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世清,什麼來路?”
一行人步伐有些踉蹌的回到自己桌子上後,賈環看向牛奔和秦風,問道。
他自然不會因為幾句話就相信一個人。
尤其是貴族圈子裡的青少年們,本事未必有多大,但嘴皮子絕對是一個比一個利索。
真要說起好話來,十個賈環摞在一起都不是彆人的對手。
他不認識此人,但想來神京城武勳圈裡的“土著”牛奔和秦風應該熟悉。
果不其然,兩人對視了一眼後,牛奔擠了擠綠豆眼,對秦風道:“你來說吧,剛我喝的有點急,得緩一緩。”
秦風點點頭,儘管他臉色也有些發白,眼神有點直了……
他沉了沉呼吸,而後道:“這個王世清其實也算是一個人物了,和環哥兒你還有點像。”
賈環“哦”了一聲,笑道:“怎麼說?他也是庶子出身,被趕出府了?”
秦風乾笑了兩聲,搖頭道:“這倒不是,隻不過,他家道中落的厲害,本來就是鄉侯,一世而終,上一輩又出了個敗家子,將家業禍禍的差不多了,也把自己禍禍死了,留給了王世清一個爛攤子。
還不錯,他人比較能乾,拉下顏麵去做了些生意,雖然沒能重新富貴起來,卻也賺了一份小家當。
敬養著寡母,幾個姨娘和庶妹也都好生養著,沒清掃出門……
這倒也罷了,最難得的,就是與你一般。他竟能自己重新籌資從武。
隻是限於財力,武道修為並不高。僅二品,但很有潛力。
怎麼樣。有沒有想法,拉扯一把?”
賈環覷著眼看他,道:“你怎麼不拉扯?”
秦風嗬嗬笑道:“不是我無情,環哥兒,神京城裡像他這種情況,說實話,著實不算少,哪裡又能都幫幫的過來?論起交情淵源來,一大半都是當年榮國麾下。誰也不必誰近多少。
你當初幫老大和讓哥兒他們,就很讓一些人眼紅了,說怪話的也有。
隻是那時你還小,也就罷了。
如今你再這樣做,就真不妥了。
升米恩鬥米仇,你幫了這家不幫那家,幫來幫去就成了仇。”
賈環聞言點點頭,笑道:“我也不是菩薩心,爛好人。
當初我最困難的時候。韓叔叔拿出了一千兩銀子來幫助我。
你也知道,那會兒韓叔叔家什麼情況,哪有什麼銀子?
我開始不知道,就開口就要了一千兩銀子的水泥造價。
正值年根兒下。最後逼的韓叔叔不得不帶著大哥他們一起去秦嶺裡打獵備年貨。
這般困難,我開了口,韓叔叔也沒有二話。笑著給的銀子,因為他覺得我更難。
既然韓叔叔種下了因。那我就要做果。
實際上,和韓叔叔做的相比。我花費或許多了些,但情意為必就比的上。”
秦風笑道:“這也是那會兒大家體諒你的原因,牛叔把這事說開了後,他們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攀比了。
不然你以為就那麼簡單能了事?
都是榮國舊部,憑什麼隻接濟韓家,不接濟趙王孫李家?
也不全都是銀子的事,關鍵還有顏麵。
所以,這次你要仔細著,不要憑性子來事。”
還是不放心,再次叮囑道。
賈環嗬嗬笑著,拿起酒盞,緩緩的灌下一口酒後,咂摸了下嘴,道:“我省得了……
風哥,你說他今日之舉,是發自內腑,還是……有意為之?”
秦風聞言,搖搖頭,道:“多半是發自肺腑,但肯定也有有意為之的成分。
不過王世清的品性還是不錯的,從不願欠人人情,占人便宜……
當然,你這種情況不同。而且交好你,也不算是占便宜。
他應該是真想再上戰馬,恢複祖宗榮光,甚至超越先祖。”
賈環點點頭,笑了笑,忽又深歎息了聲,感慨道:“轉了一圈,有些失望,能勉強入眼的,也就一個王世清。
武勳將門,真的墮落了。
哪怕他們還在習武,可心眼卻早早的被名利給堵塞了。
可用,但難堪大用。”
緩過酒勁的溫博嗤笑了聲,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曆朝曆代不都是這樣!
在富貴鄉裡待的久了,大多數開完筋鍛完骨後,也就撂手了,取得爵位官職後,繼續去享福。
我看,也就比前明那些武勳將門強一點,但也強的有限。
不怪人家老方家都瞧不上這些孬兵……”
“你胡扯什麼蛋?誰說老方家瞧不上這群孬兵?那他們這些年拉攏這個拉攏那個是乾什麼的?
嘁!黑遼來的土坷垃,不懂彆扯淡。
不知道的還以為老方家是什麼好人呢……”
牛奔酒勁稍微緩過來些後,聽了溫博的話後不樂意了。
你踩勳貴就踩勳貴,反正是他們不怎麼爭氣。
可你捧老方家那個勳貴行列的二五仔作甚?
不過讓他驚奇的是,溫博居然沒有還口!
牛奔低頭,瞪著一雙綠豆眼,往上瞟視著溫博,得意的嘿嘿笑道:“怎麼,沒話說了吧?真是腦殼子灌進去酒了,身為勳貴,居然還有人說老方家的好的……”
話沒說完,就覺得背後一陣冷氣,而對麵兄弟們的臉色咋那麼古怪呢?
悄悄回頭,牛奔一雙綠豆眼圓睜,一副見了鬼的驚駭模樣,看著背後細眼如刀的方靜,喜感十足的圓嘴張的老大,麵如土色卻擠出一副笑臉,道:“喲!靜……靜姐?你……你什麼時候來的?驚喜嘿!來坐,快坐……”
還狗腿的拿袖子擦了擦凳麵兒。
方靜在眾人注視下。緩緩抬腳,然後將腳印在牛奔的豐.臀上。牛奔便飛了出去。
“哈哈哈!”
滿堂轟笑,連賈環等人都在大笑。
背後說人壞話。被踹也是應該。
不過,隨著方靜細眼中的眼神如刀般掃視一圈過去後,一個個的笑聲都戛然而止,紛紛躲避母暴虎的眼神。
等人都安靜下來後,牛奔也繞開方靜,躲到了桌子對麵。
方靜轉頭,從方衝身後拉過垂頭喪氣的李武,對賈環直接道:“武哥哥給你敬酒。”
賈環聞言一笑,不在意的自己飲了一口酒後。道:“不必了,剛才我與李兄已經喝過了。說起來,還是我給他敬的,是吧,李兄?”
李武木然的站在那裡,不言。
方靜看起來是真的喜歡李武,哪怕他成了這個樣子,方靜方才如刀的眼神此刻卻出奇的溫柔,她看著李武。道:“武哥哥,你們剛才喝過了麼?”
李武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或搖頭。
方靜見狀,心裡愈發難受。回過頭,眼神再次鋒利起來,看向賈環。道:“再喝一次。”
賈環啞然失笑,道:“方靜。你要明白一點,大夥兒讓著你。不是因為怕你多厲害,隻是因為你是女人,僅此而已。
你說說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發號施令?
雖然你是女人,可我又不愛你,憑什麼聽你的?”
“轟!”
真的是轟的一聲,笑聲如雷般乍起,借著酒勁兒,眾人都笑成了瘋子。
第一次有人敢這般和方靜說話。
賈三爺,果然名不虛傳!
“賈環,你說話嘴巴最好放乾淨點。”
方衝陰著臉,指著賈環道。
賈環沒吭聲,臉上掛著淡淡而不屑的笑意,他身旁的牛奔卻開口怪笑道:“方老虎,你說話的時候最好把狗爪子放好了,彆亂指,老子最喜歡剁了狗爪子去燉火鍋。”
方衝聞言,虎目緊眯,腥黃的眸子中,散發出帶有瘋意的冷芒逼視著牛奔。
牛奔怕個鳥,瞪著一雙綠豆眼和他飆。
方靜就簡單利落的多了,指著大堂正中的擂台,對賈環道:“賈環,你若自認為還是個男人,就上台來,彆讓我瞧不起你這個所謂的榮國子孫,寧國傳人。”
說罷,也不管賈環答應不答應,轉身朝擂台走去。
走到擂台下,腳尖輕點,幾個起落,便翻身躍上幾米高的擂台。
而後,瘦小的身子負手而立,遙遙注視著賈環,眼神睥睨,冷漠。
眾人不笑了,靜靜的看著賈環如何應對。
連秦風都隱隱有些擔憂的看向賈環。
他對賈環能不能扛的住這位方家虎妞,心裡真沒什麼底。
秦風自己就是五品高手,可是麵對方靜,卻隻能被壓著打,用不了三十個回合就要慘敗。
方家《瘋虎勁》打起來本就如瘋虎一般狂暴,再加上方靜天生神力,和非常靈巧並速度奇快的身法。
彆說五品,就是六品高手麵對她,有時都要被壓著打。
哪怕她也隻是五品,可秦風一乾將門虎子卻在她手裡卻每每吃癟,直到最後繞著走……
賈環的武功秦風了解,但當初在擂台上,也隻僅勝他一線而已,是靠《白蓮金身經》的強悍耐力將他熬倒的。
如今雖說更近了一步,但麵對非人的方靜,秦風心裡著實沒底。
賈環給秦風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後,仰頭將酒盞中的烈酒一飲而儘,而後隨手將酒盞扔掉。
低頭,將頭上簪發的紫金冠取下,從袖口撕下一個白錦布條,將披肩長發隨意紮成一個馬尾束於腦後。
又將衣擺提起,彆入腰間,忙活完後,對牛奔溫博道:“奔哥、博哥,勞煩兩位哥哥與我擂鼓助威!”
牛奔、溫博聞言,頓時打起精神,齊齊應道:“好!”
賈環聞聲,大笑一聲,而後腳尖頓地,人便上了桌子,卻不停留,一躍而起,再落在另一張桌子上,隻一點,再起再落,直到落在一距離擂台還有數丈遠的桌子上,賈環右腳轟然踏實,生生將那塊花崗岩鑿出一尺多厚的石桌麵踩碎,而他人也借力淩空飛起,在空中幾個瀟灑的翻轉後,穩穩的落在了擂台上。
“好!!!”
贏得滿堂彩!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