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多年前開始，在諸葛龍宿接任院長之位後，孟山河就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雖然儒門大宗師的威名一直流傳，但想要真正見到其人，卻是千難萬難。

即便是諸葛龍宿這位繼承人，關係最近的弟子，都無法見到孟山河的真身，僅僅是和一具化身交談。

以浩然正氣形成的化身，足以發揮孟山河絕大部分實力，一般來說，沒有這化身解決不了的問題。

而在今日，原本僅僅是想拿回詔書的鳳九五，卻是發現了孟山河隱藏的驚天秘密。

他竟是想要製造一條專屬於儒家的龍脈，專屬於儒門的意誌。

以鳳九五對天子武學的熟悉，他自覺絕不會看錯。

【當真是好想法、好手段，孟山河此舉若成，隻要浩氣長河不滅，儒門傳承就不絕。這是和龍脈一樣的萬世之基啊。】

不知何時，清羽的元神已然附身至鳳九五體內，透過他的雙眼，看到浩氣長河的異狀。

清羽想到了數年前，陸祁峰發現山河書院藏有天子武學的時候。那時，陸祁峰便是因為遍布書院的浩然正氣才會篤定山河書院中有天子武學。

也就是說，孟山河絕對是看過天子武學的。

當時清羽也是對此狀況感到好奇，想知道孟山河究竟從天子武學中參悟到了什麼法門，能夠以非天子之身修煉天子武學。

不過後來隨著時間流逝，清羽一步步變強，也就沒什麼心思去了解其中的內情了。

直到今日，由於鳳九五的舉動，浩氣長河的秘密終於在他麵前展開。

孟山河並未修煉天子武學，而是借助其中所描述的地脈化龍脈這個構想，以書院中的向學氣氛和莘莘學子遺留的浩然之氣，漸漸積累成浩氣長河。

而後，塑造儒門的意誌融入長河中，散於天下，隻要讀書人不絕，浩氣便不絕，儒門傳承亦是不絕。

現如今浩氣長河還隻能在山河書院中發揮作用，但隻要孟山河徹底成功，那在遙遠的未來，浩氣長河有極大可能比擬遍布天下的龍脈。

【到底是至強者啊，不管是哪一個都不能小看。孟山河前些年先後遭到鳳天鳴和你我的威脅，卻一直聽之任之，我還以為當真是君子欺之以方。但現在看來，這浩氣長河才是重點。】清羽傳念道。

【是有點僥幸。】鳳九五抱有一絲慶幸的心理。

“孟山長，你既然出麵了，就請給個準確答複吧。詔書，朕是誌在必得，誰來都沒用。”鳳九五斬釘截鐵道。

雖然終於看清孟山河的不簡單，但是鳳九五卻未有絲毫膽怯之意。

就像他之前說過一樣，此一時彼一時，時代變了。如今的北周，可不是山河書院一家獨大了，不管是有陰天下坐鎮的魔道四宗，還是未顯露的至強者清羽，都讓鳳九五有足夠的底氣向孟山河發出質詢。

反正無論如何，今日鳳九五必將拿到詔書。

天空上那浩氣化身化作一股白氣，飄到無涯居中再度化為人形。孟山河看著鳳九五冷肅的麵容，道：“陛下竟是能夠把天子武學練到此等地步，倒是老夫看走眼了。如果再給陛下幾州之地，陛下便是達到姬穆清的境界也未嘗不是不可能。

但是，陛下你也該感覺到了吧，天子武學的弊端。”

“被人道意誌同化嗎？”鳳九五道。

“還不至於此啊······”

孟山河突然閉口，改為傳音，向鳳九五道了好一會兒的話。說完之後，鳳九五的臉色驟然鐵青，顯得極為陰厲。

“陛下現如今，還隻有鳳曦公主一個女兒吧。若是陛下龍禦歸天，那該由何人來繼承皇位？”孟山河再問道。

他的話語，讓冷公公和鳳棲梧皆是麵色一緊。因為他們能聽出，鳳九五可能是要命不久矣了。

“皇弟，怎麼回事？到底出了什麼事？”鳳棲梧急切詢問。

他的確是一個好兄長，即便當初和鳳九五有所仇怨，但現如今聽聞僅剩的幾個親人之一患難，還是想要鳳九五活下來。

但可惜，有些時候世事是難以自主的。

鳳九五當然心知自己現在處境的凶險，但是他已無退路。並且，作為一個自私的人，即便是為鳳棲梧的關心感到心暖，也不想讓對方登上皇位。

“此事朕自有決斷。至少在未來幾年內，朕還是安然無恙的，生幾個子嗣還是無妨的。若是最終朕還是未有皇子，那麼你等便是扶持八皇兄上位也還是不遲。

無論如何，今日朕必須拿到詔書。”

隨著凜然的話語，萬裡江山之力再度加持於鳳九五身上，同時他眼中似有另一雙瞳孔與其重合，散發不可知的詭秘。

鳳九五已經做好強搶的準備，以孟山河現在的狀態，即便隻是讓清羽附身，他也能強奪到詔書。

似是感受到對方的覺悟和決心，孟山河在沉默數息之後，揮袖道：“罷了，龍宿，將詔書交給陛下吧。”

“老師······”

“本就隻是預防萬一，又何必枉做小人呢？”孟山河淡淡道。

“是。”

諸葛龍宿輕輕招手，浩氣長河中飛落一鳳紋卷軸，正是鳳九五當初交出去的詔書。

未等詔書真正飛落，鳳九五便抬手將其攝拿。當確認真偽之後，他一掌將其擊成齏粉，化作一片飛塵飄零。

“孟山長，諸葛院長，還有皇兄，打擾了。朕就不在這礙你們的眼了。”

“冷公公，回宮。”

鳳九五還是挺有自覺的，知道自己這個相當於儒門叛徒的人在這並不受歡迎，是以一見目的達成，便立即撤退。

隻不過，這目的達成的喜悅，並無法緩和鳳九五此時的心情。

【清羽，你能鬥得過這人道意誌嗎？】

禦駕中，鳳九五在心中傳念道。

【你是在小看我嗎？要不是怕影響到你的意識，現在這點人道意誌侵蝕完全不是問題。】清羽立馬回道。

實際上，現在的相持隻是清羽可以營造的。若是他有心，當可一舉祛除人道意誌的侵蝕。隻不過這樣一來，鳳九五自身的獨立意識也難以保全了。

【那麼到時候就靠你了。】鳳九五回道。