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在這樣的時期,實在太常見了。古星的富商,家家都有護院,人人想買槍支,不就是為了自保麼?但綁架外國人,特彆是德國人,並不多見。
汪清海和時棟梁,聽到費利克斯被綁架,也是傻了眼。他們要買軍火,得通過費利克斯。可現在,德國佬被綁架,他們的生意,自然就沒著落了。
“汪師長,我看今天這頓飯,隻能我們三人一起吃了。”朱慕雲苦笑著說。
“我看飯就彆吃了,你肯定得去趟法租界。”汪清海說,這個時候,朱慕雲自然沒有心思再吃飯,畢竟他正追求於心玉,她的老板被綁架,自然被嚇得花容失色。
這個時候,朱慕雲自然沒有心思再吃飯。作為於心玉的“男朋友”,這個時候,就算經濟處有天大的事情,他都得放下。但在去之前,朱慕雲依然還是向李邦藩請了假。得知德國商人被綁架,李邦藩也很關心,讓朱慕雲順便了解一下情況。
朱慕雲他們到的時候,法租界的巡捕已經到了。朱慕雲亮明身份,才見到於心玉。今天她與費利克斯,剛出門,準備來碼頭,正上車的時候,突然從車裡伸出一雙手,將費利克斯拉了進去。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車子已經一溜煙跑掉了。
於心玉雖然受過一定的訓練,但她的主要業務是電訊。至於軍事項目,隻能說勉強過關。當時情況很突然,等她反應過來後,車子早就跑遠了。
“你先回公寓吧,既然是綁票,費利克斯暫時不會有危險。”朱慕雲安慰著說。
朱慕雲送於心玉回到了江岸街和豐公寓,這次朱慕雲沒有再開玩笑,陪著於心玉待在房間。雖然於心玉是軍統特工,但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喝杯水吧。”朱慕雲見於心玉抱著雙臂,給她倒了杯水。
於心玉接過水杯,但雙手顫抖,杯中的水,差點灑了出來。
“你不用擔心,匪徒要的是錢,不是命。”朱慕雲微笑著說。
“你還在笑,剛才差點嚇死我了。”於心玉心有餘悸的說,她雖然受過訓練,但沒有經過實戰。在費利克斯被綁走的那一刻,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很多事情,都是事後才慢慢回想起來的。
“人家又沒綁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朱慕雲笑吟吟的說,他隻有把事情說透,於心玉才會從恐懼中走出來。
“這次是費利克斯,下次可能就是我了。”於心玉說。
“綁了老費,他可以拿出大筆的贖金。但如果綁了你,誰給你付贖金?除非,是想要個壓寨夫人。”朱慕雲笑嘻嘻的說。
“我才不當什麼壓寨夫人。”於心玉啐了一口,嗔惱的說。但隨後,她又臉色一變,如果真要被綁走,當了壓寨夫人,那可不妙了。
“費利克斯被綁,德意誌洋行誰作主?他有老婆嗎?”朱慕雲問,綁匪很快就會來送信,費利克斯雖然有錢,但也得有個能拿得出錢的人才行。
“他老婆孩子,早就送回了德國。”於心玉說,洋行雖然有大班,二班,但費利克斯做事,喜歡親曆親為,大班能動用的錢,並不多。
“也就是說,德意誌洋行,你也可以作主?”朱慕雲說,於心玉是費利克斯的助理,未必比那些襄理地位低。
朱慕雲與於心玉在閒聊著,快天亮的時候,於心玉接到了洋行打來的電話,綁匪送來了信,想要費利克斯活命,拿一百根金條來換。隨同信一起送來的,還有費利克斯出門時,戴的那頂禮帽。
於心玉此時,確實是德意誌洋行能真正作主的人,她連忙回到了洋行。巡捕房的人,已經到了。他們想從信裡,找到線索。但信是一名乞丐送來的,根本沒有線索可言。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準備金條贖人。
朱慕雲等巡捕研究了一個遍後,才看到那封信。上麵隻寫了幾行字:“想要德國佬的命,明天中午,拿一百根金條,來城北五裡外的樹林交人。隻能一人前來,否則撕票。”
朱慕雲仔細的看著這信,上麵的內容並不複雜,城北五裡,確實有一片樹林,那裡環境複雜,而且地勢較高。如果躲在樹林裡,來的人是一個還是一群,一目了然。
但朱慕雲並不在意信上的內容,綁匪挑選的地方,必然是有利於他們。費利克斯可是德國商人,這件事,如果法租界處理不當的話,日軍特務部是要乾預的。讓朱慕雲有些意外的話,他總感覺,信上的字跡,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朱慕雲還要看的時候,被一名巡捕奪了過去。這是他們的案子,就算朱慕雲是政保局的人,也是無權過問的。這種事情,朱慕雲自然不會強出頭,他並沒有看出端倪,還是走正規程序較好。他一直在想的,是剛才信上的字跡。
朱慕雲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而且,對字跡也有研究。他能私刻公章,做到以假亂真,沒有點功底是做不到的。隻是,一時之間,他還想到罷了。
“一百根金條,我沒權限拿出來。”於心玉說,雖然她是費利克斯的助理,但是,想要拿這麼多錢,必須費利克斯親自出麵。德意誌洋行的錢,都存在麥加利銀行。
“那怎麼辦?”朱慕雲說,綁匪隻認錢不認人的,沒一百根金條,他們真的敢殺人。難道說,這種事情,還能打張欠條,等費利克斯回來後,再把錢補上麼?
驀然,朱慕雲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就是欠條。這封信的字跡,他在欠條上見過。好相聚的韓之風,給自己寫的欠條!
原來綁架費利克斯,是九頭山的土匪乾的。想通此節,朱慕雲豁然開朗。怪不得綁匪膽子奇大,原來是九頭山的傑作。一百根金條,對一般的綁匪來說,實在是太多了些。可是九頭山的土匪,有數百人,一百根金條,對他們來說,不算獅子大開口。
“我也不知道。”於心玉心亂如麻,哪會有什麼好辦法。
“先湊錢吧。”朱慕雲說,對費利克斯這樣的黑心商人,他可沒打算幫忙。就算幫忙,也得有好處拿才行。
費利克斯沒答應給朱慕雲回扣,朱慕雲自然不答應。既然不能在軍火交易中拿到錢,恐怕這次費利克斯綁架,會因此而付出代價。
“這麼多錢,我不放心交給彆人去付贖金。”於心玉又說道,她知道朱慕雲是政保局的人,比洋行的這些人強得多。如果要與綁匪見麵的話,朱慕雲是最合適的人選。
“如果你們能拿得出一百根金條,我去交贖金也沒關係。但如果錢不夠,我擔心綁匪不但會撕票,甚至連交贖金的人,也一起殺啊。”朱慕雲見到旁邊巡捕要說話,突然提高音量。這種事情,他當然樂意去做,但不能被巡捕搶了生意。
朱慕雲的話,讓那些巡捕停住了腳步。既然有人願意冒這個風險,他們自然樂得如此。畢竟事情做好了,不會有人感激他們。但如果搞砸了,真的會丟命。
於心玉與洋行的大班商量,老板不在,他們隻能拿出洋行的現金,最後經過統計,折成金條,也不過二十根。剩下的八十根金條,隻能等到費利克斯回來後,才能支付。
朱慕雲覺得,二十根金條雖然少了點,但有,總比沒有好。朱慕雲一直在計劃,明天見到九頭山的人,應該如何與他們瓜分。
但在第二天,朱慕雲到鎮南五金廠,向李邦藩彙報工作的時候,收到通知,特高課已經介入此事。
費利克斯畢竟是德國人,如果真的發生意外,不但法租界承擔不起,就算古星的日軍,也會受牽連。本清正雄親自過問此事,德意誌洋行的金條不夠,剩下的八十根金條,由特高課墊付。當然,交贖金的人,自然也不再是朱慕雲。
“這件事,還是交給特高課較好。要不然,費利克斯有什麼閃失,你是承擔不起責任的。”李邦藩勸道。
“特高課能出麵,當然最好。”朱慕雲微笑著說,但心裡的失落,隻有他自己知道。
“昨天你一直在法租界,一處的行動,有什麼進展,恐怕還不知道吧?”李邦藩問。
“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問了六水洲的餘國輝,一處昨天並沒有送人過去。後來我又去了緝查二科,警衛也說沒有收獲。”朱慕雲說,這是他昨天布置的工作,哪怕再晚,也要落實。要不然,早上怎麼向李邦藩彙報?
“一處抓到的,是軍統古星站行動隊的副隊長,現在,已經擔任一處行動科科長。”李邦藩說,雖然王誌堅沒有收獲,但孫明華還是履行了諾言。
“昨天還是軍統的行動隊長,今天就成了我們的行動科長,孫處長本事不小。”朱慕雲微笑著說,與其說他是讚美孫明華,不如說是譏諷王誌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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