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出動了!陛下,動手了!連賈家雲旗都出世了!”
大明宮,紫宸書房內,輪椅上的鄔先生少見的激動,拍著輪椅的椅臂,高聲道。
隆正帝亦是激動得麵色潮紅,看著鄔先生道:“多虧先生計謀,多虧先生計謀!若此番能成大事,先生當居首功!”
鄔先生有些矜持的搖搖頭,微笑道:“臣豈敢貪天之功為己有?不過陛下,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需再加一把火力。”
隆正帝眼睛一亮,道:“先生何以教朕?”
鄔先生莫測一笑,低聲道:“這般,陛下何不派……”
……
龍首宮,暖心閣。
贏玄手下的筆一頓,細眉皺起,看向下方之人,道:“你說什麼?”
贏玄身旁的贏曆也一臉愕然的看著下方之人。
站在下方的是一身著青衣的男子,看不出真實年紀,似隻有二十幾許,但兩鬢的斑白似乎又顯得春秋不淺。
而能夠在私下裡麵見,並站著和當世第一人並未來第一人回話的人,整個大秦中,屈指可數。
當然,儘管此人有資格站著,但麵色還是十萬分的謙恭的。
聽了贏玄的問話後,他躬身道:“啟稟太上皇,寧國府承襲一等子爵者,此刻率領三十餘騎親兵,打出了賈家黑雲旗,正往東城狂飆而去。”
贏玄眉頭又皺起,看向一旁的贏曆,道:“你不是說,他隻能勉力站著嗎?”
贏曆麵色凝重,點頭道:“沒錯的,上午之時,他連站著都費力,還要拄拐。後來雖然好了些,但麵色還是難看的緊。”
贏玄又將目光投向下方之人。
下方之人連忙道:“太上皇,依照奴才所見,賈環的身體確實出了大問題,雖然在騎快馬,但臉色慘白,身子也不穩。若非身旁有人隨時護著,怕是會從馬上跌落。”
贏玄眉頭愈發緊皺,道:“那他是乾什麼去了?”
下方之人猶豫了下,道:“之前,忠順王長史去了榮國府,而後榮國府賈政將他的嫡子打了個半死。賈政自己也氣得吐血,奴才想,或許與此有關。”
贏玄聞言後,麵色寡淡下來,聲音淡漠道:“老十四的長史,敢去榮國府?他去做什麼的?”
下方之人腰部愈發躬下,聲音也愈發謙卑,道:“賈政嫡子之前與忠順王寵愛的一名喚琪官的小旦相交甚密,今日中午時琪官請了賈政嫡子吃酒,後來琪官便不見了蹤影。
忠順王長史是去要人的,好像,說了一些有辱賈家的言語。”
“嗬。”
贏玄輕輕的笑了聲,笑聲中充滿了極度嘲諷之意。
一旁處的贏曆,則是臉色一變,隱隱有些難看。
贏玄看向贏曆,見了他臉上難看的神色後,嗬嗬笑道:“瞧見了麼?這就是你父皇身邊那位妖師的手段。”
贏曆抽了抽嘴角,搖了搖頭,不語,無語。
贏玄又道:“也就你那位父皇,會將他當作姚廣孝。卻不知,他最多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吳用。”
贏曆躬身道:“皇祖,您的意思是,那琪官,是……我父皇的人?”
贏玄聞言,沒有回答,而是眺目宮外,搖頭道:“還是太年輕衝動,火爆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誰……
罷了,贏曆,既然你想知道,那就讓青龍陪著你去看一趟吧。
身子還沒好利索,就知道胡鬨。
傳旨……”
……
好漢莊內,牛奔、溫博和秦風等人上身都隻穿了件單衫,還均被汗水打濕,蒸汽繚繞的。
三人一邊大口飲酒,一邊欣賞著酒樓正中間搭起的擂台上的比武。
擂台四周全是一桌一桌花崗岩石刻出的笨重酒桌,也粗糙的緊。
桌上亦沒有花樣繁多而且精美的菜肴,隻有大塊的肉塊,以及粗酒壇。
桌子旁邊坐的人,也多是和牛奔。溫博等人一樣,十六七的少年,大不過二十,也都穿著單衣,還有甚者乾脆赤著上身。
這些人基本上囊括了神京城內,大部分武勳將門家族中的從武子弟。
與一般情況下有錢便能排上座位的東來順不同,好漢莊內,最低的一條底線,便是武人。
還有一條,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基本上也算是潛規則,那就是出身基本上都是武勳親貴,或者大將之門。
眾人此刻看著台上兩個少年打的精彩而且凶猛,甚至漸漸見血。
一乾正年少氣盛的少年們,不時“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高聲呼喊,恨不能上台以身相代。
又看得興起,便抓起桌上的烈酒一口乾下,隻覺得自喉嚨而下,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再吼一聲,好不爽快!
這裡幾乎快成了武勳將門從武子弟們的天堂了。
而那些大人們起初並不放心,時不時來參觀一番。
見識過後,便也不再約束他們了。
若非有年齡限製,他們都想老夫聊發少年狂,上台搏一回……
牛奔等人正看得精彩時,對各家的武學不住的觀摩,忽地,牛家一家將跑了過來,附在牛奔耳旁快語說了幾句,牛奔陡然站起,一雙綠豆眼圓睜,喊道:“當真?”
那家將也沉著臉,點頭道:“現在都傳開了。”
“好賊子!”
“啪!”
牛奔一把將手中的酒壇給砸在地上,發出一道巨響。
“怎麼了?”
秦風和溫博皺眉問道。
牛奔抓起放在旁邊的衣服,對二人道:“快走,環哥兒出事了,沒功夫解釋。”
秦風和溫博兩人聞言麵色均是一變,也不多言,一起抓起衣服,幾番躍起,出門而去。
好漢莊內其他人看見他們這番作態後,紛紛訝然,不知這群頂級衙內們又高樂什麼去了。
可看他們臉上的神色,怕不會是什麼好事。
而緊靠著擂台附近,與牛奔等人相對的那幾桌子上,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眯起眼睛看向牛奔等人的背影,皺起眉頭來。
“衝哥兒,怕是又來事了。”
虎頭少年旁邊坐著的那位麵相俊秀、唇紅齒白的少年,搖著一把折扇,笑嗬嗬的道。
正說著,一個家將打扮的人跑了過來,對那虎頭少年道:“大爺,方才寧國子賈環打起了賈家黑雲旗,率領三十餘騎親兵,朝東門去了。”
“謔!”
凡是聽到了的少年,無不動容起身,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家將。
那虎頭虎腦的少年正是賈環等人的老對頭,義武侯方南天之子,方衝。
不過,儘管義武侯隱隱傾向於忠順王,而又因為並非榮國體係出身的勳貴,在武勳將門中不是太混的開。
但大家畢竟都是勳貴體係,而且兩邊也不像賈家陣營與忠順王陣營那般,就差公開撕破了臉皮。
平日年節時,賈家和方家甚至彼此還有年禮互送。
所以,賈環和方衝等人也算是有來有往。
此刻聽聞家將之言後,方衝也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衫,穿上後,對身後眾人道:“一起去看看吧,說不得,這也算是一次見證。賈家黑雲旗,嘿!”
說罷,一馬當先,朝外走去,身後眾人紛紛跟上。
卻也自有一番氣度。
……
經過一番急行軍,一個半時辰後,賈環等人從東城延興門而出,上了官道後,益發快馬加鞭,又過了兩炷香的功夫,便趕到了一個叫紫檀堡的地方。
遠遠的,便看到莊門前停留著數十人,陣仗不小。
不過看模樣,已經準備返城了,隊伍中有兩頂轎子,一頂是青呢暖轎,還有一頂粉色小轎……
而且,氣氛很太平。
賈環等人漸漸放緩了速度,親兵隊伍從豎向一字,漸漸散開,圍了上去,賈環居中。
對麵隊伍中,忠順王長史看到了賈環到來後,本來就變色一變,再看到他身後的那麵黑雲旗,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肥胖的身軀甚至開始戰栗起來……
賈環等人驅著馬匹,一步一步的上前,親兵們鬆開了韁繩,漠然的從背後解下了弓箭……
忠順王府一行人人臉上的冷汗開始往下淌,甚至都能聽到他們自己的心跳聲。
王長史覺得他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強行擠出一臉謙卑的笑容,賠笑道:“喲,這不是賈爵爺嗎?之前咱家還在遺憾,去了貴府竟沒看見爵爺,還決定一會兒再親自上門,拜謝政公的指點大恩。爵爺您這是……”
賈環不言,馬蹄亦未停。
王長史往後退了一步,聲音都變了,道:“爵爺,您……您這是想要……您彆……,還不動手!”
隨著他陡然再變,一聲厲喝後,他身後的一道灰色身影陡然而出,離弦的利箭一般射向了賈環。
眾人見之大驚,帖木兒等人張弓上箭,卻瞄不準那道飛快的影子。
眼見那道灰影距離賈環近在咫尺,陽光下灰影手中的匕首綻放的森森藍光幾乎都要刺中賈環,就在王長史欣喜若狂時,從賈環身後飄過一道身影,後發先至,一掌印在了那道灰影上。
那道之前勢不可擋、詭異絕倫的灰影,在這一掌下,猶如一塊破爛抹布一般,倒飛了出去。
甚至連反應都沒有,一塊死肉一般摔在地上,沒了聲息。
賈環瞥了眼,正是昨日衝他出手的那位忠順三蒙中的老蒙。
堂堂正九品大高手,據說幾乎快要邁入武宗之境了。
但這一步之遙,卻猶如一座無儘的深淵阻攔著他,讓他在武宗的全力一掌下,連反應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喪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