的說,他知道陽金曲做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如果自己不去,陽金曲一個人也是會去的。
朱慕雲是晚上,才知道陽金曲和馬興標,去了金鬆弄。畢竟那名乞丐,不是他安排的,通過華生轉達,最快也要等他回到家,才會知道。既然陽金曲和馬興標被驚動,朱慕雲覺得,該是向李邦藩彙報的時候了。
第二天一早,朱慕雲照例向李邦藩彙報工作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以李邦藩的警覺,被人監視,遲早會發現。但是,自己主動彙報,與他發現,是兩碼事。
“處座,有件事我沒辦好,請你責罰。”朱慕雲說完工作上的事後,突然站起來,深深地低下頭,懊惱的說。
“什麼事?”李邦藩驚訝的說,剛才彙報的時候,朱慕雲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像換了個人一樣?驀然,他明白了。剛才說的是公事,現在說的是私事。最近朱慕雲幫自己辦的私事隻有一件,那就是金鬆弄的那棟房子。
“是賈曉天,他可能在監視你。”朱慕雲猶豫了一會,終於說道。
“監視我?在哪裡?”李邦藩冷冷的說,突然他明白了,賈曉天就是在金鬆弄,給自己準備了房子,如果說監視的話,那裡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東興路金鬆弄,我也被他騙了,還將他購買家具燈飾全部報銷了。”朱慕雲懊悔的說,這個時間告訴李邦藩,應該是恰到好處的。
“早知道他是狼子野心,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李邦藩歎了口氣,朱慕雲也是被賈曉天蒙騙了,跟政保局的特務打交道,稍不留意,就會上當。
李邦藩心想,怪不得最近,他總覺得沈雨珊有些怪怪的。他對沈雨珊,也是動了真感情的。雖然他不會娶沈雨珊,但是兩人之間的感情是真的。他還以為,沈雨珊是哪裡不舒服,看來都是賈曉天在搞鬼。
“我馬上再給你準備一棟房子,所有的家具,全部由我親自去置辦。”朱慕雲說道。
“不用急,我倒想看看,賈曉天能抓到我什麼把柄。”李邦藩冷冷的說,他雖然與沈雨珊在一起,但從來不說工作上的事情。沈雨珊也很單純,又不過問政治。如果賈曉天不借這件事,來找他把柄的話,他與沈雨珊,應該能長時間保持這種關係。
“處座清正廉潔、忠厚老實,賈曉天怎麼可能會拿到你的把柄?我看,賈曉天死性不改,在緝查四科貪贓枉法,倒是應該好好查查。”朱慕雲提醒著說。
“他是經濟處的人,該怎麼處置,由你說了算。”李邦藩淡淡的說,他相信,朱慕雲對付賈曉天,還是有辦法的。
“我馬上去查,先把證據落實。”朱慕雲說,要找賈曉天的把柄,還是比較容易的。但是,貪贓枉法並不能致賈曉天於死地。而且,賈曉天還有一個作用,需要背負地下黨“科長”的代號。
朱慕雲走後,李邦藩馬上給張百朋去了個電話,他讓張百朋趕緊來一趟。搞情報工作,朱慕雲遠不是張百朋的對手。而且,二處下麵有一科和二科,多的是人才。朱慕雲就不一樣了,他的手下隻有警衛,那些人不能算特工。
“你馬上去一趟東興路金鬆弄,把監視我房子的人給秘密抓起來。”李邦藩吩咐著說,這件事,他都沒在電話裡說,就是為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