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要求(1 / 1)

“三哥,什麼時候才能讓入畫回來?她一丁點兒大的時候就開始服侍我,陪了我好些年,打小兒的情分,我不能讓她真去喂驢……”

依偎在賈環懷裡,賈惜春悄聲道,間或間,還抽泣一下。

上回小吉祥就給她出主意,等賈環回來,撒個嬌就好。

可她卻做不到小吉祥那麼“厚臉皮”,活猴兒一樣的跟賈環“耍賴”。

她就靜靜的靠在賈環懷裡,請求道。

乖巧的不得了。

賈環疼愛的抱了抱她,道:“等明兒,三哥去給老祖宗說一聲,然後派人去接回來就是。

不過,說不定入畫還喜歡在莊子上待著呢。

你可彆以為莊子上有多苦,有趣的玩意兒多的很。

你忘了,三哥和小吉祥就在那裡待過三年。”

賈惜春聞言,忽閃著有些紅腫的大眼睛,仰起臉看著賈環道:“三哥,真的嗎?”

賈環哈哈一笑,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道:“當然是真的,要不,明兒三哥派人去接入畫的時候,你也一起去耍耍?我讓李萬機家的帶著幾個嬤嬤陪你一起去……

唔,小吉祥八成也要去,再帶上香菱和烏仁哈沁姐姐……

算了,等明兒,看看家裡誰有空,都去耍耍也成。”

賈惜春畢竟還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又幾乎從未出過賈府,雖說因為昨夜之事和賈母的訓斥傷心難過了很久,可一聽說可以出城遊玩,還那麼熱鬨,哪有不高興的理兒。

見她臉上沒了讓人心碎的恐懼和難過,賈環揉了揉她腦袋,笑道:“今晚去跟小吉祥作伴吧?入畫沒回來,你一個人睡我不放心。”

賈惜春卻搖頭道:“我不跟她一起睡,她睡覺不老實,上回晌午在我這耍,困了要睡午覺,在榻上就跟大鬨天宮的猴子一樣翻來覆去。

而且,我還欠她一個人情兒,等還上了後再說。”

看賈惜春一板一眼的說道,賈環哈哈一笑,道:“那算是什麼人情,她見天兒讓你喊她小嫂子,自然就該保護你。”

賈惜春撇嘴道:“才不叫她小嫂子哩,我一輩子都叫她小吉祥子!”

賈環也不管,笑道:“那……今晚去和林姐姐對付一宿?”

賈惜春還是搖頭道:“不用了三哥,我一個人在這兒睡挺好的。

要是害怕,我就把冬兒和夏兒叫來陪我就好,她們倆在旁邊耳房裡呢。

不過我就喜歡一個人歇著……

三哥,你哄我睡覺唄!”

最後一句話,賈惜春用撒嬌的語氣說道。

賈環聞言,眼睛閃了閃,哈哈一笑,道:“好,三哥哄你睡覺!”

賈惜春又補充道:“三哥,你給我唱個曲兒嘛,就是《蟲兒飛》。”

賈環點點頭,道:“就依我四妹妹!”

賈惜春聞言,臉上笑容越發燦爛,抿著嘴,忽然向上靠起,在賈環的臉上“叭”了下,又立刻退回去,紅著臉,閉著眼,靠在賈環的懷裡,準備睡覺了。

賈環嗬嗬一笑,感覺很有父親的味道,他抱著賈惜春輕輕的搖著,柔聲唱道: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賈惜春緊緊的靠在賈環的懷裡,大眼睛前的睫毛漸漸不再閃動,恢複了平靜。

嘴角,彎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

哄著小惜春睡熟後,賈環出了暖香塢。

從藕香榭穿過,順著竹橋,走到橋頭,再過了蘆雪廣,便是山坡了。

不過,蘆雪廣在山之陰,而雲來閣卻在山坡之陽。

賈環也懶得再繞,直接從山坡翻過,然後再下到半山,來到了雲來閣。

夜幕漸深,明月高懸。

淡淡的月光灑滿山坡,籠罩著人間。

傘蓋如華的大榕樹下,一隻長頸鹿悠閒伸著長長的脖頸,仰著頭姿態優雅輕閒的吃著樹葉……

靜謐的夜裡,愈發讓人見之心怡。

然而,當心情良好的賈環,走到雲來閣門前,還沒推門而入,眉頭忽然皺起,裡麵傳來了一陣讓他不喜的聲音……

門虛掩著,賈環透過縫隙,往裡看去。

隻見史湘雲坐在一張小姐榻上,拉著一張臉,滿臉不悅的聽著旁邊一個貴婦人在那嘮叨……

“雲兒啊,看你現在過的這麼舒心,嬸娘也高興。隻是,你也想想家裡,說到底,你是我們史家的女兒,吃我們史家的飯,穿我們史家的衣長大的,總不能如今過富貴了,就忘了娘家吧……”

史湘雲聞言,眉毛登時豎起,直言道:“二嬸,這話是怎麼說?

我如何沒想家裡了?

每個月的月例銀子發了我都攢著送回家去,每天也沒閒著,在愛姐姐那裡接的針線活計,賺的銀子也一並都送回家去。

該是我的,我能做的,我都給家裡了,你還讓我怎樣呢?”

那中年貴婦卻皮笑肉不笑道:“哎喲喲,雲丫頭,瞧你這話說的……

你如今都是環哥兒的平妻了,賈家這麼富貴,流出一點油水來彆人家都受用不儘,他竟還讓你做針線活賺銀子養家?

看來,他對你也不怎麼上心麼……”

史湘雲聞言,臉都氣白了,道:“我以前還是侯府大小姐呢,不也是做針線活養家嗎?又有什麼分彆?”

“你……”

史湘雲二嬸聞言一怒,卻又強壓下怒氣,再堆起笑臉,道:“罷了,我不跟你說這些。

雲兒,你彆覺得二嬸是在害你,你想想,你是環哥兒的平妻,那薛家女,不過是一個妾。

可是,她薛家一個破落皇商戶,卻靠著寧國府又生生抖起來了。

她那傻子一樣的大哥,整天在外麵淌海水一般的花銀子。

你以為那都是薛家的?

不是!

那都是你們賈家的!也有你的份!

不過是薛家女更會勾……更會討環哥兒歡心,才讓他偏心罷了。

雲兒啊,不是二嬸說你,你打小就淘氣,還愛打扮成男孩子,這樣又怎麼能得爺們兒喜歡?

你若是也學薛家那商戶女一般,落下身段來,多討環哥兒歡心。

他隨便漏出一點來,都夠咱們史家受用不儘啊!”

“你胡說些什麼?要不是看你是長輩,彆叫我啐你!”

史湘雲聽她說出的話,沒一點長輩樣子,真真氣的渾身發抖,麵色蒼白的斥道。

她二嬸聞言,居然不惱,反而慘笑一聲,道:“雲丫頭,論起來,我也是堂堂侯爵夫人,一品誥命,難道就這般不知廉恥?

你是不知道啊,咱們史家,大禍臨頭了……”說著,淚如雨下。

史湘雲聞言一怔,猶豫了下,到底心軟,起身道:“二嬸,你……你有話好說,咱們家怎麼了?

不是好好的嗎?我已經問過他了,昨夜二叔和三叔根本沒去鐵網山,哪裡有他們什麼事?

你彆哄我……”

史湘雲二嬸泣道:“哎喲,雲兒,你不知道啊!

你嫁得那個人有多了得,他生生把忠順親王害得,丟了輔政大臣的官兒不說,還丟了宗人府的差事。

又唆使皇帝老子清查這些年的武勳親貴爵位承襲。

這不是要人老命嗎?

咱們史家,為了這兩個侯位,真真是傾家蕩產,也不知添了多少銀子進去……

這些年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雲兒你難道沒看在眼裡嗎?

可是,到頭來,就讓一句清查,就給全清沒了。

這……

咱們史家,全成笑話了啊!

你二叔和三叔兩人,差點沒在家裡上吊!”

史湘雲聞言,麵色一變,有些苦澀道:“早知今日,你們又何必當初……”

史鼎夫人聞言哭道:“都是當年老爺子的主意,誰能想到,誰能想到會有今天啊!

雲兒,你二叔他們在前麵跟老太太鬨,可我看,多半是沒用了。

連忠順王都倒了,何況咱們?

二嬸隻想求你幫個忙,拉扯咱們史家一把。

那爵位丟了就丟了吧,一年到頭來,光講那破排場規矩就不知賠進去多少銀子,我早就想把那破東西給丟了。

可這銀子……”

史湘雲聞言,想都不想連連搖頭道:“二嬸,我以後的月例銀子都送回去,再多接點針線活,多賺些,也都可以給你們。

可是再想多,卻是不能的。

環兒的富貴都是他用命拚來的,和我不相乾。

彆人家的女兒出嫁,都是用嫁妝來貼補夫家的日子,好過的舒心點。

我一分銀子的嫁妝都不要也就罷了,再沒有還拿環哥兒的銀子來補貼娘家的道理。”

史鼎夫人聞言,麵色一變,道:“雲兒,我不是直接問你要銀子,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讓環哥兒幫咱家也弄一個商號,就像薛家那樣的,比她家大一點就成,畢竟,你在她上麵不是……”

史湘雲聞言氣急反笑,道:“二嬸,你真真是……

環哥兒起的商號,還是靠寶姐姐家的商號扶持起來。

你還想……

你真是……”史湘雲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史鼎夫人卻撇嘴道:“雲丫頭,你彆以為我什麼都不懂。

那薛家之前是什麼樣兒,你道我不知道?

薛家家主幾年前就死了,從那往後,薛家就一日不如一日,就靠他家那個王家老娘們兒撐著……

除了有點家底兒,其他的還不如咱們史家。

可你再看看現在……

我聽你兄弟說,那薛家大傻子,如今在都中風光的很。

那麼多親貴衙內,連你堂兄都不搭理,卻和他交好,憑什麼?

還不都是沾環哥兒的光?

說到底,還是薛家女會溜人……

雲兒,隻要你也這般,再給環哥兒吹吹耳旁風,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管怎麼著,也得先把咱家的商號建起來,啊?”

史鼎夫人眼光發亮的看著史湘雲,勸說道。

史湘雲聞言,滿臉為難,猶疑了一會兒,才在史鼎夫人拉下來的難看臉色中,緩緩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賈環在外麵輕歎一聲,推門而入……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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