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哈哈哈!”
寧國府後街,薛家內宅中,林、史、薛三女,還有後來從蘅蕪苑中趕來的薛寶琴四人,並薛姨媽,都一起笑的前仰後合。
滿堂笑語歡聲。
深秋的神京城,已經很有些清寒了,但薛家內宅裡,卻滿是香暖之意。
林黛玉俏臉粉紅,眼波流轉,微微喘息笑道:“環兒,你當初去西域,混進俘虜營中,為了吸引人家注意,真的使出了……哈哈,使出了脫衣大.法?”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賈環這個汙妖王,眾人對這方麵話題的接受能力,遠非前世所能相比。
賈環黑著臉道:“林姐姐,你聽哪個說的?這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小赤佬……”
林黛玉抿嘴笑道:“難道,烏仁哈沁姐姐說的也是錯的?”
賈環傻眼兒道:“烏仁哈沁會同你說這些?”
林黛玉笑道:“我雖不曾和烏仁哈沁姐姐聊過這些,可有人和她聊過呀!”
賈環聞言,額頭頓時浮起黑線,家裡隻有一個人最是自來熟,他咬牙道:“小吉祥真真是瘋了,她敢造謠!!”
見幾個姑娘都笑的喘不過氣來,薛姨媽打圓場,她拍了下咯咯歡笑的薛寶釵一下,不許她再笑,道:“想來是烏仁哈沁在和小吉祥頑笑,環哥兒什麼樣的人物,怎會做那樣的事。”
“噗!”
林黛玉聞言,見一旁的賈環臉色更黑了,真真笑的坐不住,一手扶著賈環的胳膊,一手伏在桌上,使勁的顫著肩頭。
彆人不清楚,可她太清楚了。
為了成事兒,賈環十成十的能作出這事來。
隻想想那副畫麵,林黛玉心裡就忍不住想笑。
若是換個尋日裡英明神武總是端著體麵的主兒,放下身段來委曲求全做這事,興許會讓人覺得心酸艱難。
可賈環……
隻有滿滿的喜感。
想到他將那些騷韃子們唬的傻不愣登的,帶他回到老巢,結果一把火燒了龍城,林黛玉就覺得特驕傲。
至於光屁股……
這對某人來說,算事嗎?算事嗎?
薛寶釵自不用說,兩人早成了對彼此身體最熟悉的人。
她雖不似某個不害臊的,總喜歡摸來摸去去探索,可也在“不經意間”看的清清楚楚。
因為事罷後,她還要服侍賈環做清潔,對賈環的身體,自然不陌生。
就連林黛玉和史湘雲二人,雖都還未真的成就好事。
可某人在她們眼前也早裸過,目的自然不言而喻,禮尚往來嘛……
“你們差不多行了啊!”
賈環覷著眼,看著大笑不止的林黛玉和其她幾個,威脅道:“這是姨媽在這,我得給她老人家麵子。不然,真當我不敢打老婆?”
“呸!你敢!”
幾人雖齊齊啐了聲,但也都適可而止,不再嘲笑他了。
主要是薛姨媽也在,確實不大合適。
林黛玉瞅著薛寶釵身上的士子服,笑道:“寶姐姐穿這樣的衣裳,倒也好看。”
薛寶釵笑道:“誰耐煩穿這個?不過是今兒跟著環哥兒出去接我哥哥,為了方便不得已才穿的。”
林黛玉聞言,本想刺她兩句,可因長輩在,也隻能哼哼的笑了兩聲,卻斜眼覷視賈環。
賈環嘿嘿笑道:“日後我都閒著,你若愛出去逛逛,我便帶你去。
大夥兒都一樣,沒的讓一個園子鎖在家裡做什麼。
再好看的園子,看的久了也就習慣了。”
林黛玉聞言,抿嘴一笑,眼睛閃亮。
史湘雲笑道:“琴兒最高興了,她愛出去逛!前兒還同我說,西域多好看呢。”
薛寶琴坐在她身旁,模樣乖巧懂事,史湘雲比較喜歡她。
聽史湘雲揭老底兒,她也不惱,隻是咯咯笑。
賈環道:“喜歡西域,那下次再同我去就是,反正往後我一年都要去一次。有想去逛的同去!”
薛寶琴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其她人卻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因為除了薛寶琴外,誰也不想沿途跋涉幾千裡,去荒漠戈壁上吃沙子……
薛姨媽看著薛寶琴道:“這傻丫頭,自小跟著她爹四處走。眼界開了,再讓她守在一處過日子,卻是難為她了。
不過,也是她的福氣,能尋著環哥兒這般縱著她的。”
薛寶琴聞言羞紅了臉,低下頭,心裡卻甜蜜。
這話不假,這世道,除了一個“不著四六”的賈環外,其他還有誰能縱著她這般“胡鬨”?
越是豪門大宅,家中規矩越大。
一入侯門深似海,尋常時候,連二門都不能輕易出去。
唯恐讓外人看了去,仿佛那就同失節一般。
看個郎中,也隻露出一截手臂來把脈,臉不能輕易露出。
規矩森嚴。
也隻有賈家這裡,有賈環在,才能如此寬容她。
心裡念著,薛寶琴眼神婉柔的看了賈環一眼。
這是她自己選的男人!
賈環感受到薛寶琴的目光,轉頭迎了上去,擠眉弄眼。
薛寶琴登時樂不可支。
這才是最難得的……
薛姨媽在一旁看的心思複雜,想當初,為了能把薛寶釵嫁給賈環,她不知想了多少法子,使了多少心思。
而且一開始,薛寶釵進門時,還不受賈環的喜歡。
又耗費了好些日子,才解開心結。
再看看薛寶琴……
真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不過也好,畢竟是親堂姊妹,日後能相互照應著些。
薛姨媽做了半輩子的當家太太,內宅裡什麼事沒見過?
她又怎會看不出,賈環最寵愛的,依舊是林黛玉。
這個丫頭,真真命好啊……
“環郎……”
一屋子人正吃喝說笑著,忽地,一道身影飛速闖入。
眾人大驚,不過待看到來人時,又都鬆了口氣。
她們都認得董明月,雖極少來往,但也不算外人。
薛姨媽滿臉堆笑,招呼董明月落座。
董明月強笑一聲謝過後,看著賈環道:“環郎,宮裡出事了。”
賈環聞言,麵色微變,道:“發生什麼事?”
其他人也都變了臉色,站起身來。
董明月道:“貴妃方才在鳳藻宮生下一皇子……”
“哎呀!真的?”
薛姨媽聞言喜不勝喜,大聲道。
薛寶釵等人也滿麵喜色。
皇帝親子,又有這樣強力的母族,日後少說一個親王跑不掉。
而賈家能有這樣一個外甥,也是強援。
滿堂喜色,隻有賈環麵色肅然,沉聲道:“可是出了岔子?”
董明月點點頭,道:“皇子落草,卻沒有哭聲。幼娘和幾個年老太醫看過後,都認為是在娘胎裡受了火毒,成了啞人……”
“老天爺!”
薛姨媽聞言麵色煞白,喃喃道。
薛寶釵、史湘雲等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縱然身份再尊貴,可一個啞巴……怕反而會更艱難。
甚至,連賈元春都要受到牽連,被視為不祥。
賈環臉色雖然也是一沉,但他總覺得不對勁。
若隻是如此,董明月臉色不該那麼難看。
這件事對賈家自然不算喜事,但董明月與賈元春並無交情,她這般著緊,應該還不至於……
董明月是最明白賈家地位的人之一,她當知道,賈家並不是單純的外戚。
果不其然,就見董明月臉色陰沉的繼續道:“皇子不能發聲,幼娘一時也沒法子,畢竟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
可西府的二太太卻認為,是幼娘不儘心的緣故,喝罵幼娘。
還說她連環郎你的眼睛都能換,緣何不能治說話?
貴妃得知皇子不能說話後,當時就昏死過去了。
幼娘救醒後,她不言語也不理人。
西府二太太見之,竟魔怔了般,又怪幼娘,還要打她。
好在鏈二.奶奶攔下了她,不過鏈二.奶奶反被抓傷了……”
“這個賤婦!”
賈環勃然大怒,起身就往外走。
“環郎,她們不在宮裡了,皇後也在鳳藻宮,見二太太鬨的太不像,就讓老太太她們先回來了。不過留了幼娘在宮裡……”
董明月緊緊跟在賈環身後,補充道。
賈環身形未頓,步伐往榮國府方向偏去。
……
榮國府,榮慶堂。
賈環尚未入內,就聽到一陣哭聲。
除了王熙鳳的聲音外,還有賈母的。
他帶著董明月大步入內,之所以帶上董明月,是因為這一次,她不準備再妥協。
“老祖宗……”
看著高堂軟榻上,哭的淚人一般的賈母,賈環眉頭一皺,道:“老祖宗,此事誰也不曾想到,乃天意。
況且,也未必就一定不能治好。
縱然真的不能治好,他貴為皇子,又有我等母族庇護,也能平安富貴長大。
老祖宗年事已高,何苦這般苦惱?”
說罷,他又看著伏在賈母腿上的王熙鳳,道:“二嫂,這是怎麼了?”
賈環隻知道,王熙鳳為了護著公孫羽,被王夫人抓傷了。
卻還不知道被抓傷哪裡……
往日裡活潑之極的王熙鳳,此刻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趴在賈環腿上哭。
“環哥兒……”
賈母看起來傷心之極,也疲憊之極,她道:“環哥兒,沒甚事,你且去忙你的吧。
你大姐姐那裡,有幼娘和太醫看著,不礙事的。”
賈環冷冷瞥了眼木然坐在一旁的王夫人,道:“孫兒並未擔心貴妃,隻是擔心老祖宗和二嫂。”
說罷,他大步走上高台,一把拉起伏在賈母腿上哭泣的王熙鳳,而後瞳孔猛然收縮。
隻見王熙鳳美豔的右臉上,五道觸目驚心的抓痕,顯得如此的刺眼駭人。
淚水從紅腫朦朧的眼中落下,又順著臉龐滑落。
隻是觸及傷痕時,被淚水中的鹽分,蟄的抽搐的痛……
“嘶!”
賈環倒吸了口冷氣,手伸向一旁的鴛鴦。
鴛鴦瞬間明白賈環的意思,忙從袖兜裡掏出汗巾遞給賈環。
賈環小心輕柔的為王熙鳳拭去臉上的淚水,不讓它們再流到傷痕處。
可一時間,哪裡又擦的完?
“哼!不知廉恥。”
滿堂人都沒說話,都看得出,賈環這般做,隻是真心的關心自己的二嫂。
唯有王夫人,今日也許受到的打擊和刺激太大,有些失心瘋了,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此言一出,榮慶堂上的明白人心裡紛紛一沉,暗道不好。
賈母更是變了臉色,就要去抓住賈環,不讓他衝動。
可是莫說她年老體衰,縱然她年輕三十歲,也捉不住暴怒下的賈環。
“啪!”
一記響亮之極的耳光,震驚了所有人。
而從椅子上翻倒下去,趴在地上嘴角滴血的王夫人,更是讓人忘了言語。
再怎麼說,王夫人也是賈環曾經的嫡母。
縱然賈環出繼到寧國府,可王夫人依舊是他名義上的二叔母。
長者為尊,孝道如天。
在這樣的時代中,掌捆一個婦道長輩……
驚世駭俗!
莫說其他人,連王熙鳳都震驚了,怔怔的看著賈環。
“明月,派人送這個瘋婦去後麵庵堂,嚴加看守。我不想再看到她……”
賈環冷聲道。
董明月隻拍了拍手,門外就進來兩個身著青衣的女孩子,身形乾練。
這些能在賈家內宅裡安身的女孩子,大多都是當年董明月為白蓮教聖女時,收的奉教侍女,多為孤女。
和董明月一同長大,最是忠心。
“環哥兒!”
賈母這才反應過來,大哭的喚了聲,道:“不能啊,她是你大姐姐和寶玉的娘啊!”
董明月看向賈環,其她人也都看向賈環,但賈環一言不發。
董明月自不會聽從賈母的話,輕輕一擺手,兩個青隼乾將,押著王夫人便離去了。
在兩個自幼從武的高手手下,王夫人彆說掙紮,連話都說不出口。
隻是用怨毒森狠的目光,看著賈環,甚至是每個人……
在她這種目光下,連賈母都忘了再給她求情。
這個人,真的瘋了……
等王夫人被帶走後,賈環才再度開口,還是對董明月,道:“派黑雲馬車進宮,帶回幼娘,給二嫂看傷。”
董明月聞言,不再耽擱,直接離去。
賈環對依舊發呆的王熙鳳道:“我剛瞧了瞧,就是看著唬人,隻傷了表皮,沒傷到裡麵,不打緊。
回頭幼娘配些好藥,抹上就能好,不會留下傷疤的。”
說罷,又對堂下一直做垂頭鵪鶉的賈璉道:“二哥,帶二嫂回去吧。好生照顧著,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該收收頑心,照顧照顧家了。”
說來也可憐,賈璉前半輩子最怕的人是賈赦。
賈府以孝治家,尊長真的是可以隨意責罵甚至杖打子嗣。
就算是成了親後,賈璉也沒少被罵。
好不容易熬到賈赦掛掉,賈璉最怕的人,又換成了賈環。
這個更慘……
賈赦打他,還不虞被打死。
可賈環……
這可真是個渾身帶著殺氣的魔王啊。
所以對於賈環的話,賈璉更不敢反駁,忙賠笑道:“三弟放心,如今我極少出去應酬了,每日裡都陪大姐兒好些時候。”
賈環此刻沒心思和他說這些,點點頭,道:“那護著二嫂去吧。”
賈璉更不願多留,趕緊帶著王熙鳳走了。
今日賈政帶著賈寶玉、賈芸、賈荇、賈蘭、賈菌,並賈族內眷李紈、婁氏、尤氏,還有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一起去清虛觀打醮,為貴妃祈福,並不在家。
所以此刻,家裡已經沒甚人了。
賈環看著一時間似乎老了不止十歲的賈母,歎息了聲,挨著她坐在軟榻上,拉著她蒼老的手道:“老祖宗,您先彆惱,也彆慌,不是大事。
家族太大,人太多,總難免出些壞了心的。”
賈母辯解道:“二太太今日隻是受了些刺激,她心並不壞啊。”
賈環輕笑道:“孫兒又豈是隻為了今日之事?老祖宗怕是不知道吧,二太太早就和外人勾連在一起,暗自謀事了。
雖然孫兒還沒查清楚,她到底所謀何事,但隻看她這般鬼祟行徑,就知道並不是什麼好事。
孫兒原本想著放長線釣大魚,順藤摸瓜,抓到背後搗鬼之人。
可孫兒近來心累,沒心思再和他們玩陰謀詭計了。
最重要的是,孫兒怕家裡人有個閃失,那才後悔莫及。
二嫂之事,給孫兒提了個醒……
所以,才借這個機會,將她拿下。
這不是目無尊長,而是提前除害!”
“當……當真?”
賈母驚駭問道。
不過,想想王夫人方才離去時的眼神,一時間,賈母心裡相信了八成。
那不是看家人的眼神,那是看仇寇的眼神。
賈環笑道:“若無十分把握,我也不會如此行事。
老祖宗不必難過,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平心而論,咱們賈家不曾虧欠她分毫,老祖宗更是每每護著她。
她最重視寶二哥,老祖宗亦視寶二哥為命根子。
她這般和孫兒作對,可孫兒可何曾因此遷怒過寶二哥?
這些,老祖宗當親眼看見。
可她猶不知足!反而變本加厲……
罷了,不說這些了。
孫兒隻想告訴老祖宗,沒有她,咱們賈家照樣興旺,而且過的還會更好!
老祖宗不必為一個心不在咱們賈家身上的人,甚至還想謀害咱們賈家的人傷心。
至於宮裡,老祖宗也不必擔心,孫兒保證,一定會護著貴妃和皇子的周全。
那孩子不僅是贏秦的皇子,還是我賈家的外孫,誰敢欺他?”
賈母聞言,心裡鬆快了許多,說實在的,她也早受夠了不識時務的王夫人,隻是還有些猶豫,道:“可是,你寶哥哥他……會不會怪你圈了他娘親?你們兄弟兩個,可千萬不能鬨仇怨。”
賈環哈哈一笑,想了想,措詞道:“老祖宗,孫兒不是說寶二哥不孝。
隻是……
該怎麼說,應該這麼說:隻要王氏沒有性命之憂,隻要賈家不苛待她,不給她衣穿,不給她飯吃。
寶二哥應該不會關注,她到底是在榮禧堂禮佛,還是在後麵庵堂禮佛的。
上一回,寶二哥不就是這般?”
賈母聞言,麵色一僵,手緩緩垂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