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朱家三口帶了回去,交給李萬機後,賈環就撂開不管了。
李萬機自然能安排妥當。
倒是小蘭哥兒跟在李萬機身後,跑前跑後的張羅著幫忙。
最後還不用婆子帶路,他自己邀請朱二丫去裡麵坐坐……
看他那表情,好像謀劃著什麼。
賈環見之有趣,卻也隨他去了。
想來賈蘭也不過是崇拜朱二丫雜耍厲害,新奇。
跟著她到處玩耍,還能鍛煉身體。
而且就算賈蘭真的看上了這丫頭,等大了收到房裡就是。
對於朱二丫來說,這應該算是福氣。
……
安排完朱家三口,敲了敲賈蘭的小腦袋後,賈環就朝榮國府走去。
他想看看,公孫羽給家裡姊妹們診脈的結果,尤其是林黛玉……
不想剛出門,就被人從正麵攔住了。
“賈環!”
方家虎妞方靜,腦門上的黃毛紮了兩個衝天髻,一雙細眼死死的盯著賈環,咬牙切齒的念出他的名字。
身後,還跟著看起來氣息愈發沉穩的方衝。
“喲!原來是方太尉一對活……咳咳,貴姐弟怎麼有空到我府上來啦?
你瞧瞧你們也是,既然上門了,就進去坐坐啊!
雖然是空手來的,難不成我還會小氣吧啦的嫌棄你們不知禮?
太看不起我賈環的氣量了吧?”
賈環嘴上嘰嘰歪歪的客套著,可眼睛卻在看日頭,一臉正在趕時間的不耐煩樣兒……
方家姐弟倆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都跟黑鍋底似得。
“賈環,你少裝模作樣。你之前既收了武哥哥家的銀子。又答應了要擺平這件事,就不能說話不算話。不然,你就是在放屁!”
方靜強壓著怒火,指著賈環寒聲道。
方衝也沉聲道:“賈環,你想責罰李武,差不多也可以了。你當初若沒答應也就罷了,可你當著我們的麵答應了,卻做不到,實在是小人行徑,不配做……”
“行了行了!”
賈環不耐煩道:“都他娘的瞎了眼了?沒看到我最近忙的跟陀螺似的。腳後跟都沒功夫落地,哪有時間去見那孫子?”
話罷,見方家姐弟倆眼睛都紅了,眼看就要爆發,又連忙降火道:“你方家也出過皇妃,你們彆告訴我,你們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多忙!”
方家姐弟聞言,覺得勉強也算說的通,雖然大夥基本上都知道。前幾天賈環壓根兒就沒怎麼出麵……
方靜盯著賈環道:“如今你家裡也算忙完了,總該有時間了吧?再不能拖過今天!”
賈環聞言,想了想,道:“要不。就今兒下午?”
今天下午他要去好漢莊擺桌子請人吃飯,然後明天正式開工,搬磚……
“不行。就現在!”
方靜拒絕道,見賈環臉色一變。又寒聲道:“你之前就說今兒下午今兒下午,今兒了三天下午都沒到場。我們都快成了笑柄,你還今兒下午?!”
賈環臉色擺不出了,乾笑了兩聲,打了個哈哈,點頭道:“行行行,就現在。不是……我說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人呢?我容易嗎?
我上有二三十歲的老母要贍養,下有八.九歲的侄兒要撫育,不賣命賺銀子,可怎麼得了?”
方靜徹底震驚了,怔怔的看著賈環,良久後,吐出一句話:“杏兒真是瞎了眼……”
賈環也不惱,從聞訊趕來的韓大手中牽過馬,翻身上馬後,居高臨下的看著方靜哈哈一笑,嘴角彎起一抹不屑,道:“杏兒瞎了眼?方姑娘,你讓李武那小子跟老子比一比,他跳起來能夠得到老子的膝蓋不?
嗤!瞎了眼,到底是誰瞎了眼?”
說罷,卻也不理暴怒的方靜和臉色愈發陰沉的方衝,打馬就走。
韓家三兄弟緊跟其後,一行人朝好漢莊縱馬狂飆而去。
……
李武這小子比起之前見麵時,淒慘了不止一倍。
身上的錦衣華服沒了,整個人的精氣神兒也都散了,之前那種侯府世子的尊貴之氣,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眼神灰敗無光,哪怕看到了大仇人賈環和韓家兄弟,也無動於衷的木然坐在那裡。
這個人已經廢了……
賈環與韓大對視一眼後,韓大不作聲的點點頭,賈環又瞟了眼韓三,韓三沒所謂的聳聳肩。
賈環點點頭,而後上前,在滿樓人的注目下,拿起了一甕酒,走到李武跟前,也不理會他,用酒甕輕輕的與他麵前的酒盞碰了碰,而後仰頭大灌了一口酒。
刺激的烈酒如火一般入口,激的賈環麵色猙獰了起來,放下酒甕後,賈環對滿堂的武人公子哥兒道:“今兒我請個東道,由頭很簡單。
因為家裡要起園子迎貴妃省親,趕時間,有一些巨石要搬送,我嫌普通仆人們搬的太慢,所以想請諸位世兄幫個忙。
有心的,吃了這桌酒,明兒清早,去我寧國府相會,一起幫我搭把手。
沒意思的,也請吃了這桌酒,不相乾,日後相見還能點頭,我賈環也沒那麼小氣。
現在,廢話不多說,是好漢夠朋友的,來,我們一起乾了這杯酒!”
賈環說的簡單,可堂上大多公子哥兒們都遲疑起來了。
尼瑪,扛石頭,乾苦力?
本以為今天賈家三爺請東道,是因為賈家出了個貴妃,請大家樂嗬樂嗬,誰知道……
這不是糟蹋人嗎?
咱爺們兒是什麼身份?
隻是,誰也不敢當麵說個不字,當然。也沒誰附和。
不過場麵也沒有冷下來。
牛奔、溫博還有秦風,再加韓家三兄弟。六人齊齊起身,端起手中的酒甕。一起怒吼一聲:“乾!”
聲勢震天。
眾人麵色紛紛動容。
不過,還是猶豫……
舍下麵皮去給賈家扛石頭做苦力,會不會太丟麵兒了,讓人笑話為了攀附賈家,竟然做這種事……
正在眾人還在猶豫間,忽然,一個衣著並不華貴,在眾人群中甚至可以說樸素到寒酸的青少年站了起來,他身形站的筆直。舉起手中酒甕,目視著賈環,高聲道:“世兄,我金鄉侯王家原亦是榮國舊部,隻可惜,家祖從戎日短,隻來得及封了一個鄉侯,沒得世爵,便與榮國一同戰歿於北海一役。
我王世清雖然天資鄙薄。難及先祖萬一,但亦有大誌向。
隻願來日世兄再起兵戈,王某必然效仿先祖,投身黑雲旗下。再與厄羅斯哥薩克會獵於北海冰原,為我先祖複仇,為先榮國複仇。為我老秦十萬英卒複仇!
古人雲: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
不積小流。難以成江海。
若是今日連區區苦力都熬不住,難不成。日後還能一起並肩作戰,托付生死?
世兄,我王世清與你乾了這杯酒!算我一個,明朝,貴府相見!”
說罷,舉甕欲飲。
“等等!”
賈環高聲止住了他,邁步上前,從他手中奪過了酒甕。
王世清麵色一變,高聲道:“莫非世兄瞧不起在下,以為王某身份卑賤,不配與三爺飲下這甕酒耶?”
賈環聞言哈哈大笑,正視著王世清,朗聲道:“豈有此理?我的意思是,你來喝我的這甕。”
說罷,將自己的那甕酒交到王世清手中,高聲道:“若此等英武好漢還不配與我賈某人共飲一甕酒,何人還配?
來,乾了這甕酒,待來日,我等必重起刀兵,效仿先祖,為我大秦,飲馬北海,再朝天闕!
乾!”
王世清聞言,激動的虎目含淚。他一把接過賈環手中的酒甕,高聲嘶吼道:“好!待來日,我等必重起刀兵,效仿先祖,為我大秦,飲馬北海,再朝天闕!
乾!”
好漢莊門口處,剛剛進門的方家姐弟目睹了這一幕,紛紛瞳孔緊縮,麵色大變。
牛奔、溫博並秦風和韓家三兄弟,緊緊跟在賈環身後,等賈環與王世清碰盞後,一一上前,與王世清重重一碰,仰頭便飲。
有了這麼一個開頭的,其餘的,哪裡還有再猶豫的。
不用招呼,便一個個熱血上頭,紛紛舉起酒甕,齊聲嘶吼:“待來日,再起兵戈,為我大秦,飲馬北海,再朝天闕!!!”
赫赫武威,聲震四野!
怒吼聲透過酒樓,讓過往行人都不禁色變。
接下來,便是賈環與眾人一一對飲,說幾句好話,結識一番的過程。
這番舉動,益發讓好漢莊內的好漢們心生好感。
衙內也是分圈子的,而且往往還是涇渭分明。
有的圈子,不是你說一句願意投靠效忠,甘為門下走狗,就能進得去的。
賈環和牛奔、溫博還有秦風一乾人的圈子,可以說是整個大秦神京最頂級的衙內圈子。
尤其是賈環把忠順王世子贏朗給打廢了後,這個小圈子的名頭也就一日盛似一日。
平日裡,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期盼能進入這個圈子,可是,又有誰能進的去?
即使幾人中最溫文知禮的秦風,在遇到向他問好的衙內時,也不過微微頷首,就算是回禮了。
勉強能與賈環這個圈子並列的,大概也就是方衝的那個小圈子。
隻是,因為老方家並非出自榮國體係,近三十年來又一直在挖武勳將門的牆角,所以老方家在武勳世家裡的名聲不怎麼好。
除了幾個新進的將門家族外,其他武勳世家的子弟們都不願背一個背叛陣營的狗腿名聲,所以不願往他那邊靠。
如今能有一個和賈環這個圈子打交道的機會,眾人豈有不把握住的道理?
之前之所以猶豫,是因為都是要臉麵的人,怕下去後被人嘲笑為了攀附賈家甘願做苦力……
方才若是賈環私下裡問的話,情形自然會是兩種情況。
而且現在已經開始有人後悔了,剛才怎麼就沒拉下麵皮來搶先應下,卻讓王家那落魄子給搶了頭彩……
大好機會,著實可惜啊!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