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多年不見,彆來無恙(1 / 1)

“哎喲我滴媽……”

寧國侯後街,薛家小院內。

薛蟠頂著個大腦袋,氣急敗壞的對坐在炕頭涼席上的薛姨媽急聲嚷嚷道:“你說你怎麼……你怎麼就不把銀子借給環哥兒呢?

你說說,你讓兒子以後還怎麼再見他?

又讓我怎麼在圈子裡混?

如今都中衙內圈子裡,誰見了我不得尊稱一聲薛大爺?

以前那些囚饢斜著眼睛看我,尿都不尿我的孫子們,如今恨不得跪下來喊我親爸爸!

你當他們那是看在咱家那些銀子的麵子上啊?

媽你知道環哥兒如今在外麵多大的名頭?”

說著,他還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緊張道:“我聽外麵人說,前兒夜裡若不是環哥兒放那位一馬,今兒大明宮龍椅上坐著的不定是哪一個呢!

乖乖,了不得!!”

薛姨媽麵色本就懺悔,再聽到此言,更是麵容失色,竟掉下眼淚來,辯解道:“我當時還不是為了你著想?若隻有我和你妹妹娘倆兒,那些銀貨我就是都白給他又如何?

可家裡若沒了這些銀子,你可怎麼辦?”

薛蟠急道:“媽,你說你在內宅裡這樣精明,差點都讓妹妹成了環哥兒的正房,怎麼一碰外麵的事,就糊塗了呢?

那些銀子就算被環哥兒都虧了,又算得了什麼?

他多大的家業?

外麵銀山銀海一樣的家當,還能還不上?

再說,就算他還不上,可咱家商號還在,還能缺的了銀子用?

我還巴不得他還不上呢……

兒子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光有銀子,屁都不算。

在都中這個地兒,唯有權勢才是最了不得的。

唉!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這件事若是傳出來,兒子的威風日子算是到頭了,全拉稀!

你說那林家的那小娘……”

“哥!”

聽薛蟠竟往林黛玉身上扯,薛姨媽麵色頓時一變,一直坐在炕邊默不出聲的薛寶釵也皺起秀眉喝了聲,道:“你胡說什麼呢?傳出去,你還……”

薛蟠聞言麵色驟變,忙打了幾下嘴巴,外麵人誰不羨慕賈環這個年紀就妻妾滿群。

他們隻知道個大概,可薛蟠卻花大錢在榮國府裡買通了眼線,本隻是想知道他妹妹是不是最得寵的,可誰想,竟是林家那位……

剛才這話若讓人傳出去,傳到賈環耳朵裡,他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可是知道,賈環對家裡女孩子的嗬護,到了什麼地步。

念及此,他回過頭看著同喜同貴和鶯兒三個丫鬟,麵容猙獰道:“剛都聽到啥了?”

同喜同貴和鶯兒忙齊齊搖頭道:“啥也沒聽到!”

薛蟠先是麵色一喜,可隨即又皺眉道:“那你們莫不是當我剛才在放屁?”

同喜同貴和鶯兒三人遇到這麼個不著調的,頓時沒法兒了,垂頭喪氣不知怎麼回答。

薛寶釵見薛姨媽臉都氣白了,忙對那三個婢女道:“你們先下去吧,準備點熱水,一會兒給太太洗臉。”

三人忙逃離出去,唯恐再聽到大爺說出什麼破格的話。

待下人都走後,薛寶釵輕歎一聲,先對麵色滿是悔色的薛姨媽道:“媽不必再難過,不會有事的……”

“怎麼不會有事啊?你本來就比那姓林的低一頭,如今那邊一下出了三百多萬兩銀子,解了環哥兒的大難,環哥兒還不更喜歡她?

這倒也就罷了,關鍵是,人家環哥兒舍下多大的麵皮,先跟咱開口!

媽居然……

你讓環哥兒怎麼看咱家,以後又該如何待你?

我以後還怎麼頂著他大舅哥的名頭在外當大哥……”

薛蟠大腦袋上滿滿是懊惱之色,其他的也就罷了,關鍵是最後一條,實在讓他痛心疾首。

前些日子,他被白國舅家的那個小癟三給打了一通,躲在寧國府裡養傷,也是避避風頭,著實沒臉見人。

起初那些平日裡的狐朋狗友們,攝於賈環之威,還不敢輕易上門。

可自打前夜太上皇駕崩那一晚,禦林軍圍了寧國府,結果差點被賈環調京營給屠了,隆正帝不得不親自入東府,和賈環談判後,寧國府的大門再擋不住那些“狂蜂浪蝶”的追求了。

一個個提著禮物來探望他們至少是“生死之交”的“至交好友”來。

這些人大能耐沒有,可一個頂一個的能吹,把前夜之事都快吹破了大天。

賈環他們恭維不著,早就不是一道局麵上的人了。

他們便往死裡討好薛蟠。

原本國舅府的白傑已經算是頂尖兒的衙內了,身後有太後站著,連皇太孫跟他說話都是自家兄弟的口氣,多了不得?

這些衙內平日裡也絕不敢開口說白傑一個不字,萬一被哪個黑心肝的傳出去,那簡直是在給家裡招災呢!

可如今,為了討好薛蟠,給薛蟠出氣,白傑在他們嘴裡已經成了小娘養的雜碎了……

誰還不知道,國舅府如今整日裡大門緊閉,尾巴夾的要多緊有多緊。

忠順王已經徹底完犢子了,連慈寧宮都被賈環帶大兵給圍了!

國舅府還算個啥?

白傑那小子以往猖獗的動輒擺出都中第一公子的架勢,可現在不也成了烏龜孫子,不敢露頭了嗎?

所以,這兩天薛蟠過的簡直比過大年還自在!

一輩子裡多咱被這麼多大衙內們恭維討好過?

看情形,他都快取代白傑在圈子裡的地位了。

雖然國喪期間,按例禁止酒宴。

可太上皇遺詔又說了,百姓家不用禁。

因此,那群衙內為了慶賀他“痊愈”,就簇擁著他往平康坊裡去了。

尋日裡他們絕不敢隨便踏足的七大家,也敢耀武揚威的上門了。

本來宣稱國喪期間不對外營業的老鴇,皮笑肉不笑的,在得知為首的大腦袋是寧國侯的大舅哥兒後,一張臉笑成了菊花,還親自安排了花魁出來作陪!

薛蟠也一展文采,用“繡房裡鑽出個大馬猴”這等千古名句,征服了花魁的心……

何等風.流,何等快活!!

薛蟠直覺得這輩子沒白活!

可是,當他回到家暫時歇口氣的空檔,竟聽到了賈環向他家借銀子做周轉,而他媽居然沒答應的消息!

薛大腦袋這輩子算是第一次體會到了啥叫晴天霹靂!

一旦薛姨媽不給賈環借銀子的消息傳出去,那一切不就全都完犢子了!

今日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孫子,明兒保管一個都不見了。

而且保管笑都能笑死好幾個!

這讓才過了兩天舒心日子的薛蟠,如何能不懊惱?

而穿著一身藕荷色裙裳的薛寶釵,在聽到薛蟠說那幾句她不如林黛玉的話時,原本就如白雪一般的麵色,更是雪上加霜般的一白。

可隨即,卻又緩和下來。

她輕輕的呼出了口氣後,對後悔不已的薛姨媽和捶胸頓足幾不能生的薛蟠道:“媽,哥,你們不用擔心,沒事的。”

聽薛寶釵再次這樣說,語氣還加重了些,薛姨媽和薛蟠都看向她。

薛蟠急道:“妹妹,你有甚好主意?”

薛姨媽也道:“乖女兒,這件事是娘做差了,你若有好想法,就說出來,若能挽救挽救也是好的。

今兒還沒到午飯時,西府老太太就叫乏了,連飯都沒留……

可見,她是真惱了。

娘這回可真是辦了件糊塗事……”

薛寶釵聞言,麵色微微一變,隨即又緩緩搖頭道:“不礙事的,隻要環哥兒不生氣,就不會有事。”

薛蟠皺著粗眉,道:“環哥兒會不惱?要擱我身上,看我不休了……”見薛姨媽狠狠的瞪過來,薛蟠也自覺得有些晦氣,忙道:“環哥兒和我不同,他是做大事的。不都說,宰相肚裡能劃船嗎?

環哥兒比宰相還了得……”

薛寶釵點點頭,道:“哥這話說的還算在理,環哥兒雖然在外麵霸道,可在家裡,他的心又軟又細……”

說話間,薛寶釵垂下眼簾,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彆說薛姨媽,就連打渾人薛蟠也能感覺到,那份細膩的幸福……

“當初環哥兒被姨媽和鳳哥兒合夥設計趕到城南莊子去,擱一般人身上,不忌恨一輩子算沒完。

可環哥兒回來後,還不上一笑了之……

鳳丫頭如今為何對環哥兒這般討好?就是因為這檔子事。

至於姨媽……

那是因為她自己想不開,總是拿過去看庶孽的目光和態度對環哥兒。

這倒也罷了,她還乾預外事,逼環哥兒替王家甚至是李家出頭……

若非如此,環哥兒也不會做的這般絕。

今天媽又不是說不借他銀子,隻是被……搶了先。

不打緊的。”

最後一句話,薛寶釵加重了語氣,似在說服薛姨媽和薛蟠,也似在說服自己……

薛姨媽聞言,麵色總算緩和了許多,算起內宅事,她比薛寶釵還看的開,她忙道:“對對對,環哥兒再不會為了這點子小事生彆扭!之前他還寬慰我,說不打緊呢!”

薛蟠仍舊將信將疑,他總覺得若是換了他是賈環,心裡不定有多惱。

可看他媽和他妹妹的意思,賈環好似真不會在意……

薛寶釵又道:“媽,取五十萬兩銀票來,那邊家裡的銀庫都被搬乾了,賈家又是那麼一大家子,不知多少張嘴靠著這邊吃飯,短了銀子總不大好……

等南邊的銀子收回來些,我再拿來還你……”

這回薛姨媽總算學乖巧了,正想說不急著還,不過還有比她更大方的。

薛蟠豪氣萬分道:“取什麼五十萬,直接拿一百萬!

再也彆提一個還字,臊也臊死我了……

妹妹出閣時,家裡雖然也陪送了不少嫁妝,可如今看來,比林家那位也差的太多。

這怎麼得了?

我妹妹是天上的仙女兒下凡,比哪個也不差。

他家在宮裡當娘娘的那位表姐,也未必有我妹妹好!

怎能在嫁妝上矮人一頭?

這一百萬兩,就算是給妹妹補貼的嫁妝。

妹妹拿去貼補那邊,才是正理!

這還隻是一部分,等日後家裡再進銀子,還有妹妹一份!

爹生前最疼的就是妹妹,如今為了這份家業,卻不得不委屈妹妹去做個小兒,我這個當哥哥的心裡本就和刀子割似的疼,都怨我太廢物……

若是再在銀子嫁妝上矮人一頭,我就是現下立刻死了,化成了灰,也沒臉去見爹爹!”

說著,薛蟠大腦袋上滾下兩行熱淚來。

薛姨媽更是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薛蟠的話,又何嘗不是她的心結……

薛寶釵也是落下許多淚來,不過見薛姨媽哭成那般,饒是心裡壓了一腔的情緒,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強笑道:“媽快彆哭了,讓人聽了去多不好?哥也是,分明沒什麼大事,偏來招惹媽流淚。”

薛蟠是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悲傷過後也算球,一會兒還要出去高樂。

見薛姨媽哭成這般了不得,也不好意思起來,拿袖子隨便擦了把眼淚,賠笑道:“媽你快彆哭了,咱說的是大喜事……”

見勸不動薛姨媽,他越說,薛姨媽哭的越了得,薛蟠動了動腦筋,靈機一動,驚道:“媽,莫非你是心疼那一百萬兩銀子?”

“放你娘的屁!”

薛姨媽狠狠的啐了薛蟠一口,惱道:“虧你還知道這些!!但凡你能長進些,我又何必委屈你妹妹至此?你沒臉見你爹,我更沒臉!”

被薛姨媽罵的狗血淋頭,薛蟠也隻能垂頭喪氣的挨著。

心裡懊悔個半死,何苦非要說那番話,憑白惹的薛姨媽大怒。

薛寶釵在一旁連連安慰著也不成,薛姨媽直是把薛蟠從頭罵到腳……

“喲!林姑娘來啦!”

就在這時,守在外間門口處的鶯兒忽然高聲喊了聲。

房間內的罵聲頓止。

薛姨媽忙不迭的擦拭眼淚,又恨恨的對薛蟠道:“你還不快去找你的窩子自去高樂你的,留在這裡作甚?”

薛蟠聞言如逢大赦,也自知要避諱彆個,便匆匆出門離去。

出了房門後,朝外一瞥。

隻見院門口處,兩個婆子和一個姑娘正侯在哪裡,想必那姑娘就是妹妹的大敵林姑娘了。

鶯兒站在跟前賠笑著說話,應該是在告知他在屋裡,等他出門……

隻是,隻偷偷的打量了那林姑娘一眼,薛大腦袋就差點酥倒在地。

原以為他妹妹已經是天下第一流的標誌女孩子,可誰曾想,這林家姑娘,竟不比他妹妹差絲毫。

眉眼間滿滿都是靈氣,更勝他妹妹一籌。

怪道賈環這等厲害的人物,都對她百般寵愛,壓過他妹妹一頭……

念及此,薛蟠心裡滿滿是懊惱,看來,他妹妹想爭環哥兒房裡第一寵,難度太大太大!

不過好在,聽說那林姑娘沒有兄弟,這樣一來,就沒人和他爭第一大舅子了!

薛蟠又忍不住得意起來,嘴裡哼著小調兒,出門高樂去了……

從抄手遊廊邊走過,經過窗子時,隱隱聽到裡麵傳來嬌滴滴的招呼聲:“喲!姨媽,寶姐姐,你們這是怎麼了?”

薛蟠嘴角抽了抽,抓了抓腦袋,疑惑道:

現在的小娘皮們,怎地一個賽一個的了得?

但願他日後找一個蠢笨一些的才好過日子……

……

就在賈環站在紫宸書房內,聽一群大秦帝國最頂尖的大佬們指點江山,製定各種撫民政策時,而寧國府後街薛家小院裡的三個女人也在上演一台好戲時,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哈密衛大營,大將軍帥帳中的氣氛,卻顯得極為壓抑。

秦梁站在一麵極寬大的地圖前,看著上麵一點,皺眉道:“吳常,那些厄羅斯人還不肯吐口?”

帥帳內,除了秦梁外,還站著一身形高大的大漢,正是如今秦梁麾下第一得力都指揮使,手握黃沙軍團最強悍的鐵甲騎軍的吳常。

自年前西域大戰,原本跟隨秦梁多年的兩個心腹都指揮使戰歿後,吳常的地位就水漲船高。

借西域大戰之功封了男爵不說,手裡的兵力也大增,在黃沙軍團內,地位僅次於秦梁。

此刻,他應該還不知道,他的獨子因叛亂被處死之事……

聽聞秦梁詢問,吳常麵上怒氣滿滿,沉聲道:“大將軍,那群羅刹鬼子的態度一次比一次可恨!

當初定下的條件,隻是兩個配方,可如今,他們一次再一次的獅子大開口,不僅要配方,還要現成的伏特加酒兩百車,還要糧食,要肉,更他娘的可恨的是,他們還要女人!

對了,那個克列謝夫還說,要寧侯親自來一趟西域,彆人來他不交接!”

秦梁聞言,冷笑一聲,道:“這些情況,你都發回都中了?”

吳常道:“已經派六百裡加急發回去了,大將軍,這些條件絕不能答應啊!”

秦梁沉聲道:“我當然不會答應,當初和環哥兒算計的時候,也隻抱了一半的希望!

環哥兒說,厄羅斯的老毛子,心性最是奸詐貪婪,更兼狠辣非常,最是靠不住。

他也隻有一半的把握。

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當殺!”

吳常奇道:“那寧侯為何和那個克列謝夫做這種交易?”

秦梁哼了聲,道:“若不是厄羅斯人,西域能這般輕易打下來嗎?準葛爾汗國雖然元氣大傷,可他們手裡還有三萬最精銳的宮帳軍。

若是我們去打,要送掉多少老秦男兒的性命?

用那些羅刹鬼畜生的性命,替我們打下來,有什麼不好?”

吳常聞言,麵色微變,遲疑道:“可是如今……”

秦梁傲然一笑,麵色不屑道:“那群厄羅斯人貪婪而短見,他們勞師遠征,身上帶的軍糧一定不多,如今,肯定在就食於準葛爾。

但準葛爾的大宰桑說,他們離去時,將龍城中帶不走的糧食燒了七八成。

外麵雖然還有不少零落的部族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但那些人,也供養不起一支十萬大軍的軍糧。

若是從厄羅斯往這邊運……那代價就會更大!

所以,發動戰爭,我們必勝!

用環哥兒的話說,我們要教教這些老毛子,知道誠信二字如何寫!”

吳常聞言,跟著大笑了兩聲,不過又問道:“大將軍,我們是要全殲這股孤軍入西域的厄羅斯兵團嗎?”

秦梁搖搖頭,道:“沒必要,隻要把他們打痛了就好。厄羅斯亦為大國,且瘋狂好戰,不可隨意讓戰爭局勢升級。大秦如今狀況不是很好,打不起一場全麵的國戰。”

吳常道:“那麼,寧侯也應該會來一回西域吧?畢竟,羅刹鬼子希望能再和寧侯當麵交談。”

秦梁回頭瞥了吳常一眼,嗬嗬笑道:“怎麼,想你家小子了?”

吳常黝黑的臉膛浮起一抹羞愧,道:“大將軍,您也知道末將,家門中就這麼一個獨苗。送到都中後,確實有些……嘿嘿!”

秦梁哼了聲,道:“你放心吧,我會寫信回去,讓環哥兒帶吳恒一起來一趟的……好了,下去吧,命令大營提高戰備,將斥候斟騎範圍再往前突進三十裡。”

“喏!”

吳常抱拳一應後,轉身出了帥帳。

帥帳內,隻餘秦梁一人,依舊仰視著那麵巨大的地圖,看著西域近乎無邊的疆域。

看著看著,一陣微不可查的風吹過,秦梁眼神忽地一凝。

他緩緩的轉過身,卻見本應再無第二人的帥帳內,不知何時,竟多了一道身影。

“秦家小子,多年不見,彆來無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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