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的臉色難看之極,心裡也無比沉重。
毫無疑問,這個黑手,一定是榮國一脈中人。
否則的話,他絕無可能將觸手伸的那麼深。
而且,正如李光地所言,此人的目的,是為了毀滅大秦……
賈環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仇恨,才會讓此人有如此瘋狂的做法。
隻是賈環真的猜不破,此人到底是誰。
他隻希望,千萬不要是牛繼宗等人……
可是,他也不認為方南天有這個手段,去操控黃沙軍團麾下十八名斥候。
那可是……幾十年的老卒啊。
除了榮國一脈有數的幾個大佬外,誰能有這般大的能量,能動搖他們堅韌的心性和信念……
賈環心中一團亂麻!
……
“喲!瞧瞧,這是誰回來了,這不是萬歲爺的乾兒子嗎?”
賈環剛回到自家營地的大帳內,就聽到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他明顯一怔,不解其意。
直到看到眾人麵色古怪的強忍笑意看著他時,才反應過來,氣得頓時隨手抄起一個物件兒,朝牛奔砸去。
牛奔臉上的紫藥水已經洗去了,青腫也都消去了大半。
一躍閃開後,他仰頭哈哈大笑,一臉的解氣,道:“環哥兒,還是你牛!替咱們出狠了這口惡氣!
殺了那個老雜毛不算什麼,可今兒贏時卻是被你打擊慘了。
咱們哥兒幾個頂多受了點皮肉傷,算不得什麼,可他……
嘿嘿!從今往後,我看他還做不做那白日夢了!”
今日隆正帝的態度,鮮明無比。
在眾人看來,他對贏時這個兒子,是真的沒半分骨肉情了……
失去了這份父子情,贏時再妄想什麼,就真的隻能是笑話了……
而這卻恰恰,卻是贏時平生最大的目標。
因此,對贏時而言,這份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也難怪牛奔幾個笑的無比痛快。
賈環嘴角抽了抽,心道你們哪裡知道隆正帝心裡還是很有這個兒子的,不過他也不願攪了他們的好心情,岔開話題道:“奔哥,牛伯伯就沒找你談談心?”
“嘎!”
牛奔的得意笑聲戛然而止,麵相滑稽的僵在了那裡。
見他這幅表情,滿帳人哄堂大笑。
牛繼宗倒是沒找牛奔談心,但隻用了一個眼神,就差點沒讓牛奔趴下……
“臭小子!”
牛奔訕訕笑罵一聲後,又高興道:“嘿!環哥兒,你是沒看到那些人的眼神!
看樣子,他們是真在懷疑你是不是皇帝的乾兒子!
對了,陛下找你什麼好事?”
秦風皺眉道:“關你什麼事?”
牛奔也奇怪:“是啊,關你什麼事?”
“哈哈哈!”
溫博大笑。
韓家三兄弟齊齊抽嘴角……
賈環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大事,對了……我大姐有孕了。”
“哇!”
眾人齊齊驚呼一聲,然後都滿臉喜色,恭喜起賈環來。
這當然是一件大喜事,很顯然,這個孩子的未來,一定差不了。
不管是子以母貴還是母以子貴,一個親王爵肯定跑不了……
賈環以後再多一個親王外甥,地位也就更加顯赫穩當了。
賈環笑著應下後,又道:“還有,陛下的意思,一會兒咱們這些武勳將門子弟,圍著篝火擺個擂台,演習演習武藝,贏者他有重賞。”
“切!”
牛奔等人無語道:“你要參加,彆人還打個屁啊!”
賈環如今八品修為,雖然含金量很低,隻是“催生產品”,可再低也是八品啊。
力量是做不得假的。
尤其他修習的還是天下第一煉體武學《白蓮金身經》,如今他的身體力量之大,連烏遠都有些駭然。
直道董千海天下第一武宗之名,名不虛傳。
此等力量,又哪裡是那些連七品都不到的衙內們能抗衡的?
這種陪太子讀書的配角,牛奔等人自然不願意去做。
賈環笑道:“我自然不會參加,就是你們這些世子輩的……
哈哈!彆打彆打……
你們在這玩吧,我要去寧叔那裡坐坐。
澤臣帶著趙虎和曹雄他們在西域曆練,到現在也半年了,一個信兒也沒回。
要不是世清每月寫信回來,我都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
世清說,澤臣他們在西域可是殺了個屍山血海,聽說,現在西域戈壁上的馬賊看到雲字號的旗子,就跟看到索命閻羅王一樣。”
牛奔咋舌道:“澤臣的殺性那麼重?”
溫博冷笑一聲,道:“你看看他老子就知道了。”
說起這,連秦風都有怨氣:“寧家的功法入的就是殺道,寧澤辰他父親咱們也認識不少年了,何曾見他笑過?一身氣息瘮人,也就是跟環哥兒還有點軟話兒……
你們說要是平常也就罷了,今年端午的時候,我看在澤臣的麵上,去川寧侯府送節禮,居然連杯茶都沒上,更彆說還禮了……”
“哈哈哈!”
牛奔和溫博兩人聞言,大笑不已。
牛奔幸災樂禍道:“風哥兒,再讓你矯情!彆說是你,就是在我老子跟前,寧至都沒給過笑臉,仇人似的,你……你還給他去送節禮?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賈環跟著笑了聲,又道:“行了,畢竟是長輩,都少說兩句。
你們玩兒吧,我去坐坐就來。”
……
此次打圍共出動兵馬二萬五千人,分五部。
除卻霸上大營的一萬兵馬外,藍田大營出兵五千,京營出兵三千,打醬油的五城兵馬出兵兩千,再就是禦林軍五千。
分五角駐紮在行營五麵。
賈環等人的營帳,靠近在霸上大營。
而藍田大營,則在東北方向,正位於傅家營帳後方……
因此,賈環帶上了烏遠。
至於董明月和蛇娘,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一路上,不斷有人跟他打招呼行禮,或者,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當然,自然也少不了不善的目光。
隻是,不管是誰,看到賈環身後抱刀而行的烏遠後,都不怎麼有上前的勇氣。
哪怕是經過傅家營地時,那些正苦著臉修補營帳的傅家親兵……
不過,對正在給之前他殺的那個老太監念往生咒的僧道,賈環還是多看了兩眼……
……
寧國府,天香樓後,一處空置的宅院內。
雖然是空置的院子,但並不荒涼,時常有人進來清掃。
而且,園子裡開滿了淡紫紅色的紅蓼花,暖香撲鼻。
賈惜春的暖香塢裡,種的便是這種花……
許是因為花香還有無人的緣故,所以,每天夜裡,這座小院中都會出現不少的螢火蟲。
小吉祥等人的目的地,便是這裡。
不過,當她帶著香菱還有烏仁哈沁興高采烈的來到這裡,還沒進門,卻有些愣住了。
小院裡,竟然有動靜……
三人不動聲色的頓了腳步後,擠在門邊,小心的打開了一條縫隙,往裡看去。
待隱隱看到裡麵的火光和女人的哭聲後,頓時大吃一驚,臉色都有些變了。
不會是……
不會是……
想起一些平日裡聽到的鬼狐傳說,三人的臉色都發白了。
香菱的牙齒更是開始打架了,緊緊的拉住小吉祥的衣角……
好在小吉祥膽子大一些,她又將院門稍稍的開大了些,仔細往裡看去。
待看清裡麵跪著的兩人後,不由怔住了。
竟然是……賈惜春和入畫!
轉頭“噓”了聲,讓香菱和烏仁哈沁安靜後,她有些好奇的趴在門邊,想看看她們兩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她抿嘴得意的笑著,想聽到話柄,改明兒去“嘲笑”四丫頭去。
她難道是在拜花神?嘁!
然而,當小吉祥靜靜聽去時,嘴角的笑容卻又漸漸斂了去……
“娘,惜春來看您了……”
“娘,您在天上還好嗎?
三哥說,每一個親人去世後,都會化成天上的一顆星星,而娘化成的星星,就是女兒眼中最亮的那一顆。
三哥說,娘一直都有在天上看著惜春哩。
我好信三哥的話……”
“娘,女兒一直在努力的學畫畫兒,就是想有一天,能將娘的影兒畫出來。
這樣,女兒就能天天的看到娘,就又能有娘親了……”
“娘,惜春真的好想娘親……”
隻聽了幾句後,小吉祥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晶瑩,腦袋退了回來,然後又悄悄的合上了門。
轉頭對香菱和烏仁哈沁擺了擺手,往外點了點。
她們兩人會意,就跟著小吉祥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小院門前。
直到轉了個彎兒,在一處兩座耳房相犄的狹窄夾角裡,三人擠在夾角裡,彼此靠著,才鬆了口氣。
都有些沉默。
娘親,誰又不想呢……
四姑娘至少還知道她的娘親是誰,還記得她的影兒。
可是小吉祥和香菱,卻是連娘親是誰都已經忘記了……
不過好在,小吉祥是天生的樂天派。
一雙小手捂住臉揉了揉,再放下來,臉上又重現了燦爛的笑臉。
她撇撇嘴,輕聲道:“葉嬤嬤說,咱們府上,隻有兩處有螢火蟲。一處是這裡,今兒怕是沒辦法撲了。
還有一處,在北邊兒臨街的牆下,那裡也有,就是有點遠。
咱們去那裡撲吧!”
香菱也是呆憨的性格,方才難過了一小會兒,這會聽小吉祥又說起玩的,頓時就忘了悲傷,連連點頭,小聲道:“好啊好啊!”
倒是烏仁哈沁,有些不放心道:“小吉祥,是不是有些太晚了?我怕……我怕……不安全。”
小吉祥白了她一眼,道:“楊梅姐姐,怎麼會不安全?這是咱們家裡耶!
咱們手裡又有風燈,還有,你看那裡……”
說著,小吉祥手向外一伸,往不遠處昏暗的一處角落一指,對烏仁哈沁得意道:“我告訴你哦,咱們府上四周的暗處角落裡,都有人守著哩,那裡就有一個哩!是一個不說話的姐姐……”
“在哪?”
烏仁哈沁微微側頭,看了眼一片昏暗的甬道,莫名道。
即使明月高懸,可是草原上的人,大半都有夜盲症……
小吉祥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把腦袋往外一伸,正想說一句“不就在那兒嘛”,然而,話未出口,腦袋又一下收了回來,身子攸然繃緊,小臉煞白,一雙大眼睛裡,滿滿是驚恐駭然之色。
緊接著,就連身軀,都因為恐懼,難以抑製的顫抖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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