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饞香菱好久了,可薛姨媽一直都不鬆口,薛寶釵也護著,他便一直沒得手。
可誰知,念了那麼久的一個美人兒,他都還沒過手,就給送人了!
這簡直,簡直就是在剜他的心啊!
“娘,你要不是我娘,今兒我就……我就……”
薛蟠赤著眼,跳腳喊道:“娘,你送誰了?是不是寶玉?他還成了寶天王了不成?不行,我去要去!”
說罷,轉身就要出門。
薛姨媽在後麵冷笑了聲,道:“我送給環哥兒了,你要是能要回來,儘管去要。”
“轟!”
薛蟠聞言,隻覺得五雷轟頂,他居然踉蹌了幾步,倒回來,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欲哭無淚的看著薛姨媽,道:“娘,你怎麼能把香菱送給那個三魔王呢?這不是……這不是……這不是羊入虎口嗎?你這是把香菱往火坑裡推啊!”
薛蟠肝腸寸斷間,想起了當年過過耳的幾個文詞兒,拽出來後,覺得他自己太他娘有文化了……
“娘,你去要回來好不好?就說想香菱了,要回來再待一個月……半個月也成啊!”
薛蟠哭喪著一張臉哀求道。
沒過過手,就這麼送人了,他覺得快虧死了。
薛寶釵或許聽不出薛蟠話裡的意思,薛姨媽是過來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她怒視了薛蟠一眼,道:“你說什麼混賬話?你有能為,自己去要!你要能要回來,彆說半月,半年都歸你!”
薛蟠聞言,頓時垂頭喪氣了,耷拉著個大腦袋坐在那裡,哭喪道:“娘,這好端端的,你給那魔王送人做什麼?”
薛姨媽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薛蟠粗淺雜亂的眉毛糾結在一起,想不明白道:“我和他是仇人啊,牙都讓他給打掉了,才補了顆金的……你要是為了我,就更不該把香菱送他了。”
薛姨媽聞言,有些悲哀又有些憐憫的看著他這個傻兒子,心裡難過的不行,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薛寶釵在一旁旁觀著,似乎能感受到她娘的心思,心裡歎了口氣,念了聲可憐父母心,而後對薛蟠道:“哥哥,昨日你和彆人吃酒,被人奉承,感覺可好?”
薛蟠腦筋粗大,一提起高興事兒,似乎轉眼就將香菱給忘了,高興道:“嘿,妹妹,我跟你說,真是太高興了。
咱們才來神京都中,那夥子王八羔子其實是看不起咱的,覺得咱不過是鄉下來的土財主。
他娘的,除了想讓我花銀子請席做東道外,背地裡說不準還罵我是薛大傻子!
還有舅舅家,王仁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賊頭滑腦的,也就想從我身上撈好處。
不過,他比我還不如,馮紫英他們認識他是誰?
祖上不過一縣公,靠賣女兒搭上了賈家,就覺得生發了,了不得了?呸!”
“哥哥!”
見薛蟠罵的起勁,薛寶釵簡直又氣又好笑,他難道忘了,他娘薛姨媽也是王家的人?
如果王家將王夫人和王熙鳳嫁給賈家是為了高攀情義,那當初王家將薛姨媽嫁給皇商薛家,為的又是什麼?
薛蟠看到妹妹的眼色,又看到薛姨媽豎起的柳眉後,這才恍悟過來,“哦哦”了兩聲,卻也不怎麼在乎,隻繞過了這一茬,繼續道:“王仁之前帶我在神京城裡繞了一遭兒,彆說什麼公侯伯府,就連正經的子爵男爵府邸都難登門。左右不過是一些落魄的宗親之爵,飯都快吃不起了,就這還敢在大爺跟前端著架子!
像馮紫英、陳若蘭這等王孫公子,根本都不和他一道玩兒,覺得丟份兒!更彆說秦風、方衝、牛奔這一乾更厲害的衙內了。
可是昨兒個,馮紫英他們這一夥兒專門尋到了哥哥,東來順酒樓上開大席請哥哥吃酒。
嘿!忒得意,忒風光了!”
薛寶釵聞言後,嘴角抽了抽,不過也有些好奇,道:“秦風他們又是誰?比馮紫英他們還高一等?表哥也算是豪門公子了吧,竟沒人和他耍?”
薛蟠見妹妹竟然感興趣,就更來神兒了,把可憐的香菱徹底拋之腦後了,反轉過椅子,趴在椅背上,興致勃勃的給薛寶釵吹起牛來:“妹妹,你是不知道,那秦風,可是武威侯秦梁的世子。
自國朝定鼎西北以來,秦家就世代鎮守西域。幾十年了,是名副其實的西北王。你想想,那秦風作為武威侯世子,可不就是神京城裡最頂尖兒的大衙內?
還有方衝,嘿,他老爹也了不起!就是當朝太尉,義武侯方南天。方南天曾率領長城軍團,肅清北方三邊之地,才以侯爵之身,著鬥牛公服。他的兒子,在都中還不橫著走?
那溫博也厲害,他爹奮武侯溫嚴正如今是軍機閣大臣,以前帶著黑遼軍團鎮守東北,也是一等一的權貴。
嘖嘖,真真了不得!
那秦風和溫博還有那個牛奔,這三人都是三魔王的鐵磁兒兄弟。
方衝是另一夥的,拉著鎮海侯李翰的兒子李武,還有其他幾個大將的兒子是一個山頭兒。
兩邊鬨了幾起子了,熱鬨的很。聽說朝中武將們都在看他們的熱鬨!
嘖嘖,他們才是真正的頂級衙內圈子。
馮紫英他們雖然也算不錯,不過,也就是二流出頭,勉強一流兒。
至於王仁,切!”
聽薛蟠講的精彩,薛姨媽好似第一次認識兒子一般。
好像……好像也沒那麼草包?
這亂糟糟的一大堆人名兒官名兒的,她都聽糊塗了,偏他講的頭頭是道。
薛姨媽不知道的是,薛蟠記得這麼清楚,不是為了要向這些人學習,隻是單純的向往這個圈子。
聽人說,這個圈子裡,有全大秦最美的女人,有最好喝酒,還有最好吃的美食。
而且,圈子裡的人都是橫著走的,大街上想打哪個就打哪個!
不像他,生氣了心裡有火,也隻能朝店小二啊,路人甲之流去發……
心向往之,就對這些情勢了解的細致些。
“寶玉呢?寶玉不與他們一起耍?”
忽地,薛寶釵輕聲問道,讓一旁的薛姨媽一怔……
薛蟠聞言,嘿了聲,頗為遺憾道:“也玩兒,寶玉和馮紫英、陳也俊他們的關係不賴,就是寶玉帶我和他們認識的,不然的話,難道憑那二白猢猻一樣的王仁?
不過寶玉和秦風他們玩兒不到一起,人家也不和他玩兒。
也不知道這些人腦子怎麼想的,這麼大好的家世,不好好高樂,整天練哪門子的武……
搞不懂,實在搞不懂。
要是我有這般家世,嘿,嘿嘿嘿……”
當著薛姨媽和薛寶釵的麵,薛大傻子陷入了狂想中……
薛姨媽和薛寶釵見之,麵色齊齊悲哀的沉了下來,互視一眼,又齊齊歎息了聲。
命啊……
“哼!”
冷哼一聲,將口水都流出來的薛蟠驚醒後,看他手忙腳亂的擦完口水,薛寶釵道:“那你想不想進最頂層的圈子裡耍?”
薛蟠聞言一怔,隨即驚喜的看著薛寶釵,道:“妹妹,你……你有法子?哎呀,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了!妹妹,你要嫁給三魔王?那我不就成他的大舅哥兒了嗎?哈哈!難怪娘將香菱送給三魔王了,送的好,送的妙啊!我倒也看看那三魔王以後還打不打我!!”
薛蟠激動的差點沒跳起來,一臉期盼的看著薛姨媽和薛寶釵。
“啪!”
薛姨媽從炕上撿起一雞毛撣子,揚手砸到了薛蟠大腦袋上。
“灌黃湯灌進心眼兒裡迷住了?這話也是你當哥哥的說的?”
薛姨媽厲聲罵道。
一旁薛寶釵眼淚也下來了,拉著薛姨媽的手,委屈道:“娘,你看哥哥他,說的是什麼話?”
薛蟠見狀,深深的失望了,心裡也冷靜下來,知道薛寶釵嫁給賈環的可能性不高。
不是她不想嫁,而是人家不要……
有大秦第一金枝玉葉明珠郡主在,她怎麼跟人家爭?
罷了罷了,既然條件不成熟,那咱也不做那賣妹求榮的事了……
“啪啪!”
輕輕的給自己臉上來了兩記耳光,薛蟠求饒道:“妹妹,你就把我剛才的渾話當成屁給放了吧……”
“你……”
薛寶釵差點沒給氣得背過氣去。
薛姨媽也覺得實在談不下去了,連趕帶哄道:“走走走,快離了這地兒,隨你找地方高樂你的去吧。你心裡若還記得半點我們娘倆的好,隻彆惹事,我就阿彌陀佛了。快走快走……”
薛蟠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哭的一塌糊塗的妹妹,垂頭喪氣道:“娘,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妹妹,都是哥哥不好,不能保護妹妹不說,還隻說渾話,畜生一樣,你大口啐我吧。”
這一番還像人話的話,讓薛姨媽也落下淚來了,薛寶釵反倒不哭了,一邊給薛姨媽抹淚,一邊紅著眼對薛蟠道:“哥哥,如今家裡就隻有咱娘三個,這世上,也就隻有咱們三個至親的親人了。你日後多少長進些,彆讓娘再操心了。
你不是想到那個圈子裡耍嗎?那你就把自己好好拾掇拾掇,多往東邊兒府上走走。
都是親戚,哪怕隻混個麵熟,以後也多些機會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