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暗無天日而又度日如年的歲月後,從張府出來,三人的家將有氣無力的迎了上來。
“怎麼樣了?”
牛奔心急道。
牛家家將苦笑了聲,道:“結束了。”
“到底怎麼回事,說詳細點。”
溫博不耐煩的問道。
那家將道:“聽說是忠順王長史跑到榮國府去要人,語氣十分囂張,竟將三爺的父親氣得吐血……”
“什麼?”
牛奔和溫博聽到這裡,兩人眼睛都紅了,牛奔猙獰怒吼道:“這個醃臢狗賊,焉敢如此?
好夠膽,好狗膽!!”
倒是秦風皺起眉頭,質疑道:“不會吧,忠順王長史我也見過,他哪有這般大的膽子?敢去榮國府鬨事?”
牛奔和溫博也反應過來了,一起怒視著牛家家將,問道:“忠順王長史為何去榮國府?”
那家將連忙解釋道:“聽說是因為三爺的二哥將忠順王寵愛的一個戲子給藏起來了,忠順王尋了幾日,才尋到榮國府的。”
“……”
牛奔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眼神無奈,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那後來呢?”
秦風問道。
家將道:“後來三爺得知後,便勃然大怒,然後打出了賈家黑雲旗,直接追到了東城外紫檀堡處,將那長史給打了個半死,連那戲子也給破了相。”
“完了?”
雖然覺得解氣,可牛奔卻不信就這樣結束了,那他們幾個今天挨的這頓訓就太冤枉了。
還好,家將繼續道:“後來聽說北靜王也去了,跟三爺討了個人情,將那戲子要了去。不過沒等北靜王走遠,就被五城兵馬司主事裘良帶兵給圍住了……”
牛奔等人聞言麵色頓時肅然起來,秦風皺眉又道:“裘良有這個膽子,敢攔截王駕?”
家將道:“他們隊伍裡還有義武侯世子方衝,鎮海侯世子李武,神烈大將軍之子年熙,裘良倒是聽他們的。”
“他娘的!倒是讓他們給鑽前麵去了,直娘賊,真是可恨!”
溫博聞言,掃把似得黑眉豎起,怒氣衝衝的道。
秦風麵色也不好起來,道:“他們為難環哥兒了?”
家將搖頭道:“聽說倒是讓北靜王很下不來台,差點動手。最後還是三爺出麵解了圍,還將鎮海侯世子打的一臉血,因為鎮海侯世子李武好像說,賈家的爵位是用銀子和女人換來的。不過,三爺因為之前傷勢太重,又一動怒,也昏過去了。”
“什麼?”
三人大驚,怒視著牛家家將。
家將連忙又道:“不過幸好沒事,皇太孫來了後,救醒了三爺,聽到三爺告狀後,當場派人將李武拿下,一戟打碎了他的牙,皇太孫還讓人去警告李翰,說若是李武再口無遮攔,李家堪憂。”
秦風等人倒吸了口冷氣,冷不丁的都打了個寒顫,一起為李武默哀起來……
“再然後呢?方衝呢?”
牛奔問道。
家將言道:“再然後,皇太孫和方衝說了幾句,方衝等人便離開了。然後就都散了……”
牛奔等人的麵色微微有些難看,都沉默了。
看來,方家在軍方坐大,已經勢不可阻了……
“呼!”
秦風斂去臉上的沉重之色,呼了口氣後笑道:“無甚大事,隻要咱們不成廢物,他們翻不起什麼浪來。目前軍中,還是咱們幾家說的算。
以前是沒個核心,一盤散沙,才讓方家鑽了空子,還被他們分頭擊破……
現在不同了,以後更將不同!”
牛奔和溫博聞言,對視了眼,一起點了點頭,牛奔道:“現在怎麼辦?去環哥兒那看看?”
秦風搖頭道:“不去了,讓他好好休息一宿吧。咱們去了,又是一番折騰。”
牛奔有些猶疑,不過最終還是點點頭。
隻是,心裡到底不痛快,覺得有一團怒火憋屈在心裡,不發出來著實不痛快。
他挑著細眉,斜著綠豆眼覷著秦風和溫博二人,道:“小爺知道你們倆今天對我不痛快,要不,咱們繼續回好漢莊,再乾幾架?”
“你知道就好,我忍你好久了!都是你,小爺現在腦子裡都是張老頭的嗡嗡聲。”
秦風麵色一變,看著牛奔心有餘悸的怒道。
溫博也記起仇來,罵道:“你騎個馬都騎不順溜的土鱉,還敢猖狂?走,今天戰個痛快!”
牛奔氣的破口大罵:“鬼才知道那個駕車的糟老頭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躲他怎麼趕,我都躲到街裡頭了,他還能撞上來,真他娘的撞鬼了!”
“呸!”
溫博大口啐了口,恨恨道:“敢做不敢當,趕緊走,今天小爺非拆了你這個醜鬼不可。”
牛奔聞言大怒,反擊破口大罵。
倒是秦風沒有再參與罵戰,回頭朝張府門上那塊儉樸的門匾看了眼,若有所思。
……
榮慶堂廊下的氣氛比較古怪。
就如同寶玉被打的事在仆婢界傳的沸沸揚揚一般,金釧勾.引寶玉,被夫人打了一巴掌,然後被趕出府的事,同樣被人傳的人所皆知。
此刻看著金釧垂著腦袋跟在賈環身後,大家都不知道該想啥……
倒是賈環樂嗬嗬的走在前頭,看到門前的幾個大丫頭,還口舌花花的打個招呼。
琥珀瞟了眼低頭不語的金釧,然後看向賈環道:“三爺快進去吧,都等著你呢。”
賈環笑嗬嗬的應了聲,帶著愈發忐忑不安的金釧進了屋。
堂內的人本來聽到賈環的聲音,都如釋重負。
總算來了,再不來,賈政這個冷場王就要將人憋死了……
可當大家麵帶笑臉的看向進門的賈環後,又怔住了。
因為跟在他身後的是……
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金釧?
這……
連賈母都皺著眉頭看了眼麵色大變,憤怒的臉色漲紅,身子微微顫栗起來的王夫人一眼。
賈政也皺起了眉頭。
其他姊妹們都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至於賈寶玉,更是唬的魂兒差點飛掉了,呆呆的看著金釧。
他和王夫人一樣,都以為賈環是來告狀的……
賈環走到堂下後,跪下給賈母施禮問安,一堂人又忙不及起身避開。
賈母嗔道:“你身子骨這般弱,還做這些俗禮做甚?快起來吧。你二叔方才說,你有喜事?是何喜事啊?”
說著,賈母眼睛掃向了他身後的金釧。
覺得奇怪,莫不是環哥兒看是她了?
可她顏色雖然不錯,卻也不過是不錯罷了。
環哥兒身邊的那些丫頭,哪一個不比她強出十倍。
這……
賈環起身後,沒有繞圈子,樂嗬嗬道:“老祖宗,孫兒是來給二哥道喜的,聽說二哥要納屋裡人了,這豈不是大喜事?咱們兩府如今的人丁著實不算旺盛,寶二哥今年也有十四五了,雖然歲數還不算大,但其誌可嘉,所以孫兒是來賀喜的。”
“……”
“……”
賈母和賈政麵色木然的看著賈環,想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賈寶玉則唬的差點沒把剛喝下去的蓮蓬湯給吐出來,心裡哀歎道:老三啊老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啊!
“你放屁!”
王夫人氣的直打擺子,站起來指著賈環道:“你到底打的是什麼歹毒的主意?是不是不把我們娘倆逼死,你們就不算完?”
賈環聞言,撓了撓頭,沒有開口解釋,而是笑嗬嗬的對賈迎春道:“二姐姐,你去帶著姊妹們去我那邊吧,尤大嫂子使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結果剛準備好你們就走了,白丟了一桌子好菜沒甚關係,辜負了她的心意豈非不美?”
賈迎春聞言,看了看賈環,又看向麵無表情的賈母,最後又有些擔憂的看向賈環,眼神哀求:環弟,不要鬨了。
賈環看懂了,笑道:“放心,他們誤會了,我一解釋就清楚了,你們去了後,讓大嫂子再準備一些好菜,一會兒給老祖宗和老爺帶回來。”
賈迎春聞言一怔,隨即才點了點頭,想招呼著姊妹們離開。
隻是令她為難的是,賈惜春倒是有些流口水迫不及待的站起來了,賈探春也猶猶豫豫的起身了。
可薛寶釵站在她娘薛姨媽身後,居然沒有動彈。
許是見薛寶釵沒動,林黛玉居然也沒起身,史湘雲似乎也飆上了,自然也沒起身……
賈環又撓了撓頭,著實有些為難的緊。
賈母發話了:“環哥兒,既然是喜事,就讓她們也聽聽。日後都是要管家的人,也都不小了,是該聽聽的時候了,論起來,她們比你還大呢。”
賈環嗬嗬一笑,點點頭,道:“那好吧,那就讓四妹妹一個人過去好了,正好,四妹妹可以多吃點好吃的。”
賈惜春聞言猶豫了,留下聽一些好玩的事,還是去吃好吃的,對她來說是有些艱難的選擇。
看她糾結為難的連眉頭都皺起,賈環笑道:“快去吧,讓琥珀姐姐送你過去,再不去,小吉祥可吃完了哦!”
賈惜春聽到老冤家的名字,冷不丁一個激靈,大眼睛圓睜,然後跳下椅子,跟賈母等人一福,道了個彆後,邁著一雙小腿兒蹬蹬蹬的跑掉了。
她這一番小兒之態,倒讓堂內的氣氛緩和了些。
等她離去後,賈環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寡淡下來,他目光淡淡的看著堂前榻上趴著的賈寶玉,聲音平淡道:“二哥,老祖宗她們都不信我說的話,那就你自己跟她們說說看,你是不是給金釧講,要跟太太要了她去,做你的房裡人?”
賈寶玉身子一顫,臉色發白,眼中含淚,卻不敢言語。
跪在地上的金釧,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期盼的看向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